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亲王很狂暴,粗鲁且野蛮。
神父仰面躺在地毯上,手上吹灭的烛台早已滚落到一边,他脸上带着诡秘的笑容,享受着亲王带给他的激情,同时也感受到亲王此刻内心正和身体一样正在为他发狂,这令他的心灵和身体也共振地感到了强烈的愉悦。
神父双手搂着亲王的脖子,仰头张开唇,尖锐的齿尖用力地碾磨过亲王柔软的耳骨,舌头和嘴唇却是温柔又湿润地舔舐着亲王的耳垂,他那调情的手段实在老练极了,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极其可怕的刺激。
亲王甩开脸,单手攫住神父的下巴狠狠吻了下去,神父极柔顺地回吻,像是在安抚焦躁的亲王,亲王也确实被他蛊惑了,甚至于停下了动作,只专心地与神父亲吻,舌尖交缠的美好令人仿佛感觉到两人正热烈地相爱着。
就在亲王放松时,神父搂着亲王的胳膊如蟒蛇捕猎般猛地使力,将两人上下彻底颠倒了过来。
神父和亲王脸上的表情同时扭曲了一瞬。
这种身体所能带来的可怕快感可以叫人短暂地将一切都忘记。
神父慢慢塌腰,双手从亲王腹部的肌肉向上攀到亲王的肩膀,半身趴在亲王的胸膛上,嘴唇靠在亲王的喉结上,低声道:“亲王大人您还记得在考尔比时我曾说过您闻起来像什么?”他自问自答道,“马,一匹雄壮的马...…”神父轻吻了吻亲王的喉结,“那时我就想.....”
亲王的鬓角渗出汗珠,双手隔着修士袍紧握着神父的腰,他在黑暗中仰望着那白皙的脸慢慢抬起,鲜红的嘴唇若隐若现地微笑,“迟早有一天,我会驯服您,然后就像现在这样...…”
神父缓缓挪动,语气带着讥讽又有些傲慢的笑意,“..…骑在您身上。”
亲王所有的计划,预备要说的全都忘记了。
两人配合得好极了,同时也激烈极了,切都合拍得叫人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沉溺在这黑暗中的幽会…..…
“告诉我,为什么是我?”
亲王吻着神父,“我总有可取之处,对么?”
“您想叫我赞美您?”
神父手掌抚摸亲王的脸孔,热切地在亲王嘴唇上印上一吻,嘴唇中吐出热气,“那么我要承认您棒极了,您的确棒极了。”
亲王后掌按住神父的后颈,脑海中涌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他吻着神父的下唇,磁性而低沉的声线不容拒绝般道:“我要你来我的舞会。”
“您的舞会……”
亲王深深地吻了下去,他并非询问,而是一定,他强横地求爱,他明白神父早就懂了他的心,他一直知道他爱他,他只是故意这样玩弄他,这与他如何求爱完全毫不相关,他若卑微,神父只会更残忍,因他骨子里就是那般恶劣。
他不要打败他,也不要征服他,他将爱他,他将用他诚挚的、纯洁的、独一无二的爱献给他,像死刑犯将自己脆弱的脖颈献给刽子手一样,他决心要这样去爱他!
地毯被弄得一团乱,之后他们又弄脏了沙发和床,亲王在床上拥着神父,抚摸他光滑的肩膀,一个接一个的吻烙在神父的额头上。
“尤金,从今天起,我要叫你尤金,”亲王的语气听上去似乎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胸有成竹似的,他有了目标与计划,踏出去的步伐就坚定多了,“我不管你从前有过多少个情人,从今以后,我不会允许任何除我以外的人靠近你,谁胆敢那么做,我就要他的命。”
神父道:“那么我会为他收敛,为他祈祷,最后再送他上天堂。”
亲王像是没听见一般,他必须分辨哪些是神父的真心话,哪些又是神父故意挑逗他的恶作剧,他确信神父有时是故意的,想要激怒他,惹他生气,看他狼狈,这样的劣根性是亲王从未在其他人身上感受过的,他不是上帝的信徒,也不是魔鬼的代言人,他介于两者之间,是个奇怪又特殊的存在。
亲王看着神父那双绿眼睛,他希望这双眼睛能恢复光明,这样他就不止能看到他的丑陋,也能看到他是多么真挚地在向他求爱。
*
主仆两人在卧房门口相遇了。
比尔很吃惊,“亲王大人。”
亲王很镇定,“事情办好了?”
“没有……”比尔又立刻改口,“办好了,教堂里的修士们已经办好了。”
亲王的面色变得温情脉脉起来,比尔惊讶于他的转变,小心翼翼道:“亲王大人,其实我去考尔比并不是为那可怜人去殓葬的。”
“什么?”
比尔将自己的推断原原本本地向亲王说了一遍,他对亲王的忠诚叫他无法隐瞒任何事,“我想即使那是个贫穷的姑娘,亲王大人您也依然会想要她的,我想将她带回来,让她参加明天的舞会,来让您真正高兴起来。”
对于侍从那一片好意,亲王无言地抬起手用力搂了下比尔的肩膀,“比尔,我会为你留下奥斯最肥沃的那块土地。”
比尔微笑,“您知道的,我不是向您索求回报,我只是想帮您解决烦恼,不过我看您似乎已经自己解决了一大半的烦恼,您看上去精神好多了,那么是有一个姑娘让您为她烦恼不已吗?”
“你的眼睛很锐利,”亲王推开卧室门,“这就是我将你带在身边的原因,进来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让你去做。”
*
被革命党的阴影和王太子的战败笼罩已久的王宫在这一天终于热闹起来。
王宫要举办舞会,而且是非常盛大的舞会,整个王都甚至其他封地的那些贵族都被邀请了过来,带上了他们适龄的儿女。
奥斯亲王一向名声在外,他的残疾、毁容、富有,还有萦绕在他身上的众多奇怪传言都使得他神秘无比。
夏尔曼在马岛的失利令众人叹息又鄙薄,知道倘若这样的人当上了国王,莱锡就要彻底为革命党所占据了。
剩下的戴纳王子声色犬马,唯一像个国王样子的就是他有着众多的情妇,乔伊斯王子则是四处旅行挥霍,相比起来,奥斯亲王,也就是兰德斯王子竟然已是莱锡继承人的最佳人选了。
贵族们无可奈何,只能劝说自己,至少奥斯亲王能有本事将奥斯这块封地变得富庶,应当也能带领莱锡走向光明吧?
王都的旅店早已被挤满,这天,贵族们都等待着夜幕降临,舞会开始的那一刻,同样的,在王宫中的亲王也在做着准备,昨天没有试的礼服上了身,有些地方不是那么合适,宫廷里的裁缝立刻作出修改。
亲王要求裁缝在左靴里缝上一层布料,“我要让我的左右脚看起来和谐一些。”
裁缝明白了亲王的意思,“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亲王从来没有认真打扮过自己,在他未曾毁容之前也是一样,他不在乎自己的外表,对一个人来说,外表是最不值得称道的东西。
裁缝在一旁忙碌,亲王拿起桌上的面具。
也许是怕他的脸将众人吓坏,为免去一些不必要的失礼,今晚是一场假面舞会。
亲王手上的那张面具是特质的,它完美地遮住了他的额头以及他左半边被烧伤的脸颊,只露出那一双充满了魄力的眼睛、英挺的鼻梁,还有坚毅的下巴,亲王太久没有看自己,简直分辨不出自己的美丑,他问裁缝,“我这样,算得上有风度么?”
裁缝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确定道:“当然,亲王您风采迷人。”
权力会粉饰人的容貌,亲王自嘲地笑了笑,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他站在窗前,看到一群修士走在楼下花园的长道上,应当是为白天的洗礼而来。
*
布尼尔满心抱怨,“我承认为亲王洗礼是件很光荣的事,可洗礼应当在教堂举行,在王宫,这多么不虔诚。”
神父坦然道:“国王病重,他希望能看着亲王受洗。”
布尼尔还是不满意,“那么国王更应当到教堂来观礼了,这样上帝才能看到他的诚心,为他解除病痛。”
“好了,布尼尔,你抱怨得太多了。”
布尼尔闭上了嘴,他看向身后那一群黑衣修士,“我按照您的吩咐,带了这么些人,应当足够了。”
神父要布尼尔带上至少三十名修士,可是莰斯堡中一共只有三十四名修士,还有几名修士不在莰斯堡内,正在外地游学。
“我要向您说明的是,我们的人手不够,不过很幸运的是,昨晚我去考尔比街区为人殓葬时,遇到了来王都游学的蒂库斯修道院的安东尼神父,他愿意帮助我们一起来完成今天的洗礼仪式。”
“哦?是吗?”
“是的,”布尼尔回头对着人群道,“安东尼神父,来和我们的神父打个招呼吧。”
安东尼神父说话的声音很低沉,神父向他表达了感谢,并且让他带回对蒂库斯修道院里所有修士的问候。
神父让布尼尔休息带着众人休息,布尼尔正要带着所有人离开时,神父又叫住了安东尼,说有些话想特别交代一下安东尼,以防两个地方的规矩不同。
安东尼留下了。
等门关上之后,神脸上那客套的微笑消失了,“阿奇尔,你做了什么伪装?”
假扮神父的人摸了一把自己又疼又痒的假胡子,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神父道:“我只要你不被任何人识破。”
“放心,王都中本来就很少有人知道我的面貌。”
“那太好了。”
这是阿奇尔第一次进入王宫,他居然能混进王宫!阿奇尔从参与到革命党那一天,他就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进入王宫,将国王从那宝座上拽下来,好好质问他是怎么管理国家的,但那终究只是幻想,哪怕革命党现在一片高歌猛进,但他心里一直都缺乏信心,总觉得当他的幻想成真前,他可能就已经死了。
“尤金,”阿奇尔摸了下藏在神袍下的枪和匕首,他很兴奋,甚至有些热血沸腾,“要在洗礼仪式时动手么?”
“不。”神父断然道。
“为什么不?那不正是一个绝佳的时机么?”阿奇尔反驳道。
“这是个最糟糕的时机了。”
“在国王的房间里开枪,你绝跑不了,而且消息会被瞒得死死的,你只是个发了疯的刺客,而不是为人民发声的革命党,你必须有个机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谁,阿奇尔,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奇尔一下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对,尤金。”
“很好,我很欣慰,让我们再确认一次,你一切都要听我的,对吗?”
“是的,我听从你的指示。”
两人正在商议时,有人敲了门。
神父抬起手,向阿奇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哪位?”
“是我,比尔,尊敬的神父。”
神父立即压低了声音对阿奇尔道:“藏到浴室里去。”
比尔来送东西,整整一个箱子,不过那箱子并不算重,他抱着箱子放在沙发旁,对神父道:“神父,您好,这是亲王吩咐我交给您的东西,他说您会看着办的。”
“好的。”
比尔完成了任务应当离开了,但他想到亲王昨天那一整天的古怪,便忍不住道:“神父,亲王是个品德高尚的人,他不在乎身份地位等种种差距,他的爱是真挚而热烈的,以我陪伴在亲王身边多年的经验,我有理由相信亲王这一生只会挚爱一个人,我知道神父您同样也是个高尚的人,我希望您能支持亲王,就像亲王支持您一样,好么?这算是我的请求。”
神父静默片刻后,微笑道:“好的。”
“真是太好了!”
比尔差点跳起来,“我就知道您也是支持了他的,感谢上帝,希望今夜会是亲王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夜!”
比尔快乐地离开了,关门声传来,阿奇尔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尤金,你和奥斯亲王关系很密切么?他是个好人么?”
“他是个贵族。”神父言简意赅道。
阿奇尔看到了神父脚边的箱子,“那是什么?他贿赂你?”说完,阿奇尔自己都笑了,“不,他一个亲王不必贿赂你这小小神父。”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神父道,“你帮我打开看看吧。”
阿奇尔很乐意这么做,他并不仇视所有贵族,同时也很好奇亲王会交给神父什么东西。
箱子打开,革命党沉默了一会儿,伸手翻检了一下,然后更加沉默了。
“是什么?”神父询问道。
革命党仰头看向神父,又看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语气复杂道:“是女人的东西,一些裙子、高跟鞋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