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贺行舟现在一定误会了。
自己应该快点解释,把这件事说清楚并不难。
可那样一来,跟直接表白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一对,只有一个。当初是为了安抚,现在虽然已经用不上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要把它带在身边。
想到那里面存放着你的信息素,我会感到踏实,会非常开心。
“在谁身上?”贺行舟的语调别扭极了,“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我还想问你呢,”萧璨回到客厅,坐下后依旧侧着身半背对他,“你当初到底跟夏老师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误解我们的关系?”
“我……”贺行舟不自然的停顿了几秒,“这样说比较自然。”
“还当你多老实呢,”萧璨嘀咕,“撒起谎来脸不变色心不跳的。”
“我要是真的说借宿,人家也不会信,反倒误会了你的为人,”贺行舟说,“说正经恋爱,大不了……以后还可以说分手了嘛。”
萧璨心想,我是什么为人呢?
不就是一个可以因为暗恋而和没有确定关系的Alpha上床的人。
“说得一套一套的,道理都被你讲完了。”萧璨说。
他嘴上抱怨,但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多抵触。
在听到夏老师的话后,他确实十分惊讶,却没有半分反感,更不曾生贺行舟的气。
在旁人面前光明正大地与贺行舟以恋人的关系相处,正戳中他心底隐秘的渴望,是一种美好的角色扮演。
可他这番别扭模样,看在贺行舟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让你很困扰,是吗?”他说,“因为……那条项链的另一半。”
说着,他绕着沙发走了半圈,来到了萧璨的正面:“但这样……太奇怪了吧。”
萧璨赶忙摇头,脸也憋红了,正努力积攒勇气向他解释,忽然听到了“扑棱、扑棱”的声音。
两人一道冲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只见一只绿色的鹦鹉努力扑腾着飞进了客厅,之后很快泄气般落在了地上。狼狈落地后,它很快调整姿态,迈开双腿冲着沙发飞奔过来。
那“哒哒”奔跑的矫健身姿,倒是比飞行的时候更自然流畅。
一路跑到了萧璨脚边,小家伙展开双翅一跃而起,跳上了萧璨的大腿。
“查理!”萧璨伸手捧住它,“你刚才躲哪儿去了呀?”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查理兴奋大喊,“你好!你好!”
它的模样实在憨态可掬,萧璨喜欢得很,可眼下却不是陪它玩儿的好时机。
“你好,”他下意识放软了声调,“不过我现在要和你爸爸说很重要的事情,你先先等一下好不好?”
查理十分亢奋,大声复读:“好不好!好不好~!”
怪不得夏老师叫它“尖叫鸡”,确实是有点儿吵。
查理大喊大叫的同时脖子一伸一缩,浑身都在用力,情绪高抗,恐怕暂时是不会消停的。
“烦死了,”贺行舟对它可就没那么客气,伸手捏住它的小嘴,“闭嘴。”
他没有用力,查理轻易躲过,叫得愈发大声:“好不好!好不好!”
“别管它了,”贺行舟叹气,“你要说的很重要的事,是跟那个坠子有关吗?”
威严不到十秒钟,这种溺爱型家长,怪不得会养出这样无法无天的尖叫鸡。
“事情跟你想的可能有点儿不一样……”萧璨支支吾吾。
他一点儿也不想让贺行舟知道自己的心意,那会让他一直以来所有的虚张声势彻底崩塌,失去所有退路。
但他更舍不得贺行舟伤心。
一旁查理突然闭上了嘴,短暂安静了两秒后唱起了歌,节奏轻快,听着十分陌生,但舒适悦耳。
萧璨深吸一口气:“你让我想想怎么说。”
贺行舟眉头紧蹙着,沉默了片刻后坐在了他身旁,“嗯”了一声。
两人在查理的歌声中各自沉默了会儿,贺行舟开口问道:“被欺负了也不告诉我,是因为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人吗?”
“当然不是,”萧璨立刻否认,“又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干嘛让你跟着一起不高兴呢?”
“那……你跟那个人说了吗?”贺行舟问。
“谁?”
“坠子。”贺行舟耿耿于怀的。
萧璨失笑:“……根本没有那样的人。”他说着把手伸进口袋,用力攥紧了那条链子,“坠子里面是你的信息素样本。”
很突兀的,原本唱得兴起的查理在此时闭上了嘴,整个空间变得极为安静。
萧璨的心跳声也被衬得放大了许多倍。
贺行舟呆愣了会儿,不可置信地问道:“……我的……什么?”
“你记不记得,覃真在跟你提分手之前,问你要过信息素样本,”萧璨低着头,手指揉搓查理的脑袋,“……就是那个。”
贺行舟半晌没回过神。
“我那时候因为标记不完全,身体很不舒服,”萧璨说,“我跟你提过吧,你的信息素会让我感觉好些。”
贺行舟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这个你别怪覃真,我那时候真的很需要……”萧璨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需要想什么办法呢,”贺行舟说,“直接告诉我,我怎么会拒绝你?”
萧璨看他一眼,轻声嘟囔::“跟我翻旧账啊?”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贺行舟的眉头比方才松弛了些,却还是带着浓浓的愁闷,“想到你难受了那么久,我就……”
“现在已经好了!”萧璨赶忙打断他,“都过去挺久了,我快忘记那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贺行舟勉强地抬了下嘴角,看起来还是兴致不高。
“愧疚啊?”萧璨说,“当时不说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没必要全怪在自己身上。”
“不全是,”贺行舟摇头:“我知道总想着这些没意义,但心疼不是一种可以主观控制的情绪。”
萧璨在心中默默会为了一遍他的话。
那意思好像是说,不全是愧疚,还有心疼。
这两种感情,应该是很不一样的吧?
萧璨几乎脱口而出,想问贺行舟,其实你爱上我了是不是?
可话到嘴边,又不由得想起了贺行舟曾说过的话。
那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问贺行舟,“你是不是喜欢我”。
贺行舟表现得很激动,在电话里斩钉截铁地强调他完全不是自己欣赏的类型,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他。
那时的他只觉得无语,但若现在再听贺行舟这么说一次,他一定会非常伤心,可能当场就要掉眼泪。
那也太丢人。
萧璨讨厌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
他给自己定好的人生计划中,本没有为情所困的余地。
兀自烦恼之际,才安静了片刻的查理修整完毕,再次引吭高歌,又是方才那首曲子。
轻快的旋律很有感染力,让人听着心情会不由自主变得放松起来。
“这是什么歌?”他问,“挺好听的。”
“喜欢?”贺行舟总算变得高兴了一点,“你可以为它起名。”
“是你写的新歌?”
贺行舟点头:“最近突然有了灵感。”
“听起来很有爱很和谐,”萧璨说,“不如就叫《爱与和谐》。”
这是当初百桃公益项目宣传曲的名字,贺行舟对此一直抱持着“我有意见但随你的便”的心态。
萧璨知道他不喜欢,只是在故意逗他。
贺行舟听后缓缓点头:“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居然已经忘记了。萧璨忍着笑正要提醒,却听他又继续说道:“但挺好听的,很合适。”
“……”
“就叫这个吧。”贺行舟说。
萧璨赶忙抬手阻止:“等等!”
“怎么?”贺行舟不解。
“这是我跟覃真合唱那首的歌名,”萧璨说,“你这都能忘记吗?”
贺行舟恍然大悟:“怪不得有点熟悉。”
萧璨笑出声来。
贺行舟眯着眼睛看他,片刻后说道:“你刚才说,带着那个坠子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但现在已经好了,对吧?”
萧璨的笑容瞬间僵住。
“……那怎么还带着呢?”贺行舟看了一眼他的口袋,“拍戏的时候也一直带着吗?”
还以为已经躲过去了呢。
萧璨双手抱紧了查理,飞快地揉搓它的小脑袋。
查理不堪重负,连连跑调,但不知为何十分坚持,依旧唱个不停。
“去哪儿都会带着吗?”贺行舟继续追问,“……为什么呢?”
“习、习惯了。”萧璨说。
贺行舟却不信。
“又不是挂在脖子上,一点也不方便,”贺行舟说,“你换一件衣服,就要拿出来再放进口袋一次。你今天穿的和上次也不是同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