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自顾自说了下去:“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吧?”
这种时候开口表示自己根本不打算去探望未免显得太过冷漠,不符合他为自己塑造的人设。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呀,”萧璨说,“我这几天还挺忙的。”
“没事儿,我都可以安排,你决定好了跟我说一声,”对方笑道,“我跟他单独相处总怵得慌,呵呵,多个人自在点儿。”
“……”
萧璨感到非常无语,但又觉得可以理解。
“你大概什么时候能确定时间?”
“我……”萧璨叹气,“后、后天吧。”
其实明天也行,只是他感情上不想那么快面对,试图拖延。
“好,到时候见!”
“等等,”萧璨不死心,问道,“我们突然过去,人家也不一定方便接待吧?”
“方便的,我刚才问了,他说这几天都在家,”对方语调轻快,“去之前说一声就好了。”
挂了电话,萧璨叹气。
还以为他们关系不错呢,原来只是表面兄弟。
也难怪,贺行舟这种性格,应该是没什么朋友的吧?
莫名其妙增加了探望贺行舟的行程,萧璨无语凝噎。
既然是探病,那总该带点礼物。
萧璨懒得费心挑选,在生鲜平台上随意订了个高价位的水果礼盒。
他一度想要直接把礼盒交给夏老师让他替自己捎过去,就当是心意到了。但转念一想,对方恐怕不会同意,可能还会主动提出配合他改期。
第二天晚上,夏老师给他发消息,说是已经同贺行舟约好了明天登门拜访。
“他会不会觉得我们多此一举?”萧璨试探着问,“有没有说让我们别去?”
“没有,他说要给我们表演单手弹吉他。”夏老实说。
萧璨扶额:“行,我……我很期待。”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对明天行程的抗拒,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些焦躁。
复诊时医生叮嘱他,一定不能操劳过度,尽量保持心情舒畅,他一项都没做到。
但神奇的是,这几天来他身体的不适感几乎彻底消失,甚至十分轻快,想来是新换的药物对他十分有效。
坚持服用,应该很快就可以洗掉标记、恢复如初了吧。
谁知一夜过去,当初的烦躁难耐不适全都回来了。
萧璨开车一向很佛系,很少与人争抢。今天出门被人连续插了几次,心里一股邪火直往上窜,差点儿就要开窗骂街。
接到了夏老师后,对方手上赫然提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水果礼盒。
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在后座上摆在一块儿,萧璨又尴尬又想笑。
“你跟贺老师认识很久了吧?”他问对方,“怎么还怕单独去他家呢?”
“我们俩单独相处他总是收不住要跟我聊创作聊后期,”夏老师摇头感叹,“谁下班了还想整天聊工作。所以要带个外行人一起去,他就没那兴致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不找别人专挑他。
萧璨扶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心想,贺行舟能跟覃真走到一块儿,两人私底下应该很有共同语言吧?
贺行舟住的地方很偏僻,车又开了一段,路上变得空旷起来,一路畅通无阻
萧璨心存抵触,故意把车开得慢慢的。
眼看再过十分钟左右就要到达,夏老师接了个电话。
他皱着眉同对方交谈了几句,萧璨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这么点小事你们就不能自己处理一下吗?”他问,“我现在在外面,过来至少也要一个多小时,你确定客人等得了?”
萧璨不安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这……行吧行吧,那我现在赶过来,”夏老师叹气,“真是,受不了。”
他挂了电话,苦着脸问萧璨:“棚子里突然有点事儿,我得过去一趟。”
“那、那我……呃……”萧璨说,“要不,我送你过去?今天就算了?”
“不用不用,都说好了,突然不去他肯定不高兴,”夏老师指了指后座的礼盒,“你还是去吧,顺带把我的那份捎过去,就当是心意到了。”
萧璨沉默地抿住了嘴唇,心想,妈的这招我见过。
第14章 你真漂亮!
把夏老师放下车后,萧璨暗自复盘,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一件傻事。
若是不故意减速磨时间,在夏老师接到电话以前他们应该就已经到了。
到时候夏老师要走,自己就可以顺势表示愿意开车送他,然后一起离开,光速结束这次的探望。
现在一切都迟了。
精品水果礼盒内容丰富,非常实沉。
萧璨左一箱右一箱提在手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矮了一截,走起路来左摇右晃。
硬着头皮走到贺行舟家门口,正要按门铃,发现大门并没有合拢,是虚掩着的。
萧璨略一迟疑,门后传来了一个略显古怪的声音。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那声音听起来不伦不类,有点儿像小孩子,又有点儿像是个掐着嗓子的老太太。
他试着推开门往里打量,还没找到来源,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好,请换鞋!你好,请换鞋!”
萧璨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笑了。
就在大门不远处,立摆着一个架子,上面停着一只翠绿色的鹦鹉,正歪着小脑袋看他。
“你好?”萧璨试着同他对话。
鹦鹉扑棱了一下翅膀,张开小红嘴:“你好,请换鞋!你好,请换鞋!”
萧璨四下张望,很快注意到了一旁摆放着拖鞋的鞋柜。
“那上面的鞋我都可以穿?”他没话找话。
鹦鹉还是那两句话:“你好,请换鞋!你好,请换鞋!”
好吧,有点聪明,但不多。
萧璨放下了手里的箱子,一边低头换鞋,一边问道:“你的主人呢?”
鹦鹉不声不响,小脑袋一会儿往左偏,一会儿往右偏,认真打量着他。
虽然打心眼里不想跟贺行舟打交道,但来都来了,至少该打个照面。
萧璨深吸一口气,冲这里面喊道:“有没有人啊?!”
鹦鹉好像是被他吓到了,扑棱了两下翅膀,说道:“有人!有人!”
“我不找你。”萧璨说。
又过了几秒,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贺行舟肩膀上绑着固定带,但脸上却是笑眯眯的,边走边说道:“怎么还要我这个伤员亲自出来迎接?”
萧璨已经做好了见面后立刻开始抬杠的心理准备,见他笑脸相迎,一时间很不适应,下意识也礼貌起来:“我这东西不知道该放哪儿。“
“人来就好了,”贺行舟笑道,“怎么还带东西。”
萧璨不安地往后退了半步:“你没吃错药吧?”
“啊?”贺行舟走到了他跟前,愣了愣后说道,“你放心,那天是意外,医生重新给我换了药,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了。”
感情他是误会萧璨是对那天在电梯里的事耿耿于怀。
“怎么只有你一个?”他往萧璨背后看了看,“老夏呢?”
“夏老师临时有事,赶去录音棚了,”萧璨说,“他没联系你吗?”
话音刚落,贺行舟的手机响了。
他接听后简单沟通了几句,表情显而易见地沮丧起来:“你早说我还能少准备一份饭。”
待他挂了电话,看向依旧站在玄关的萧璨和萧璨脚边的两个大盒子,幽幽叹了口气。
“那我走?”萧璨说着往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贺行舟问,“你也有急事?”
他说话时表情明显不悦,配上天生那股自带压迫感的强势气场,看起来有点儿凶巴巴的。
“你看起来……不是很欢迎我的样子。”萧璨嘀咕。
“不欢迎的话我昨天就会告诉你让你别来,”贺行舟说,“你也走,那我全都白准备了。”
“你准备了什么?”萧璨问。
“大餐,”贺行舟说着向里示意,“算我拜托你,来都来了,吃顿饭再走吧。”
他突如其来的低姿态让萧璨一时间陷入了错乱,陷入踟蹰。
安静了好一会儿的鹦鹉此时突然开口:“你好,你好!来都来了!来都来了!”
这小家伙出言挽留,可比贺行舟有效果多了,萧璨顿时动摇。
“别站在门口了,”贺行舟转身,“走吧。”
“走吧,走吧!”鹦鹉说着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落在了贺行舟绑着绷带的肩膀上。
萧璨见着不由得紧张了一下,无意识间“€€”了一声。
贺行舟听见了,转头看了一眼,笑道:“没关系,不碍事。”
萧璨想着,若是按照一般社会礼节,这时候自然应该顺势关心一下对方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