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出去吧,我一会儿就洗好了。”宿时漾忙催促她。
在外面滚了一圈,还蹭了一脸的灰,他都不知道刚才萨纳尔是怎么对着自己的嘴巴亲下来的。
这不,不说兰烈他们,就连主角攻受看到刚才那一幕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一个个脸色黑黢黢的,恐怕是都不能接受大夏王粗鲁野蛮的行为吧。
宿时漾把自己缩进木桶里,艰难梳洗着自己的头发。
古代就是这点不太方便,头发长就算了,还又多又密,拿着皂角打泡泡,洗个半天。
湿漉漉的头发正在往外滴水,他从桶里面冒出来,用绸锦拭去身上的水后,就慢悠悠地穿起了衣服。
洗完澡之后他就又是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清纯男高中生一枚,浑身都舒服不少。
“四王子,殿下在沐浴时不愿意让旁人近身。”
门外忽然传来十鸢惶恐的声音。
接话的人声音也很熟悉,带着一丝甜意乖巧,实际上就是花纹斑斓美丽的毒蛇迷惑人类时把自己装点得无害那般虚伪。
“就连我也不行吗,我可是他最疼爱喜欢的人了。好姐姐,你就放我进去吧,皇子他为了救我还受过伤,一定不会怪罪我的。”
€€€€能说出这句话的除了萨仁还能有谁?
十鸢根本拦不住他,宿时漾刚刚系上中衣腰侧的雪白带子,就见这人正大光明地走了进来,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了他身上,那双湛蓝色的眼珠子里漾着亮光。
宿时漾其实没想太多,反正都是男人,就算被萨仁看光了又怎样。
他不愿洗澡的时候让别人近身还是担心十鸢她非得进来伺候他€€€€直男不好意思让小姐姐看到自己的身体。
才从浴桶里出来的皇子并未把身体擦得太干,身上还沾着水迹,雪白的中衣穿在身上被水浸湿后就透出肉感。一绺一绺湿透的墨发还在往下滴着水,顺着锁骨往下淌去,在粉色的凸起上停留片刻之后才不甘地坠下,或是被衣服吸润。
宿时漾毫无半点自觉,随性地瘫在垫着细羊毛毯子的摇椅上边,伸手拿过装着奶茶的杯子就捧着灌了好几口。
“唔,这才是人过的日子。”他安逸地眯起了眼睛。
萨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闻言低低了笑了两声。
宿时漾示意十鸢没问题,让她不用担心。
“殿下,奴婢先帮您把头发绞干吧。”十鸢走了过来。
可惜还不等她靠近,萨仁就先一步将那帕子拿过来,用乖巧的口吻说:“我来帮他吧,你去给你们家殿下找找要换上的衣物,他现在这样成何体统。”
少年湛蓝的眼瞳落在了皇子凌乱微透的衣衫上,喉结微不可察地上下滚了滚。
十鸢拗不过他,只能应道:“是。”
萨仁转过头就发现一边喝奶茶一边警惕看着他的宿时漾,他疑惑道:“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宿时漾一字一句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萨仁被他气笑,没好气地说:“那么你说,皇子殿下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我惦记€€€€”
说到这里他猛地止声,面颊上飘起了两抹诡异的潮润桃粉。
他生得一张无可指摘的美人面,眉眼绮丽,唇红齿白。忽然做出这般的情态,直让旁人瞧得入神发愣,即便是直男宿时漾都没法例外。
宿时漾掐了下自己的掌心,从对少年的惊艳中回过神。
半天都没等到萨仁下文的他摸不着头脑,还好奇地问:“你怎么不说了,我身上真的没有任何值得你瞧得起的地方吗?你在说气话,我不信。”
萨仁站在他身后,将他动来动去的小脑袋扭过去,恶狠狠地说:“闭嘴。”
他还是做不到温声细语地对待宿时漾,身份高贵且脸上总爱带着嬉笑怒骂,半真半假,又受不得委屈,是以分明喜欢却总难做到低声下气。
喜欢?
萨仁被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词给吓了一跳,他的心间仿佛装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鹿,在无所顾忌地跳动着。
手中绞紧的帕子拧成了不可思议的螺旋状,几滴水珠汇集成一小串洼流往下淌,直到宿时漾吃痛,骂骂咧咧地说:“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呢,现在还扯我头发了,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方设法让我变秃……”
萨仁忙道:“是我的错,方才走神了。”
宿时漾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熏香皂角洗的身子与头发,一股清甜的香味从发丝间散发出来,又仿佛是从皮肉里透出来的香。
萨仁弯着腰,擦拭着皇子的头发,不知名的香在鼻翼翕合时钻进来,他轻轻闭上了眼,动作也放慢了不少。
时间的沙漏在这一刻停滞,没有任何人的打搅。
萨仁的眼中就只余湿漉漉黑发和一截白腻的玉颈子,他的鼻息喷洒在上边,青年就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嘻嘻哈哈地喊了声好痒。
“好在你是和亲皇子,好在我大夏是父死子继。”他低声呢喃。
“嗯,你说什么?”
宿时漾转过头,却见萨仁弯着眼睛,用乖巧甜美的笑容面对他:“没什么,母后~”
怎么又突然用这个称呼来唤他了,宿时漾脸一黑,刚要说话,就听见王帐外面一阵脚步声。
萨敖低下头,从帐门外走了进来。
这些人入宿时漾的王帐,一如出入自己的家门。
他看见萨仁也在时,眸色阴冷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
宿时漾懒懒散散地躺在椅子上,些许地方湿透的衣衫还未干,萨敖正准备定睛再看,视野就被忽然站出来的萨仁挡住。
“兄长也是来看母后的吧?真是好巧啊。”
十鸢也赶紧把自己翻找出来的衣衫拿过来,伺候着宿时漾换上。
两层都是圆领袍,里头是色彩明艳夺目的胭脂色,外面则是绣有暗纹的松花绿。外领翻折出来,露出缟色里层,兽纹腰带将细腰扣住,他轻轻一抖袖子,伶仃的皓腕就露了出来,若隐若现的绛色袖口更衬得那手白的晃眼。
是极夺人心魄的一身打扮,毕竟凭着宿时漾那张漂亮的脸蛋就是套个麻袋都好看。
若是没有一眼瞥见令人荡魂的随性穿着的话,这一身是绝对足够抓眼球的。
萨敖哪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好弟弟方才的行为是在防备自己,他当然清楚,因此才脸色黑沉,情绪更加暴虐。
不过他担任了日久岁深的年长角色,沉得住气,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一只白釉花鸟瓶。
瓶身光滑圆润,精致美观,好似横陈在桌柜上的观赏品。
“这是给我皇子送来的药,对治愈伤痛药效极好,还不会留下疤痕。”萨敖淡淡地说,制止了十鸢接过瓶子的行为。
“毕竟这一回是家弟之错,身为兄长,理应来为他赔罪。”萨敖将话说得很清楚,“既然他有心为皇子绞干头发,就让我来为皇子擦药吧。”
主角攻原来是一个这么友善的人吗?还做出了一副兄友弟恭的姿态。
宿时漾一脸迷惑。
不过他只是条咸鱼,想不明白的事向来不为难自己,便满不在乎地说:“好呀。”
反正谁来都一样,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既然是我的错,就应该让我自己代过,岂能让兄长替我做事呢。”萨仁半点不让,说话也更是刁钻。
宿时漾乐了,就没见过这样的兄弟俩,居然喜欢主动揽活干,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在争抢什么美差事呢。
他眼睛转了转,一拍掌合计道:“你们一人给我绞头发,一人为我擦药不行吗。这样还节省了时间,又不用再继续争,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这货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还在喜滋滋地感叹着自己出的主意真好。
萨仁:“……”
萨敖:“……”
二人咬牙切齿,不约而同地说:“皇子倒是愿意坐享齐人之福。”
话是这么说,他二人还是按宿时漾说的意思,一个俯下腰,轻轻撩开他的头发,露出白玉脖颈上的红痕,再拿出药膏挤在指尖,轻轻抹上去。
一个则是贴近了宿时漾的耳垂,单手一点点绞着他垂至纤韧腰际的发,手指时不时地滑过肩胛的蝴蝶骨,带起一片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涟漪。
宿时漾觉得酥酥麻麻的,他二人收住了力道,让他未感受到任何不适,十鸢甚至还为他端着奶茶。
他觉得自己的手腿还酸着,就问道:“十鸢,你会按摩么?”
十鸢还没应,就听萨仁和萨敖异口同声:“我会。”
宿时漾撇嘴:“你二人可是王子,愿意降贵纡尊给我按腿么?”
萨仁眨巴眨巴自己湛蓝的眼睛:“母后,这毕竟是您帮我而伤的身,我自然应当为您出一份力呀,有什么好在意身份的。”
萨敖捻着自己手上的药膏,皮肉上绵软细腻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叫人难以忘却。
比起萨仁嘴上说的又甜又乖,他已经开始动作了。
大掌落在宿时漾的腿上,轻一用力,这人就发出一声能叫人羞红脸的低吟。
“不是说了么,身为兄长,自然要做好榜样。”萨敖摁压的力度恰到好处,从脚踝一直往上延伸,宿时漾觉得自己爽得天灵盖都要飞升了。
萨仁磨牙,不甘落于他之后,双手落在宿时漾的肩上,一下一下地按揉着。
只是他并不熟练,力道不如兄长那般收着敛着,经常疼得宿时漾吱哇乱叫,哼哼唧唧让他轻点,那娇气蛮横的哼声听得年轻气盛的两个年轻人面红耳赤。
但宿时漾没想太多,他只觉得这两人似乎在争夺自己的母爱(?),气性大,半点都不把他们的脸红放在心上。
于是等江望尘来王帐寻宿时漾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美丽灵透的小皇子缩在细软羊毛毯的椅子上,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前后各站一个身强体壮高头大马的男人,正轻轻捏揉他的肩膀和腿。
他舒服地眯起眼睛,牙齿轻咬着嘴唇,以免从口中泄出羞耻的声音。
而另外两人的身上不出所料的,出现了某些压根不能道明的反应。
他脸色铁青,暗恨这俩人不就是仗着皇子懵懂无知,对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大防从不在意,直接开始肆无忌惮地在背地里做那种事么。
宿时漾一见江望尘来了,莫名有些心虚,他刚想立起身子,就感觉到一前一后的力道将他束缚住。
本来就懒洋洋不愿动弹的他就顺势躺着了,反正他脾性如此,嚣张狂妄不知变通,让别人哪怕是两位王子伺候都是能干得出来的事。
“殿下,望您恕属下直言。今日您还是早做歇息吧,明儿个还要早去兰烈将军那里锤炼体魄,若是歇晚了,恐对贵体有碍。”江望尘说话都是娓娓道来,叫人不自觉就听进心里头去,“再者就是,大王子和四王子,您二人如此做法是否将殿下置于不义之地呢。”
“毕竟你们都是大夏的王子,怎好卑躬屈节做此等事。若是叫旁人知晓了,多半会借此事攻讦殿下,届时叫殿下如何自处?”
宿时漾一听也是,就想起身让萨敖二人不要再继续伺候他,何况在主角受面前让主角攻伺候自己他也觉得怪怪的。
“你们放开我……”这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腿上的力度比之前重了些,他一下就叫了出来。
俩兄弟现在一致对外,萨仁冷冷道:“江统领多虑了,这是在大夏。谁要是敢多嘴多舌,我就拔了他的舌根,让他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萨敖则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江统领,此为主子们的事,你僭越了。”
宿时漾不可置信地看着说出这句话的主角攻,现在这么拽,你小子可别以后追妻火葬场。
不过他转念一想,现在正是他撮合主角攻受最佳时机啊,把二人之间的误会解除了不就能让他们感情更上一层楼了吗。
宿时漾直起身子:“江统领说得对,就算你们二人拦住别人能说出口的话,难道还能拦住别人心中所想吗?我知道你们是好心,可是也不能好心做了坏事。我可是大魏的皇子,大王又没许给我一个合适的身份,处境本来就尴尬,应该更加谨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