时玖凛面不改色看他耍流氓,有一搭没一搭应道:“不是亲过了吗?”
江池渊这才想起那个略带狠戾的吻。
他的Alpha主动赠予他的吻。
哪怕他们现在没了高度契合的信息素,哪怕他看自己眼神写满恨意。
他的心脏也依旧会为时玖凛随口一句话加速跳动。
好奇怪,他连时玖凛厌恶他的模样都爱。
真是犯贱。
江池渊强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也没敢再说什么类似于他真的很不喜欢时玖凛身上有其他人信息素的话。
他生怕时玖凛不耐烦,怕他把手从他掌心抽出,让他连最后一丝温度都触碰不到。
江池渊甚至有些怀念把时玖凛一个人锁在屋子里的日子。
至少那时,时玖凛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想他,等他打开那扇门。
想来他的Alpha大人身体对他的依赖也是那时候形成的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时,江池渊眸色暗了暗,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迟来的罪恶感。
为他自己病态的占有欲。
他自然是希望时玖凛能飞的更高,就算是踩着他往上爬也无所谓€€€€
€€€€可又私心想要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他恨时玖凛的污浊,却又爱他的破碎。
他想把破碎的时玖凛一片片捡起来,重新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他。
然后让他感受到爱,学会如何去爱。
时玖凛侧头,发丝散落在床上,阴影和床单褶皱混在一起,界限模糊。
他说:“你想了解我吗?”
江池渊有些茫然,却还是乖乖回应道:“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你。”
至少,他清楚时玖凛每一次呼吸的频率,他明白他的欢愉亦或是痛苦,他了解时玖凛身体里每一处褶皱……
“不,我说的不是那些。”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莫子黑过的不好而幸灾乐祸,或者是为了江池渊偶尔外露对自己的依赖而窃喜,也可能是单纯觉得自己在这世上这么多年,却没有一个真正了解他过去和现在的人,着实可悲。
他难得有了倾诉欲。
那些事烂在心底那么多年,重新被掏出来暴露在阳光下时,好似周遭空气都泛着恶臭。
毕竟他早就腐朽枯萎了。
江池渊转身抱住他,头埋在他的颈窝,声音沉闷:“你说。”
时玖凛略一思索,又觉得千言万语不知从哪说起。
从他的人生开始偏离轨道的那一刻吗?
那是什么时候?
是他的父亲第一次晚归,母亲的第一次服药酗酒?
还是那场血液四溅的车祸现场?
或者是差点被Omega强.暴,为了自卫被逼反抗杀人,那个男人却不由分说地把他拖出去一顿暴打?
时玖凛自小就有自己的骄傲。
他可是Alpha。
Alpha是不能轻易掉眼泪的。
时玖凛喉咙干涩。
好像身体里蜗居藏着的无数灵魂都在朝他拼命嘶吼,代替他哭泣。
可偏偏眼睛干的厉害。
他本想说算了吧,都是些烂事,没什么好提的。
可埋在自己颈窝的那个人却像是要给足他开口的勇气一般,声音很轻,却又极其坚定的重复:“你说。”
短短两个字,像是化形成了最锋利的匕首,直直在他封锁的心脏上划了道口子。
却并不疼。
刀刃只是割开了那道锁,制造一个缝隙,给阳光照进来的机会。
他愣了愣,终于将那口憋在心底好久的气吐了出来。
他对江池渊笑,找了个不那么恰当的开场:“你有见过发情期不用抑制剂,还在你面前一手拿枪一手拿情趣用品威胁你上他的Omega吗?”
江池渊显然是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他满是杀意的眼睛。
时玖凛掌心出了汗:“真的,恶心透了。”
第135章 你后悔过吗
江池渊沉默。
哪怕时玖凛说的不是很清晰,他也仍旧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开口,嗓音甚至比时玖凛还要干涩几分:“……你那时候多大?”
时玖凛没有应他。
于是江池渊明白了。
掌心出了汗,握起来不是很舒服。
但双方似乎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心底木然,却又在隐隐作痛。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不是心疼。
时玖凛低喃:“所以你看,就算是Alpha,在没有绝对的能力压制下也依旧会处于被动地位,任人宰割……”
他实际上比谁都讨厌弱肉强食。
或者是说,是讨厌懦弱的自己。
时玖凛顿了顿,用开玩笑的口吻道:“其实最开始他扔下我和我妈的时候我还没那么恨他,但那次,他看到我杀了他小情人以后把我拖出去打的时候,我才明白可能我在他眼底只是累赘负担。”
他父亲殴打他的手段虽不及江池渊残忍,但对于那时候的他而言,也已足够沉重。
“”啊,那个时候好像没有还手吧?记不太清了,反正就是一直拗着气,暗暗想着让他打吧,就当做他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杀死了,以后无论怎么样都和那个男人没有半点关系了。”
确实记不清了,但一定也是很疼的。
这么一想,那个公司老人说的话倒也未必全是真的。
说不准只是为了让他徒增罪恶感的谎言呢?
也许是不喜欢自己这个垃圾搞垮他的心血,又害怕外人说道造谣,这才做出那些看似是善举的举动,跟他擅不擅长经商没有半分关系?
算了,无所谓了。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也都掩盖不了那个男人坟头草都快半米高的事实。
江池渊明白,骄傲如他,怎么会甘心受到别人怜悯。
他的另一只手放到时玖凛腰间轻轻摩挲,缄默良久。
他总感觉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时玖凛心脏里那条最长最丑的疤痕。
那是他最柔软的地方。
他心甘情愿被时玖凛当情绪垃圾桶。
“唔,还有我妈。有时候回想起来觉得那个女人真的好可怜,明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拥有,就突然失去了一切。”
江池渊吻他的脖颈。
时玖凛状若感慨:“如果那段日子她精神状态能好一些,如果我能多在乎她一些,尽可能的多去帮她一些……会不会就不是这个结果了?也许她就能不死在我眼前了呢。”
至少,不要让他亲眼看见世界上唯一那个会一心只对他付出的人血肉模糊躺在地上的画面。
啊,这么一想,他和江池渊何其相象。
他也亲眼见过江溪俞从高楼坠下后四肢扭曲就连脸都被啃烂的模样。
也难怪他们一样的腐烂。
江池渊抬手,盖住他的眼睛,像是在疑问,又像是单纯的陈述句:“你的轨道是从那时开始偏航的吗?”
时玖凛只是笑:“我并不觉得自己偏航。”
这才是真正的他。
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他。
是那些压抑的过往成就了他。
时玖凛自然知道这句话有多么牵强。
但,他总要学着从苦难中找些生的希望。
否则他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我明白了。”江池渊低头,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他道:“你别笑了。”
他的笑容简直比眼泪还要刺眼。
时玖凛忽的凑近,舔舐江池渊唇角,另一只手毫不掩饰去触碰江池渊下身某物,看似认真道:“怎么了,不喜欢看我笑?”
他那只手的指尖冰凉,激得江池渊打了个哆嗦,似乎马上就要被挑起火。
时玖凛却见好就收,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做似的迅速将手抽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的样子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嘶,你他妈……”
他并不愿意破坏他们之间难能的,有温度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