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断袖娶和尚 第109章

身穿官服的一众官员们此时也都在官兵护送下来到位于酒肆旁新搭建的硕大高台之上相继落座,翘首以盼学子们即将完成的画作于街旁张贴展示。

另外在高台左侧的街道两旁新架起了两座更高的竹台,遥遥相对,便是斗琴现场;而高台右侧一片空地则摆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是石雕的考试现场。

杨砚青此时站在台下,台上依旧没他的地方坐,虽然他还特意码了不少椅子,但曹祭酒却格外强调让他在下头忙活,盯紧内外考场不得有误。

杨砚青眯着眼遥遥望着台上坐着的各路官员,身穿甲胄的节度使王和儒雅俊逸的梅刺史依旧端坐中央,周围几排则坐着沙洲、瓜州各郡郡守和各大书院画院一众执事,几乎端午宴那帮人是原封不动全来了。

杨砚青微微攥拳心里打鼓,因他开始拿不准六皇子今日到底能否现身......

看完台上那帮人后,杨砚青又转回头继续撇着嘴看向不远处一间茶铺里,此刻正跟头戴面具的墨踪聊了整整一早上,直到现在还不知去考场准备的柳六......

不过专攻石雕的几乎全是画僧,普通学子没几个修雕工,原因仍然在于画院的石雕大师只把真本事传僧人不传外,而历年来普通学子参与石雕考试也基本是充数的,所以柳六没进考场也没人发现,更没人在乎。

“小宝,去把柳六给我拎考场去!刚才忙得没顾上他俩,这都啥时候了还聊,哪儿那么多话聊!”杨砚青见远处的柳六正不停点头,似在听墨踪讲话,“......夫人跟我倒一天天没两句话......”

“......少爷,您这又吃哪门子干醋啊。”宋小宝皱巴着脸,“这些日子您和夫人忙得不可开交,连饭都聚不到一起用,回府直接就睡了,也没多少说话机会啊......”

“别€€嗦。”杨砚青挑起眉,“快去把他俩拆开!特娘的快粘一块儿了......”

“......”宋小宝立马挤进人群,“是,少爷。”

台上梅刺史一声令下画院大考正式开始,楼内楼外三方考场已同时进行。

杨砚青此时倒庆幸自己没在台上坐着,因他哪儿坐得住啊,此时心里雷鼓喧天比考生都紧张,竟不自主又摸兜掏上速效救心了......

杨砚青疾步先去了酒楼,一层和二层偌大空间坐着正在考试的画僧们,杨砚青压根儿没停直奔三楼,当他看到被迫挤在同一层里,连胳膊都难伸展的普通学子们,杨砚青红了眼圈心里发酸......

孩子们,过了今日,我杨砚青再也不让你们受苦!

杨砚青一转头又惊讶看到监考的竟是蓝茵茵,杨砚青原本以为蓝茵茵会因那晚目睹了自己和墨踪在理事房偷欢场面而拒绝担任考官,但她最终还是来了。

杨砚青冲蓝茵茵重重点了下头,有她监考杨砚青自然也就放心了,至少不怕孩子们被无端刁难。

稳下心神后杨砚青远远眺望了下近期一直听墨踪授课的学子们,还特意走去了那十多个曾在曹府重点培养的“高材生”身旁看了眼。

在看到他们发挥正常,且从寥寥几笔就已看出高水准画作端倪后,杨砚青更是心潮翻涌,怒力压下涌上喉头的热浪,默默转身又奔赴下一个考场。

街道两旁架起的两座遥遥相对的竹台上,自打考试开始后便有小琴师陆续登台斗琴,杨砚青其实耳中也一直留意着楼外的琴声。

不出所料,早在杨砚青于整个敦煌郡买不到一把像样琵琶,另外在怡香院弹琵琶后轰动一时还传到节度使王耳中,便知画院内礼乐课程,尤其是专教琵琶的学录估计也技艺并未多高超,所以杨砚青对于凤儿有十足信心,甚至隐隐期待凤儿登台亮相惊艳众人那一刻。

但是当杨砚青还没走出酒肆大门,却见赵司业竟气喘吁吁亲自跑进来一把抓住了他胳膊:

“大事不妙!不能让凤儿登台!”

杨砚青:“......”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妙不妙。”杨砚青下意识抬高音调,心里有些不舒服,“先让凤儿弹完再说。”

“她,她......”赵司业一口气差点儿没捣上来,“她是奸细!你那个好徒弟凤儿,她是曹祭酒的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跟凤儿圆房

当从赵司业口中得知凤儿的确多次来过画院去找过曹祭酒,且还单独跟永虚大师几次会面,杨砚青似被一道晴天霹雳将身子豁成两截。

杨砚青脑中走马灯般闪现着自己和凤儿连续数日的艰苦奋战,把一首曲子反反复复抠了数遍,而凤儿更是弹了无数遍,且甲片还磨断数个,而每次甲片断了凤儿也不停止演奏,坚持用自己指甲弹完整首曲子,还说万一考试当天也发生类似情况自己也能妥善应对......

杨砚青又想起凤儿每次受到丁点夸奖就会兴奋到吃不下饭,想起凤儿不停追着自己问东问西总想学得更多,又想起凤儿第一次进府时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那双看着琵琶似看到整个世界的眼睛,从未改变过......

“让她上台吧。”杨砚青脱口而出声音飘忽。

“什么!曹砚青你是不是聋了?”赵司业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又强调一遍,“她是曹祭酒安插进你府上的奸细!且凤儿身份一旦暴露,我们全完了!”

杨砚青也重复一遍,声音却更坚定了,“让她上台。”

“到现在你还相信凤儿?信一个奸细?”赵司业气得口不择言,“怎么,你跟凤儿也圆房了,被迷惑了?”

“我不信凤儿。”杨砚青嗖地攥起拳,“但我信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不会骗人。”

“你,你......”赵司业额头冒汗,八字胡狂颤,“你真是癔症了!”

“大人可能体会不到。”杨砚青手指冰凉,但一股血气却涌上脸颊,“有一种腹心相照,借助的是乐声,谓之知音,我能读懂凤儿的琴,她的琴声更加不会骗我。”

“虽然她沦落风尘,似一柔弱女子。”杨砚青额头青筋隐隐跳动,“但区区一个曹祭酒却根本束缚不住她,至少束不住她的琴,更束不住她的心。”

赵司业扶着额头已捣不上气,“你真是糊涂,糊涂啊!”

此刻一众官员在看台上其实也没“老实”坐着,他们见节度使王追在梅刺史屁股后头一会儿踱到东边一会儿移步西边,便也都按耐不住了,一齐上前跟在刺史大人身后一会儿眺望西边台下刀斧纷飞正雕石头的考生,一会儿又走到东头近距离欣赏高台上斗琴的考生们。

而在东西两方考场激烈行进之际,典录和典卷二人也正带领手下时不时从酒肆出来,拿着一些已完成考试的考生画作于街市上悬挂出来以待考官们的最后评判。

一众官员此时都跟在梅刺史身后停在了西头,饶有兴致看着台下火热进行的石雕考试。

而之所以引来官员驻足,是因此次石雕的考试题目虽依旧以抽签形式确定,而抽出的是《千佛像》一题,但唯一不同的是考试规则新添了一条可由考生选择和他人共同合作来完成。

明眼人都知道这次能抽出“千佛像”的题目,再加上新规的出现,不难看出是曹祭酒背后做了手脚,但众人哪怕心知肚明却谁都没说什么。

毕竟石雕考试年年都是佛教派弟子博头筹,无非就是谁考第一的问题,而此次画院对外进行大考,自然有展示画院实力的层面在,所以从个人考试变成合力而为来争取最好效果,梅刺史等人倒也不置可否。

只是此举却急坏了赵司业......而此时赵司业都没顾得上告诉杨砚青这个坏消息,还在因凤儿的事跟杨砚青着急上火,差点儿当场气死。

而此时仅有四名普通学子参考,在人数上完全处于劣势的其中一位考生柳六,也端起了胳膊立在原地迟迟没动作。

另外仨人似也早已认清现实,都知是来做陪衬的,根本和对面那二十多个佛教派弟子没法比,所以方才还劝说柳六没必要放弃考试,不如跟着他们仨一起硬着头皮雕雕即可。

柳六眉头紧锁依旧盯着对面那群围着一个硕大石头,上下齐手共同雕刻的画僧们,而那帮人甚至连草图都没画,仿佛事先商量好一般有条不紊各自完成着所负责的雕刻小佛像的任务,俨然成竹在胸,势必合力完成一座千佛雕像。

再看自己这边,三人普通小画师组成的队伍,虽说千佛像也没规定必须雕出上千个佛祖,但他们哪怕拼死拼活定是比不过对面佛教派......

茶铺里的墨踪原本悠闲喝茶,他对于柳六能突出重围一举摘得第一名有着十足把握,现今却也没料到石雕考试竟不按常理出牌,若是柳六真和其他学子一起雕刻,定会拖柳六后腿,另外《千佛像》的题目,他们仅四人也绝不占优势。

小五在旁像热锅蚂蚁急得原地打转,在看到夫人和远处考场里的柳六二人真不亏是师徒,俩人竟都岿然不动比石像还稳,这便更让人心里起急。

小五最终还是憋不住,慌得声音发颤眼角转泪道:“夫,夫人,怎么办啊!我去把少爷寻来吧。”

“不必找他,你速去买个东西过来。”

“啊?”小五以为听错,毕竟现在都火烧眉毛夫人竟还让自己在集市买东西,“买,买什么?”

柳六此时还在思索着应对策略,又一条条否定,当然了,他也可以和那三人一起雕那块中等大小的石头,并尽最大可能雕出更多佛像,但不论石料个头还是佛祖数量依旧比不过对方,哪怕雕得再惟妙惟肖却根本无法称之为千佛像。

对于柳六来说他只想夺第一,若没把握制胜倒真不如不考。

原本还稳操胜券想在墨踪面前展示的柳六也没想到自己竟一筹莫展......

柳六手心冒汗不敢转身去看远处茶棚下的墨踪,他根本没脸去看,但片刻后却觉有个光斑落在眼前的石头上,随后又开始晃着自己眼睛。

柳六:“......?”

柳六转头顺着光看过去,见远处小五竟举个小铜镜踩在一个大石墩上还在向自己晃动着。

柳六心里一惊突然汗毛乍起,激动得猛然看向轮椅上端坐的墨踪,而墨踪此时也向他微微点着头。

柳六随即冲墨踪蓦地一笑,比阳光还耀眼,随后柳六转回头骤然上前将那正雕石头的三位考生召到一处,拿起笔快速绘出了一副草图。

“什么?!”那三人看着柳六画的佛像图不约而同瞪大了眼,“你就只雕四个佛像?”

而后柳六又带领三人来到一座大型石料前,倏地抬手一指,“就选这个罢。”

“什么!?”三人又几乎同时惊道:“你要挑个跟画僧们一样大的石头?”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138章)新添内容如下:

杨砚青也深情回应,感受着墨踪心无旁骛的最后冲刺,感受着墨踪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绝顶幸福。

但杨砚青却也忘了自己曾说过的那段话:“阴阳互根,物极必反,太圆满可就要炸了”......

杨砚青应该怎也想不到在迎来极致欢喜后,竟真就走上下坡路,未来他和墨踪之间居然还有一场又一场爆炸在等他......

第一百四十章 置他于死地

敦煌和晋昌两郡交界处的兵营中,梅赤紧锣密鼓组织练兵,厉兵秣马进行出征前最后准备,只待两日后仲秋节一过立刻前往边境征战。

因画院今日内部大考几乎和仲秋拜月宴连到一起,梅赤恰好于昨日得到消息说此次盛宴要拿吐蕃人的血祭月,顺便就像历次出征前一般放些俘虏的血以鼓舞士气。

然而不出所料,拿来放血的吐蕃俘虏里恰好加进了墨踪,一看便知是曹祭酒背后捣的鬼。

不过此举倒正合梅赤心意,哪怕曹祭酒不做手脚,梅赤也要在自己出征前想办法置墨踪于死地,如今他已等不及叶赞目所施的毒药发作了。

“将军,把沙洲台狱的阎罗猛虎运去祭月台至少需要两日。”

“来得及,你立刻带人出发。”

“但是将军,若把战俘喂了老虎......是不是有些......”

“只需挑一人喂。”梅赤凌厉眼风甩过去,“怎么,你堂堂李校尉同情起那个吐蕃奸细了?”

“在下不敢,末将这回明白了,若是墨踪的确早该被处死。”李校尉埋头拱手,“只是,没有节度使王指令我们能把虎运出来吗?”

“这你不用操心,我一会儿就见到他了。”梅赤扔出个梅刺史的令牌到桌上,“当初若不是我爹拦着,那群吐蕃蛮贼早被曹大王全都喂了虎。

李校尉拾起令牌小心翼翼收进怀中,“是,末将即刻出发。”

画院集市这边,曹祭酒把永虚和尚手中紫金锡杖拿过来支着东倒西歪站不稳的身子骨,嘴里还不停跟永虚和尚嘟囔着石雕和斗琴有何可看,在椅子上远远瞧一眼不得了。但所有官员都跟梅刺史一起站着,他也不敢自己一人回去坐着。

此时官员们还都驻足西边台上望着下面的石雕考场,而让梅刺史等人停留的原因,则是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看着仅有四人协作的普通画师们竟放弃了之前的小石料,而是选了和对面二十来个画僧一般大的石头。

曹祭酒见此场面更是率先在台上捧腹大笑,指着台下肆无忌惮戏谑,好似也忘了这些普通画师同样也是画院学子:

“这几个毛猴子疯了吧?!也太自不量力了。”话音一落立刻也引来围观百姓们的咋舌轰笑。

梅刺史的脸一瞬间黑成锅底,毕竟只听说过“护犊子的”,没听说一院之长嘲笑自己学子的,节度使王见梅刺史拉下脸立刻回头狠剜曹祭酒一眼,把曹祭酒手里紫金锡杖都吓掉地上,曹祭酒一个踉跄又被永虚和尚扶住了。

此时东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倒不是因谁琵琶弹得好,毕竟也没传出乐声,只是人群正喋喋赞叹高台上的小琴师长相漂亮,眼睛大而水灵竟比女子都俊。

不知发生何事的梅刺史眉毛打结疾步去了东边,一众官员骤然像条大尾巴似的也跟着梅刺史一齐甩了过去,就剩下被永虚和尚搀着的曹祭酒依旧立在原地。

“永,永虚大师?”曹祭酒揉了揉眼遥遥望着远处高台,再回头看向永虚和尚时有些结巴了,“你,你瞧竹架子上那个人......像不像凤儿?”

永虚和尚:“......”

永虚和尚此时不仅看到了风儿,还远远瞧见了杨砚青和赵司业的身影,永虚和尚的声音几不可闻抖了下,“就是凤儿......”

“什么!”曹祭酒再次转头看向高台,此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杨砚青和赵司业,曹祭酒顿时抓紧永虚和尚的胳膊慌了神儿。

“曹砚青把凤儿特意混进考生里参加斗琴?”曹祭酒的嘴歪到天上,“难道凤儿倒戈了?!”

永虚和尚重重拍了下曹砚青的手,方才一瞬的惊措已消失,又恢复了一张慈祥笑面,“放心罢,一个勾栏女子怎会舍弃偌大的宅子和够享用一生的金银财宝不要,偏偏反水,于她有何好处?”

高台之上,凤儿和对面台上抱着琵琶的小画僧互相鞠躬行礼,而后坐下来,凤儿似深吸口气把手抚到琴上。

要说此时谁最紧张,杨砚青和曹祭酒双双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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