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首领宰一见钟情之后 第29章

“……死了?”

“死了,”€€真白平静的点头,“报警吧。”

“……”白石景树脸上难得浮现出几分无语,“用什么理由报警?”

€€真白:“……”

这句话问倒他了,时间逆转之前,费奥多尔有个协助非法武装组织MIMIC入侵横滨的罪名,但时间逆转之后,费奥多尔的罪名还没昭示猝不及防就被放倒,放倒他的€€真白居然还想着报警……

白石景树叹了口气,越过他走进房间里,房间有刀锋挥舞的痕迹,一个病弱的少年睁着眼了无生息的躺在地上,血液从他的脖颈大动脉上流淌出来,伤到这种地方,会死很正常,不死才很奇怪!

“咳,要不,先烧了吧。”

白石景树一边说一边帮€€真白点火,利落的动作让€€真白忍不住侧目:“……你不是警察吗?为什么毁尸灭迹这么熟练啊?”

白石景树当然不能说他们异能特务科有灵性判断现场的权利,更不能说他卧底的另一个任务就是取信€€真白,所以他只能懊恼地跳脚:“你也是第一次无证据杀人,不也挺熟练的吗?!而且,田中先生说过,会你选择动手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吧。”

田中先生是市警里的一把手,€€真白六岁报警抓小偷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市警任职了,而现在,升职的香取警官和白石景树都是他经由他带领出来的警察。

行吧,€€真白欷吁,你们市警人还怪好嘞,居然这么信任他。

火很快的放了起来,在这样混乱的贫民窟里,一把火甚至无法引起路人旁观,€€真白站在火势之外,安静地看着死去的费奥多尔被火焰吞没。

销毁证据之后,€€真白又让白石景树驱车开到他家,下车时所有的混乱都刚刚终止,袭击的MIMIC成员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幸介几个孩子都受了点伤,但都还好好的活着,只有中岛敦看起来不太好,他蜷缩着待在角落,不停地发抖着,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涩泽龙彦理直气壮的坐在客厅上。

“我也没办法,对方得到了地址,还找来一个马前卒,就是他之前待的孤儿院的院长,那个院长一来他就变成这个样子,再然后一个队的MIMIC成员就持枪冲了进来,他们都是普通人,我的异能对他们没有作用。”

这也能理解,毕竟出卖他们信息的是费奥多尔,费奥多尔可太知道涩泽龙彦的弊端了,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异能者,但对普通人,特别是高战力的普通人可没什么对抗能力,而作为军人出身的MIMIC,最不缺的就是能打的普通人了。

“所以,这小子精神一崩溃,就知道大事不好,要是你们不来,勉强打死几个入侵者,我都准备带着这几个小屁孩跑路了。”涩泽龙彦指着地上的大片的血迹,血迹上海躺着被他以计杀死的MIMIC成员的尸体。

€€真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叛逃。我刀都带好了。”

涩泽龙彦:“…………”

在涩泽龙彦的震惊里,能得出的结果是,在时间逆转之前,他们看见的大批血迹并不是孩子们的,而是MIMIC的,而他们之所以会误会,是因为追击失败后剩余活着的MIMIC成员将同伴的尸体收敛走了。

确认了孩子们的状态,€€真白又转头去看织田作。也许是因为受到惊吓,孩子们都围在织田作的身边小声的啜泣,织田作安抚着他们,听到€€真白走过来的声音,抬起头露出一双怒火中烧的眼睛。

那些失去孩子们的,丧失人生以及未来一切期望的沉痛恸哭,就仿佛无中生有的火种一样埋藏在他的内心深处€€€€是的,他没有记忆,但时间逆转之前,那些令人无法接受的情绪却深深的,不明所以的,留存在他的心里。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憎恨。

或者说,不是第一次。

在他还是个杀手的时候,他可以举着枪对准任何一个目标,所以也能平静的接受来自死去的任务目标的亲眷的复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尽管那时候的他并不理解互相关爱的亲眷是怎样一种可以互相为之赴死的存在。

但现在,他明白了。

所以,他感受到了憎恨。

他憎恨以孩子们为目标的MIMIC,少有的情绪从他的眼睛里迸发出来,但从外界看去,也仅仅只是平静的面容之下多出几分摄人的专注而已,所有人都没有发觉,涩泽龙彦没有,开始联系人手收拾现场的白石景树也没有。

只有€€真白,察觉到一点变化的他停下了脚步,安静且诧异的看着织田作。

织田作缓缓站了起来,“我知道那些人的目的了。”

那些人指的是倒在他们面前的MIMIC成员,也包括还潜藏在暗处的MIMIC的首领安德烈-纪德。

“在涩泽为了保护孩子们击杀那些袭击者之前,他们说出了他们的目的,”织田作看向涩泽,原本还神色恹恹的涩泽瞬间跳脚,抱怨着并不是为了保护孩子之类的话,但无论是织田作还是€€真白都没有理会,织田作继续解释,“这么说有些自负,也不知道我这样的小人物是怎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但按照他们的说法,号称‘幽灵军团’的他们之所以来到横滨,是因为得到了我的情报。”

€€真白一时间有些哑然。

他其实不觉得织田作称自己是小人物有什么不对,在他看来,身为横滨热心市民的他自己也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

按道理这些涉及城市安危的大事不归他们这些小人物管,所以他顺着织田作的想法往下思考,“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MIMIC那边因为人手问题,局势还不明朗。”

不明朗其实是很委婉的说法。

港口黑手党作为横滨黑夜的中心,部下战力比一般黑手党高,但应对由正规的军团,尤其还是欧洲的军团改造的MIMIC,应对的还是有些吃力的,尤其是一个星期前,负责对外武力输出的干部中原中也被调到国外出差之后。

如今,负责正面抗击MIMIC的一直是临时接手的太宰。

织田作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是,失踪的安吾还在对方的手里……”

与此同时,港口黑手党总部。

电梯叮铃一声,钢铁铸造的门缓缓打开,太宰走了出来。

厚重的长毛地毯一路铺到尽头,尽头的房间紧闭着,周围一个轮值的护卫都没有,太宰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尽头走去,威严的法式办公室大门自动打开,太宰毫无顾忌地走了进去。

和一如既往的昏暗不同,厚重的窗帘被拉开,明净的阳光穿过防弹玻璃,留下阴冷的蓝色光晕,森鸥外没有坐在办公桌上,而是在一览横滨的落地窗前摆了一张下午茶小桌,桌子两边摆了两张法式花边椅,桌子上是两个高脚玻璃杯,杯子边还有一瓶已经醒好的顶级葡萄酒€€€€他早就知道太宰会来了。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森鸥外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摇着手里的葡萄酒对着太宰微笑,“我们很久都没有交心的密谈了,要坐下来喝一杯吗?”

太宰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到桌面上,那里除了酒杯和酒,还有一个黑色的大号信封。

森鸥外也不介意,继续看着落地窗下的横滨市。

万里阳光倾泻,城市车水马龙,一片喧嚣和热闹,看着这样的景象谁能想到,在大半年前,这个城市因为龙头战争几乎毁于一旦呢?

“让我来猜猜,你这次闯进首领办公室的原因……唔,篡位?”

太宰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森鸥外笑了出来,他摆摆手:“开个玩笑,我所认识的太宰君可是一个十分重情义的好孩子,所以走到这里,想必内心也一定很受折磨吧。”

仿佛杀人诛心一样,空气凝滞了一瞬。遮蔽在凌乱黑发下的鸢眸死寂得看不出一点光亮。

森鸥外却像感受不到那样,品了一口手中的红酒。

“说起来,一路看着太宰君成长,能看到太宰君交到这么多的好朋友,作为老师是真的很开心啊,比如之前应我的要求去MIMIC卧底的坂口君,书写的报告是真的是让我赞赏不已,只可惜,他居然是异能特务科的卧底€€€€果然,太宰君一点都不惊讶呢。”

森鸥外撑着下巴看向太宰,太宰依然站在门边。

明净的阳光穿过防弹玻璃的光落在他脚下,光与影一线之隔,却又好像隐匿着让人跨不过去的漫长岁月,而伤人的话语就是岁月龟裂后遗留的狰狞纹路,只要一点微弱的颤动纹路就会裂开,将岁月的记忆与他们一起完全的粉碎。

“太宰君早就知道了吧,我的计划,安吾是卧底的事情,以及……龙头战争在内的很多情报,太宰君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呢€€€€关于这点,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太宰君能为我解释一下吗?”

第36章 “一直抱有什么样的期待?”

奔走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匆忙的,迫切的,用尽全力的。

但无济于事,因为沉重的橡木门被推开,映入眼底的猩红的血迹让太宰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的荒诞无稽。

他无法解释自己此刻的情感,横飞的子弹与飞舞的刀锋,战斗在他到来之前就已经进展都白热化的程度,让异能特务科全体头疼不已近百的MIMIC成员已经倒下大半。

在半个小时前,织田作和€€真白刚刚确认了几个孩子的安全,而后织田作就收到了来自安德烈-纪德的信件,信件里只有一个地址和一张照片,地址是位于郊外桦树林边的废弃小洋楼,照片是……失踪已久的受伤的安吾的照片。

从照片看,安吾伤得很重,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折磨。

随后织田作和€€真白迅速赶往小洋房。虽然军人出身的MIMIC的成员战力都不低,但他们面对的是两个暴走的横滨市民,尤其是织田作,他本就因为孩子们的事情怀有憎恨,一张安吾的照片直接将剩余的理智点燃。

就如他曾经和咖喱店长说过的那样,无论是太宰还是安吾,他们都是他认可的朋友€€€€不管安吾怎么想,他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们又何尝不是他互相关爱的亲眷呢?

有什么行为比想要夺走他的家人和朋友更值得憎恨呢?

所以他杀进了小洋房,路上有许多MIMIC的成员,其中不乏异能者,他们本来会是阻拦织田作的第一道防线,但他身后的€€真白挡住了这些阻拦者。

虽然是第一次配合,但€€真白凭借着过人的战斗意识,一人抵挡住疯了一般的MIMIC成员,将织田作送进最后的指挥室,那是MIMIC首领,安德烈-纪德的位置。

但一切都迟了……

等到太宰赶到之时,偌大的指挥室变成了混乱的斗争现场,大门敞开着,直面大门的对面,那里是一张木椅,木椅上歪靠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安吾,已经流到干枯的血液从椅子的边角滴到地上,然后在大片的血泊里溅起一个小小的水花。

一切的声音都仿佛变得非常遥远,太宰踉跄的走进去,脑海里只剩下半个小时之前,在港口黑手党办公室里,森鸥外说的话。

一杯红酒还没有喝尽。

教导着他成长的老师靠在舒适的椅子上,笑着问他:“你能解释一下吗?”

太宰刚想开口,但他的声音还没从嗓子里挤出来,森鸥外就笑了€€€€按照外界的评价,太宰是个多智近妖的人,那么能在最初得到太宰的认可,并教养太宰长大的森鸥外又怎么可能是个愚蠢的人呢?

一个愚蠢的人又怎么可能一直领导港口黑手党呢?

所以啊,在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他早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写下了答案,就像他面对日渐长成的太宰那样。

“其实在一开始制定计划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让坂口君去欧洲出差,毕竟他可是第一个自愿给我加班的员工,他制作的报告简直到了赏心悦目的地步€€€€这样的人才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折损的,但某一天我看着报告忽然发现,坂口君居然是个卧底,而卧底居然是太宰君的好友,该怎么办才好,真的是很让人头疼的问题呢。”

森鸥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越过两人空旷的距离,似乎想要看清太宰闪过脑海的念头一般,但藏在阴影下的鸢眸没有一点光亮,它就像深渊之下的黑泥,浮现的是人们无法读懂的东西。

“就算没有这些,森先生也会想办法的吧。”

从太宰口中说出的话没有得意,也没有狰狞,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滞涩,就好像在面对一件早已经知道会发生,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一样。

森鸥外又笑了起来:“太宰君真的交到了很好的朋友,还是学生的€€君锋芒毕露,织田君也很有趣,就连坂口君也在出差后交上了完美的报告,只是作为卧底惩罚总是无法避免的,所以我给了他两个选择。”

太宰的身体晃动了一下,下意识迈开的脚步越过光与影的间隔,却越不过他们作为师生一起走过的时光,某些已经龟裂的不成样子的期待彻底破碎开来。

他想说点什么,说他没有想过篡位,但又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看穿了他的老师,他的老师也看穿了他。

就像森鸥外会等在这里,等他来篡位一样,他说出口的话,早已准备多时。

“说起来,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森鸥外仍然微笑着,“明明坂口君和织田君一样是太宰君你的朋友,但太宰君好像总是格外的关注织田君,连孩子出事都第一时间察觉了,而坂口君却没有这样的待遇呢,明明同样作为朋友,太宰君却好像并不怎么关心坂口君的想法啊……”

安吾的想法啊。

安吾是什么想法呢?

在做出选择之后,同样被安德烈-纪德标记为目标,在所有人都去拯救孩子们的时候,安吾是什么想法呢?

不知道……

他开始试图回想,但那样的安吾,卧底的安吾,他甚至吝啬于给出与自己有关的一点点情报€€€€因为畏惧着织田作无论如何都会到来死亡的结局,他忽略了另一个同样站在身边的朋友……追来这里有什么用呢,他期望着友人能理解自己,那么,他理解他的友人吗?

就算他能猜透那些算计和人心,他理解了他友人内心的感情了吗?

自我的诘问穿过灵魂,恍惚里身体好像踉跄了一下,然后又被扶住。

是€€真白,他好像说了什么。

“……还有机会。”

“没有了。”

直到这时,太宰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居然这么沙哑。

就算时间逆转,回到早上,他能一边篡位,一边去支援涩泽龙彦和中岛敦,一边去救援安吾也改变不了什么,他的脑海里回荡出森先生最后和他说的那句话,“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坂口君的吗?据说,那天他激情熬夜了三天给我提交了一份很有建设性意见的文档,交完就失忆了,后来为了能让他继续工作,我可是花费很大的心思呢……”

恍如深海的情绪将他淹没,连灵魂也颤抖了起来。

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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