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璨扭过头去,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我饿也不行吗……”
贺行舟迟疑。
“想、想吃你做的菜。”萧璨小小声。
他说完紧张得心怦怦跳,偷偷瞄了贺行舟一眼,见贺行舟一脸惊讶,难以置信。
几秒后,贺行舟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后利落地转过身,快步离开。
萧璨松了口气。
已经快要睡过去的查理猛然惊醒,伸长脖子向着贺行舟离开的方向张望。
“想去陪你爸爸?”萧璨问。
查理犹豫了会儿,缩了回去。
看来是在权衡过后决定继续和自己待在一块儿了。
被这样一个可爱的小精灵所青睐,萧璨心头满是幸福感,对查理的爱意愈发强烈。
“为什么这么喜欢我?”他小声问。
查理并不能听懂这些复杂的句子,一声不吭,只把脸靠在他的大拇指上。
萧璨不由得笑了起来,心想着,会不会是因为树莓味。
他在这方面的知识实在匮乏,对鹦鹉了解也有限,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不是嗅觉比人类更灵敏,又能不能感知到人类的信息素。
就算真的可以,闻到气味也不见得会与贺行舟相同。
它总不能是贺行舟亲生的吧?
那可真是歹竹出好笋。
萧璨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出声来。
查理看了看他,忽然开口:“你真漂亮!”
“谢谢哦,”萧璨说,“你也很漂亮,你是最漂亮最可爱的宝宝。”
气氛温馨又愉快。
难以置信,不到半个小时以前,就在这个房间里,他情绪几乎失控,对着贺行舟口出恶言,还掉了眼泪。
现在,贺行舟已经知道了那件他极力隐瞒的事。
这本是他不愿面对、想要逃避的。可此时此刻,冲突才刚刚过去,他居然还坐在贺行舟家客厅的沙发上,开开心心地逗贺行舟的宠物,真是匪夷所思。
整个发展都奇奇怪怪的。
是不是因为贺行舟本身就太奇怪了呢?
曾经的一切纠结在此时此刻显得十分多余,完全是庸人自扰。
“查理,”萧璨下意识放软了语调,“会不会亲亲呀?么么!”
查理不懂,歪着头看他。
萧璨缓缓低下头,温柔地在它脑袋上亲了一口,重复道:“么么!”又亲一口,又说一次,“么么!”
查理还是很茫然。
“小笨蛋,”萧璨笑道,“意思是说‘么么’就亲一下,么么!”
说完,他又在查理脑门上亲了一口。
查理依旧不开窍,也不知是不喜欢这个发音,还是对被萧璨狂吸脑袋本身不感兴趣。
萧璨并不介意,高高兴兴反复教学。
又亲了几次,查理忽然变得亢奋,挣扎了两下后站了起来,作势开口。
萧璨期待地看着它。
查理高昂脑袋,字正腔圆喊道:“强奸犯!强奸犯!”
萧璨当场呆滞。
在思考它究竟从哪儿学来这个词以前,他急于辩解:“不至于吧,我只是……我……”
就在此时,正前方突然传来了贺行舟的声音。
“你这臭东西怎么尽不学好话!”
萧璨茫然抬起头来,看到了另一个沙发和一旁的茶几,再之后便是墙壁,没有半个人影。
他眯起眼来,视线最终落在了茶几上一个摆放在支架中的圆形物体上。
那东西正中间装这一块深色反光的玻璃片,玻璃片下放是一个小小的提示灯,正亮着。
萧璨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圆形物体怒骂:“你是不是变态啊!居然偷窥你要不要脸!”
这摆明了是个摄像头,方才贺行舟就是通过这个东西发声的,显然之前都在默默观看。
“好恶心!”萧璨喊道。
查理慌慌张张跳上了他的肩膀,也跟着一起喊道:“好恶心!好恶心!”
摄像头发出了贺行舟的声音:“我只是在观察自己家的客厅。”
“滚!你这是狡辩!”萧璨往前两步走到茶几前,手指直直戳在了镜头上,“你要是光明正大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不想让你知道,我就不会说话了,”贺行舟振振有词,“我坦坦荡荡,才不避讳。”
“你……”萧璨一时语塞,整理了会儿,问道,“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出声?”
“之前是没话说,”贺行舟说,“你在那儿跟查理‘么’来‘么’去的……我能说什么……?”
“……”
短暂回忆了自己方才掐着嗓子拿腔捏调同查理撒娇的台词,萧璨恼羞成怒,一手抓起摄像头就往地上摔。
摄像头发出惊恐的声音:“你干什么!”
尾音落下的同时,圆滚滚的摄像头被砸在了地上,微微弹了一下后先前滚了两圈。
查理被吓了一跳,缩着一动也不敢动。
“吓到你了?”萧璨顿时后悔,愣了两秒后扭头安慰,“对不起。”
就在此时,原本已经静止的摄像头竟滚动起来!
那玩意儿熟练地避开了家具,在萧璨的注视下就这么咕噜噜地滚出了房间。
“还想跑!”萧璨喊着,立刻追了上去。
肩膀上的查理差点滑落,展开翅膀扑棱了两下,萧璨赶忙伸手扶住。
所幸摄像头跑得不快,萧璨一路追着他,最终到了厨房。
贺行舟坐在角落,翘着二郎腿摆弄手机,一旁锅里正咕嘟咕嘟煮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香气。
见到萧璨,他露出了友好的微笑,接着摇头叹气道:“你这脾气啊,可真是……还好我这款设备有防宠物扑咬功能。”
萧璨原本已经平静了一些,被他闹得火一下又起来了。
他想骂人,同时在心中暗暗思考,自己会不会真的有点甲亢。
面对贺行舟,他总是控制不住脾气。
贺行舟站起身来,依旧面带微笑:“我是想看看查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乖不乖,刚开始是想立刻打招呼的,然后看到你……”他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说了下去,“对不起。”
“我感到被冒犯!”萧璨严肃强调。
“我错了,”贺行舟一点儿也不挣扎,神情真挚诚恳,“总是做让你生气的事,我很抱歉。”
他不强词夺理,不扯歪理,脸上写着认错挨打,萧璨反而没了脾气。
“为表诚意和公平,我可以把摄像头权限转给你,你以后任何时间都可以打开,”贺行舟说,“它可以遥控,能随时去所有房间。”
“谁要监控你家!”萧璨说,“我有病吗?”
“可以看查理。”贺行舟说。
萧璨顿时动摇,但思考过后还是拒绝了:“这不合适。你不会觉得隐私被随意窥探没有安全感吗?”
贺行舟听着,想了会而后才答道:“我对你的亏欠感让我无暇顾及这些小事,如果这么做真的太夸张太过分,反而能让我感到好受一些。”
“但我不想看,”萧璨说,“别为了减轻罪恶感就强买强卖。”
贺行舟无奈:“……好吧。”
两人同时沉默了会儿,贺行舟转身走到了水槽前。
“你很悠闲嘛。”萧璨嘀咕。
“在化冻,”贺行舟说,“提前开工,但有些材料赶不上。”
“哦,你忙吧,”萧璨说着转过身,“我回客厅了。”他走了两步,指着角落的摄像头强调,“我可不想再看到这东西。”
“等一下。”贺行舟喊了一声。
萧璨回头。
“有一个问题……”贺行舟脸上少见的表现出了拘谨,“可能有点……唐突……”
“那就别问。”萧璨说。
“但我必须得问,”贺行舟往前走了一步,“其实那天的事,我并不是完全没有记忆的。”
“……”萧璨后退,“我、我不想听!”
“我不记得你的脸,你的声音,但……”贺行舟不再前进,蹙着眉艰难地思考着措辞,“一切都很混乱,我不确定记忆中一些细节究竟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毕竟人类的大脑很擅长自我欺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问过覃真当时有没有标记行为,他说没有,”贺行舟说,“所以我一直默认是自己记错了。”
萧璨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慌张起来,又退了一步。
他方才误以为已经让贺行舟知道了一切,但其实,自己还保留着一些秘密。
“我在想,会不会……那些记忆是真实的?”贺行舟犹豫却又执着地看向他,“我……对你……”
萧璨直直站着,大拇指指甲用力掐紧了食指侧面的皮肤。
面对他的沉默,贺行舟并不催促,静静等待的同时眉头愈发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