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少年小心的在榻上安顿好,又细致的盖好被子后,荧惑方才走回了桌前。
这才发现少年看得还是今日那张地图,旁边有笔和墨,还有一张誊抄到一半的简化地图。
这只傻凤凰,明知他可轻而易举带他回到凤族,却偏偏倔强的不愿接受他半分帮助。
荧惑不由回眸看了眼榻上熟睡的少年,继而提笔顺着少年的笔迹细细的将地图完善。
做完这一切,他方才回到榻上,他又为少年腹中胎儿渡了足够的魔气才算放心,最后也只是温柔的抱紧了熟睡的顾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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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顾惜年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他人还未完全醒来便迷迷糊糊下意识去抱身侧的人,却理所当了的扑了空。
顾惜年缓缓睁开眼睛,随着渐渐清醒不禁有些懊恼。
真是不该,这个坏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
他气呼呼的掀开被子下了榻,第一时间就走到桌前开始检查自己昨晚的成果。
他拿起地图一阵打量,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简直就是个天才,第一次画地图就画的这么完美,不错不错。
顾惜年满意的收起地图,简单的梳洗收拾后就准备继续赶路了。
他自然是不会去主动去叫住在隔壁的某人的,甚至出门的时候还特意放轻了脚步。
他巴不得某个人睡过头,就这么跟他分道扬镳才好!
下了楼,顾惜年退了房间后就径直出了客栈。
时辰还早,街上有许多卖早点的,他走了有一会儿就在一家馄饨摊前停了下来。
馄饨摊老板见状热情询问:“客官吃点儿什么?”
看着锅里煮着的香喷喷的馄饨,顾惜年疯狂心动,很快回答:“要一份素的,麻烦别放葱花。”
老板很快笑盈盈的应声:“好嘞,客官您找空位坐下等等,做好了我给您送过去。”
顾惜年笑了笑回应老板的热情,然后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百无聊赖的看了看周围嬉笑吃饭的人们,突然久违的感受到了人间烟火。
真好啊,顾惜年心情突然好了不少,不禁感慨的想。
可这一切都在看到坐在他前面那张桌上的某人后突然消失。
是荧惑,他还是跟来了。
顾惜年气呼呼的咬了咬唇,偏生那人又不是跟他坐一桌,他连茬都没能找到,自然也没能发火。
馄饨摊老板适时出现,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到了桌上:“客官,您的馄饨,慢用。”
“好,谢谢老板。”
美食冲淡了怒气,顾惜年懒得再与荧惑计较,低头小口小口的吃馄饨,全程没有理会盯着他看的某人。
吃完馄饨付了银子后顾惜年便离开了馄饨摊,他又走了好几家卖吃食的铺子,打包了不少吃食放在空灵玉戒后才准备继续赶路。
毕竟此去路途遥远,他饿着不要紧,但绝对不能饿着他肚子里的崽崽。
还有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便是他昨夜在空灵玉戒里一阵翻找后,找到了一样对如今的他很有用的法器。
是一辆缩小版的马车,只要放在地上就可以变成寻常马车的大小,神奇之处在于,拉车的并非是真的马,而是一只玉石雕刻成的马。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辆马车的速度不是寻常马车可以比拟的。
但可惜的是,这件法器却是根据使用者的修为决定其速度的。
以他的本事,这马车也就能比寻常马车快那么一点点。
但一点也是一点,更何况这个马比寻常马听话的多,他也好控制些。
大概用上这个法器也还要走三日才能到凤族,那就代表他还要与荧惑相处三日。
罢了,横竖也是最后三日了,他可以忍!
顾惜年一路走到城外便将马车放了出来,看都没看身后的某人一眼便上了那辆一看就很豪华的马车。
当然,他只是明面上没看,偷偷从窗户缝里看那必须不能算!
荧惑却是看得欣慰不已,也放心了不少,随即随手用灵力化出一匹白马骑着跟在少年的马车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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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寻常马车,这辆马车简直平稳的不得了,顾惜年坐了没多久就昏昏欲睡开始打瞌睡,直到马车突然停下他才被晃了一下彻底惊醒。
他疑惑的掀开车帘去看,才发现前面赫然是一条蜿蜒的江。
顾惜年起身跳下马车打量了一阵,又拿出地图一阵端量,很快发现这条江绵延万里,根本绕不过去。
好在江面都冻着,他可以走过去。
顾惜年当即将马车收回了戒指里,继而毫不犹豫的踏上了冰面。
身后荧惑看得不由担心,忙不迭跟了上去。
江面很宽,一开始自是安然无恙,可危险来临也就在刹那之间。
冰面最初仅仅只是传来几道细微的‘咔嚓’声,随之就是巨大的裂痕自少年脚下开始迅速蔓延。
顾惜年惊的愣在原地,惊恐之余下意识去看身后的荧惑。
就在这时,冰面轰然破碎。
就在顾惜年以为自己要掉下去之际,荧惑倏然出现在他身侧,他随之被一阵强大的灵力轻轻的托起送到了对岸,却也眼睁睁看着荧惑随着裂开的冰层消失在江面。
顾惜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回过神的瞬间便拼命的往湖边跑,红着眼眶焦急的呼喊:“荧惑,你别吓我,快出来!荧惑!”
第73章 想看他委屈落泪的模样……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顾惜年甚至来不及思考,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回过神的瞬间便拼命的往湖边跑,红着眼眶焦急的呼喊:“荧惑,你别吓我,快出来!荧惑!”
可江面却已然渐渐归于平静再无一丝波澜,唯有中间的那个巨大的冰窟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并非是他的幻觉。
顾惜年绝望的摇头,下意识大声求救:“来人啊,救命,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可荒山野岭的,又怎会有人给他回应。
一阵冷风袭来,直吹的他脸颊生疼,像是被锋利的刀刃无情划过,顾惜年整个人突然就诡异的冷静下来了。
就在下一刻,他竟日毫不犹豫的抬脚再一次踏上了对他来说已然是噩梦的冰面。
少年的动作是那般的决绝与不假思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巨大的声响在四周炸开。
荧惑紧接着破冰而出,随即衣袂翻飞落到了少年身侧一把将他重新捞回了岸上,又与他拉开些距离才略显无奈的开口:“怎么还敢上去?不要命了吗?”
虽是苛责的话,却分明听不出丝毫责怪的意思。
“荧惑!”顾惜年恍若未闻,下意识上前想要触碰荧惑。
荧惑察觉迅速后退一步避开了少年的手方才柔声开口解释:“不可,本君衣裳都湿了,冻着你就不好了。”
话罢,他正欲施法将衣袍弄干,却又突然想到什么般停了下来。
抬眸对上少年湿润的眸子,他紧接着哑声询问:“怎的哭了?年年是怕本君死了吗?”
顾惜年听得本能的皱紧了眉头,瘪了瘪嘴想都没想哽咽着气呼呼的开口:“呸呸呸,你胡说什么?你就是个大祸害,祸害遗千年知不知道,你才不会轻易死掉!”
许是想到他已与荧惑决裂不该是如此态度,他紧接着欲盖弥彰的垂头躲开荧惑的目光大声强调:“而且我根本就没有担心你!我只是眼睛进了沙子,想去江面上照一照。”
闻言,荧惑无奈叹气,随即轻声反问:“哦?冰面也能照出人影?”
顾惜年:……
这人简直不识好歹,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看破不说破,揭人不揭短!
他垂着头没去看荧惑,却是忍不住气呼呼的剁了下脚:“我说能就能!”
见状,荧惑不由浅浅的笑了下,随即温柔的抬起少年的下颌,用微凉的指腹轻轻的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继而哑声轻哄:“好好好,年年说的都对。”
冰凉的触感在脸上一触而过,顾惜年却莫名觉得越发委屈了,他不由的抬手想将荧惑推开,可看着浑身湿答答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到底是没忍心,只是在荧惑松开他的瞬间便再次低下了头,顿了顿才闷声开口:“你先去把衣服烤干吧……我,我不会偷偷跑掉的。”
虽然清楚的知道这样做是在利用少年的心软,可荧惑却控制不住自己错下去。
那些诛心之言,他以为他可以不在意的。
可其实他很在意,比谁都在意。
他也会怕,他怕顾惜年真的已经彻底不在意他了。
便不择手段的想要看到少年在意他的样子,即便利用他人心软是多么无耻的做法他也无法克制自己。
“好。”良久,荧惑颔首,随即起身去捡了些干柴点燃便褪下了全部的衣袍,只留一袭玄色亵衣在火堆前烘烤衣服。
顾惜年默默的站在几步之外看着男人的动作,却是看得忍不住直皱眉。
大冷天的,就穿着一件湿亵衣,是顾惜年看一眼都忍不住想打哆嗦的程度。
而且那么厚的衣服被江水浸透,没有几个时辰怎么可能烤的干……
纠结了许久,顾惜年到底还是重新将马车放出来,又找出一件自己的亵衣和狐皮斗篷放到了座椅上。
虽然荧惑穿起来定然不会合身,但总好过冰天雪地里穿着一件打湿的亵衣吧。
这般想着,顾惜年到底还是磨磨蹭蹭走到了荧惑身边,可他一时间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荧惑似有所感,抬眸看向少年,状若不解的温声询问:“怎么了?是觉得冷了吗?冷的话就乖乖回马车上等着本君。”
闻言,顾惜年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小声开了口:“那个……我给你找了身干净的亵衣,在马车里,你去换上吧,可能……不太合身,你凑合穿,总比穿湿的强些……”
“好。”荧惑自然不会拒绝,很快点了点头起身。
何止是不合身啊,简直就是大人穿了小孩儿的衣服吧……
看着荧惑走下马车的一瞬间顾惜年就忍不住在心里一阵腹诽。
袖子和裤腿都短好大一截,他素日里穿着几乎拖地的斗篷,在荧惑身上生生连人家的小腿都没能遮住……
察觉少年的目光,荧惑状若不解柔声询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意识到以目前的境地自己是不该盯着对方看的,顾惜年当即迅速挪开了目光,自顾自跑去捡了些柴火添进火堆后就坐回了马车上。
唔,有些饿了。
横竖看起来已经快到晌午了,便吃了午饭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