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顾惜年努力藏着,褚厌还是在夜里觉出了不对。
因为往日顾惜年虽然就挺乖的,也不大爱动,但显然没有到了一动不动的程度。
褚厌逗了许久他还是恹恹的,依旧整只兔子蜷缩成一团。
“娇娇,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褚厌顿时担心的不得了,抱起来想检查他是不是受伤了,可他才将兔子抱起来顾惜年就疼的叫出了声:“呜。”
褚厌只得将动作放的更轻,很快发现兔子的一条腿就那么软软的垂着,显然是断了。
褚厌瞬间急的眼睛都红了,忙不迭抱起顾惜年就往外面跑,甚至棉衣都没来得及穿,但他却始终小心翼翼的将兔子护在怀里,愣是没让顾惜年感觉到一丝寒意。
“呜?”
大晚上的你要干嘛?顾惜年下意识问。
褚厌闻声脚下动作不停,边跑边猜测着回答:“带你去找我母亲,她会一点疗伤的法术。”
顾惜年了然的点点头,没有挣扎,毕竟他也是希望能治好腿的,他又不想真的当一只瘸腿兔子。
褚厌跑的很快,没一会儿就跑到了一间墙很高的院子外面,但他并未去正门,而是跑到了院子后面一处隐蔽的狗洞处,继而焦急的吹响了一个木哨。
片刻的功夫后,院内响起了些许€€€€声,接着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子声音:“厌儿,怎么了?为何突然来找母亲?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褚厌急急回答:“母亲,娇娇的腿好像断了,可不可以帮我治好他?”
温萦心并未询问娇娇是谁,只是很快点头道:“好,将他给我吧。”
褚厌又轻轻的摸了把兔子便将顾惜年放到了洞口,继而轻声嘱咐:“娇娇别怕,这是我母亲,她会治好你的,快进去。”
顾惜年想的却是,这位女子的声音为何听起来那么熟悉呢?熟悉的让他心头一颤,突然就有一种可怕的预感。
故而即便褚厌不催促,他也是着急进去的。
只是后腿疼的厉害,这让本就四条腿走路不习惯的顾惜年走的越发坎坷,强忍着疼痛又费了点功夫才从狗洞进到了那间院子。
他随之对上了温萦心柔和的双眸,却是瞬间惊的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这是……温姨……
所以,褚厌就是荧惑。
怪不得,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起那样的名字呢。
厌,不喜,厌弃之意。
也难怪荧惑从未提及这个名字。
意识到这一点,顾惜年只觉得自己就连神魂都在动荡着。
他来的目的明明是想要帮荧惑摆脱噩梦,可他却那么蠢的想要逃跑,还连累荧惑因他险些被打死。
一时间,顾惜年自责的恨不得就此死去。
温萦心毫无察觉,只是温柔的为顾惜年治好了腿后就将兔子又送出了洞外:“厌儿,好了,他没事了。”
褚厌接过兔子,这才低声开口:“谢谢母亲。”
温萦心听罢微微蹙眉,不由叹了口气,他们母子本不该如此生份,要怪,也只能怪她无能。
良久她才轻声开口:“回去吧。”
褚厌闻言点了点头就离开了,丝毫没有提及自己也受了一身的伤。
回去的路上,褚厌却是察觉到了自家兔子的情绪有些低迷,不禁担忧的询问:“怎么了娇娇,为何突然不高兴了?是不是还有哪里受伤了?”
说着,褚厌担心的停下了脚步。
顾惜年抬眸看向褚厌,简直心疼的无以言表。
只当他是褚厌姑且还可以装作无所谓,可知道了他是荧惑,顾惜年简直难受的要命。
荧惑究竟做错了什么,才几岁就过得这般苦。
而且显然这样的日子不是一日两日了。
更可怕的是,天道在这个时候送他来,就证明荧惑真正畏惧的还未发生……
褚厌看着泪眼朦胧的兔子却是瞬间慌了神,手足无措的急急询问:“娇娇?你怎么哭了?怪我,都怪我,定是今日害得你还受了别的伤……”
顾惜年忙不迭舔了舔褚厌的手心,见褚厌终于冷静下来,他又摇了摇头:“呜。”
不是受伤。
褚厌读懂了顾惜年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急忙抱着顾惜年回了屋子。
担心他怕黑,褚厌又将只剩下一点点灯油的灯盏点燃了。
他紧接着第一时间将顾惜年放回了被子里,又将门关好,缝隙也用棉衣塞住方才上榻躺下。
顾惜年还在担心荧惑的伤,故而一见到荧惑上榻便着急的用爪爪去掀荧惑的亵衣。
亵衣很快被掀开,荧惑果然是被打的满身青紫。
顾惜年心疼至极,本能的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舔了舔荧惑腰间的青紫。
察觉顾惜年的动作,褚厌却是倏然僵在了原地。
很快,他的耳朵就红了个彻底,连带着脸上都热的不行。
就当他莫名心虚的不知该如何之际,灯盏里的灯油却是彻底耗尽了,整间屋子顿时就暗了下来。
褚厌松了口气,顾惜年也倏然回过神来。
他发现他好像态度转变的有些快了,之前还那样,现在又这样……
不过,管他呢,反正他现在是只兔子,不需要解释。
顾惜年理所当然的想,又不由的往褚厌怀里蹭了蹭,心疼的呜咽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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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人一兔被迫起了个大早。
因为昨晚后半夜突然就刮起了大风,将本就摇摇欲坠的窗户彻底吹的掉了下来。
他们挨到早上实在受不了了,只好起来修窗户。
可惜褚厌如今还小,够不到高处,只好搬了几块石头垫着,愣是废了一上午的功夫才将窗子装回去。
顾惜年做不了什么,只好在底下喊加油。
当然,也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在喊加油,褚厌听到的只有‘咕咕’声。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褚厌见太阳挺好,便带着顾惜年在台阶上坐下来吃午饭。
褚厌拿出了昨夜剩下的一个馒头,顾惜年面前则是放着两块糕点碎。
一人一兔难得的温馨,却还是被突然出现的褚哲彻底打破了。
褚哲昨夜回去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解气,所以今日理所当然的又来找褚厌的麻烦,却是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幕。
褚厌身边的兔子实在是太好看了,他看的眼睛都亮了一下,继而想都没想的朝着身边的侍从吩咐:“去,给本殿将那只兔子抓来。”
褚厌闻言顿时慌了,忙不迭抱起顾惜年护在怀里,可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又怎能阻止的了几个侍从,顾惜年很快就被抢走递到了褚哲手里。
褚哲得了好今日便不准备再动手了,抓着兔子就往外走去。
褚厌见状眼睛都红了,挣脱几个侍从的桎梏就追了上去,阴沉沉的厉声开口:“褚哲,把娇娇还给我!”
褚哲丝毫没有意识到褚厌的不对,听罢竟是停下脚步笑着道:“娇娇?你竟给一只兔子起名叫娇娇?可惜了,你的娇娇马上就要变成烤兔子了,他的皮就用来给本殿做个荷包好了。”
闻言,褚厌眸底渐渐浮上阴鸷,周身逐渐被黑气缠绕:“褚哲,我再说一次,你将他还给我!”
第139章 他见不得旁人伤害荧惑!
褚哲犹未察觉褚厌的异常,甚至明目张胆的耍起了无赖:“还给你?凭什么?你又怎么证明他是你的?”
顾惜年本就恨极了这个上次欺辱打骂荧惑的胖子,如今怒上心头,想都没想就拼命在胖子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嗷!”褚哲瞬间疼的猪叫出声,继而愤怒的掐紧了顾惜年脆弱的脖颈:“死兔子,敢咬本殿下,找死!”
褚哲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顾惜年只觉得一阵窒息感袭来,就连眼前都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甚至有些轻飘飘的感觉,就像是神魂开始脱离这具身体一样。
但是他真的好不甘心啊,他还什么也没有做,而且他若是就这样离开了,荧惑又该怎么办呢?他真的会绝望的吧?
他突然就有些后悔,或许他方才不该那么冲动,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他见不得旁人伤害荧惑……
就在顾惜年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掐死之际,那股桎梏的力量突然就消失了。
他一时间什么都顾不得,本能的急促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褚厌怀里。
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见褚厌紧接着毫不犹豫的一脚将褚哲踢进了远处结冰的池塘里。
褚厌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尽管旁边站了那么多的侍从,却是没有一个反应过来的。
直到褚哲摔到远处的冰面上他们才尖叫着往过冲。
但褚哲实在太胖了,并不厚的冰面被他这么一压,还没等众人赶过去就整个轰然碎裂。
在一片哀嚎声中,褚哲掉进了冰窟里。
顾惜年看的都惊呆了,心说怕是要遭。
果然,不过片刻的功夫,褚哲就被几个护卫从池塘里捞上来了。
而褚厌和他,也被另外几个护卫按倒在了地上。
当然,褚厌已然将他藏到了胸前。
褚哲很快披着一块斗篷哆哆嗦嗦的回到了褚厌面前,先是恶狠狠的朝着褚厌的肚子踹了一脚才厉声开口:“竟敢踢我,还将我踢到池塘里,你等着,这次你非死不可,我这就带你去见父君,褚厌你死定了!”
顾惜年听罢顿时着急的不得了。
他记得荧惑恨极了他的父亲,甚至不惜亲手弑父,那便足以证明这位魔君对荧惑极为不好,那这次,荧惑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顾惜年顿时焦急的去扒褚厌的衣领,却被褚厌轻轻的按住了。
尽管他急的要命,可他如今只是一只什么都做不了的兔子。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们就被带到魔君褚煦面前。
褚煦眸色森寒,不悦的打量过殿内众人,良久方才冷声开了口:“哲儿,究竟发生了何事?竟弄的如此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