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纳尔的面色有些许苍白,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本王尚且有事,就让萨蛮奴照看你。”
他向来说一不二,没给宿时漾拒绝的机会就离开了。
气得宿时漾在脑中吱哇乱叫,跟系统€€啵€€啵吐槽:【他都那么忙了还要过来折磨我,真变态!】
系统心想宿时漾还是十分能屈能伸,瞧着也不像是多痛苦的样子,于是敷衍道:【没事啦没事啦,扛过这段时日,我们把主角攻受撮合在一起就自由了。】
但一种不祥的预感始终萦绕在系统的代码上,让它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进行。
*
宿时漾发觉这个萨蛮奴就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傻子,他只听从大夏王的命令,其他人的话他听也不听,连理会都不曾。
就连对他,也只是一两个字从嘴里蹦出来,“是”“好”“不”“皇子”。
宿时漾都要被气死了,发脾气踹在这人身上也只能是自取其辱,因为萨蛮奴高大健壮就算了,还皮糙肉厚就像是有一身钢筋铁骨般,最后脚痛的还是他自己。
十鸢在洗着帕子时说萨蛮奴的坏话,也不避着他,撇嘴道:“跟个木头似的,还不如别人机灵,占位置。”
走到对方面前,小姑娘还翻了个白眼。
不过萨蛮奴只死气沉沉着一张脸,不像个活人,也没有自己的情绪。
宿时漾觉得他俩互动有趣,不由失笑,笑得抽抽时忽觉身下不适,面目扭曲了一阵。
想到罪魁祸首,他就凶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原本对外界人与物没有多少反应的男人动了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染了点奇怪的色彩。
宿时漾心中一慌,又胆小地收回了目光。
他是很真实的欺软怕硬,别人一凶就缩回去,别人一弱就莽上去,怂得明明白白实实在在。
“母后,我来看您了~”
甜蜜得饱含蜂糖的嗓音自帐外响起,几乎不用思考就能自脑海中浮现出那双瑰丽的蓝宝石眼眸似笑非笑看人的模样。
这阵子萨仁来得很勤,张嘴闭嘴就是“皇子”“母后”,整得好像他们关系极好似的。
但这次不一般了,萨蛮奴不许他进来寻宿时漾。
只勉强对宿时漾有点忍耐心的萨仁脸色阴沉,翻脸比翻书都要快。
唇角原本的梨涡消失殆尽,他冷着一张脸,直言不讳:“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管上本王子来了?”
平常以示亲近没架子,再加之这个时代除了至尊之位的自称需要考虑以外,萨仁萨敖两兄弟平日一般都自称“我”,这还是他第一次用上“本王子”,可见心中之恼怒。
宿时漾心想这就是小屁孩,沉不住气,能跟他对上的头铁莽夫虽说不懂变通,不也变相说明了是他背后有底气,还有人吩咐他这样做的吗。
他托着腮,在桌旁嗑着瓜子咔嚓咔嚓地看戏。
萨仁这样聪慧的人当真不清楚此事背后的意义么,他自然比谁都明白,可他很久没能任性地做过一件事了,谁也拦不住他。
当他和萨蛮奴对峙时,余光瞥见宿时漾摆出一副看戏的架子时,差点没被气个仰倒。
他心说自己就为了那么个傻子和别人在这里做出这般丢人的姿态么,王族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但是当看见宿时漾的目光放在这儿时,他的脚步竟是不受控制般无法挪动半步。
可惜他乐意丢人,却总有人不会愿意让他这样做。
在事态发展无法挽回之时,自有人过来拦住他€€€€此人便是谁也不得罪的笑面虎兰烈,更是他四王子萨仁的表兄。
他一遥遥走来,不仅是那些有点小心思的人都不敢再眼神乱瞟,便是萨仁身边的奴仆都被他惩戒了不少,通通都给拖下去训斥一遍。
“四王子,不要再惹到大王生气了。”兰烈嘴角的弧度都是恰到好处的,“你毕竟还未长大,不曾脱离大王的羽翼,还是莫要做那些会激怒大王的蠢事了。”
这种话是往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心窝子上捅啊,别说萨仁了,就连宿时漾听着都觉得不堪忍受。
萨仁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在听见兰烈的话之后,他非但不怒,神色还平静下来。
宿时漾见到兰烈看来的视线后,忙收回自己幸灾乐祸的眼神,正襟危坐地拿着一本书看,殊不知书本子都叫他给拿倒了,看得人啼笑皆非。
“皇子殿下这段时日受苦了,可要好生养着。”
兰烈的湛蓝色眼珠里充斥着戏谑的情绪,宿时漾疑心对方已经是知道了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也对,这家伙本来就统领着王庭的内务,护卫王族的周全,只要不是涉及大夏王的事,消息渠道多些了解不少事也实属正常。
他冷哼两声:“此事还用得着你多嘴么,我当然知道了。”
兰烈眯了眯眼睛,他声音到后面自然就小了许多。
真是能屈能伸的典范。
萨仁抬眸犀利地看向他们,眸中生冷,却一句话都没说。
他轻笑一声:“今日来看望母后是否康健,却因被拦在外边就发脾气倒是我的不是了。萨仁知错,还望母后能够原谅,孩儿定会用心反省。”
他这个人和宿时漾一样是受尽宠爱的老幺,惯常做的就是没脸没皮,就算被羞辱了一顿也能神色自如。
才待了不过三炷香的时间,他便弯着眼睛看向宿时漾:“母后,我就先告退了,等没有阻挠了,就立即来看望你。”
“没有阻挠”几个字他咬得极重,神情中又带着微冷的认真,似是要扫清一切障碍和绊脚石。
宿时漾呆呆愣愣地应了一声“好”,他心下还是觉得这就是个刚上高一,正处于中二叛逆期的少年,等人走时还喊了一句:“萨仁,记得把伤养好。”
原本已经踏出去几步的少年步伐顿住,靴子在地面上碾出重重的痕印。
他没回头,只道:“自然。”
宿时漾以为自己待会儿还要应付一下兰烈,却没想到对方只是定定地看了他几眼,目光不经意瞥了下一旁沉默得没有存在感的萨蛮奴之后才告退离去。
一场闹剧还没展开就落下帷幕,宿时漾感受着身体里的别扭,极力忽视那存在感极强的异物,心大地找系统打游戏去了。
对事情经过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系统:……
你这是薛定谔的直男吧。
断断续续如此过了几日。
宿时漾忽然发觉这段时日大夏变得忙碌了许多,光是士兵都一批一批多了不少,到处都在戒严,进出都要排查,他走动都不似往常那般自由。
不过他也不怎么出门,宅到极致的性子倒是让人少操了许多心。
偶尔来个家宴什么的,他还看到萨纳尔他们父子几人都面色疲惫,眼底青黑,仿佛很久没睡个好觉一般。
而且萨纳尔也没有再在晚上时骚扰他了,来了之后就只是把同他单纯睡一晚。
若是真要做什么,都是叫萨蛮奴来动手,并不亲自碰他。
真要说更古怪的一点,那就是对方即便是过来睡觉,也离他有些距离。大王躺的床几乎占了王帐的四分之一,柔软的细羊毛和棉花织就的软垫,躺在上面骨头就先酥了一半,下面的一层低矮台阶铺上厚实地毯。
对方真要有心的话,一晚上不曾碰到他也是正常的事。
就好像是男人上了年纪后,面对貌美年轻的妻子却有心无力这样子。
这个比方虽说直白,却浅显易懂。
宿时漾开始觉得不太对了,萨纳尔明明还身强体壮,怎么突然就一反常态开始吃素了呢。
可是这些人一字不提,明显是有心要瞒着他,肯定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于是他也不多嘴问一遍。
系统本来以为宿时漾这家伙会憋不住问他发生了何事,可他当真就一句话都懒得问,心大得让人难以置信。
他每日乐乐呵呵地玩游戏看电视,时不时问问它主角攻受的进度,需不需要他操心。
最后还是系统忍不住了,告诉他:【别没心没肺跟个傻子一样了,大夏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疫病逐渐滥觞了。】
宿时漾手中的瓜都给吓掉了。
他很了解系统,对方不可能开这样的玩笑。
这可是疫病啊,传染力度极大,又是难以治愈的病症,一场病下来,极有可能会要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连现代人都不敢说自己有把握面对猛于虎的疾病,更不要说医疗匮乏的古代了。
他一时心乱如麻,仿佛寻不到出路。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希望大家可以中秋国庆快乐,我要努力码字(狗头叼玫瑰.jpg
第25章 和亲皇子
风云晦暗,变幻莫测。
宿时漾唤人搬了个摇椅坐在外边吹风,卷动的云被厉风刮过,应当是要下雨了。
云的颜色有些乌黑,灰蒙蒙的一片,压得极低,坐在外面竟有一种隐隐喘不上气的难受。
【剧情里有这样一段吗,统哥?】宿时漾在脑子里问道。
系统给出了答案:【有。不过不是现在。】
宿时漾脸色顿时煞白,他睫毛狠颤了一下,哆哆嗦嗦地问:【这件事是不是跟我有关?就是因为蝴蝶效应,才导致这件事提前发生了。】
系统宽慰他:【和你关系应该不大,就算有,疫病也是剧情中依然会发生的事,或早或晚而已。何况之后发生时还处在王朝更迭,权利交移之际,上层人只顾及自己的利益,死的人还会更多。】
【现在好歹还是大夏王萨纳尔统治的时期,全国上下只有他一个人的意志,心也勉强算是往一处使的。】
这话并不能完全安慰到宿时漾,他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真的不能在不改变剧情的情况下做一点小小的帮助吗?】他试图跟系统讨价还价,【我也不是一定要做什么大善人,只是受苦受罪的都是贫苦百姓。而我在现代实际上也只是普通人一个,代入感还挺强的。】
系统也不是非要把宿时漾培养成冷漠无情,游戏人生的员工。
再怎么说服对方把这里当成数据,可是以其中的真实感,也很难做到的吧。
它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宿时漾的请求,还郑重其事地说:【此事是主角受和主角攻一力促成,也是他们扬名的机会,你不能抢了他们的风头,只能在背地里偷偷进行,这样我才能答应你。】
宿时漾一口应道:【没问题,救人而已,我又不是想要什么感天动地的虚名,把这件事做了之后推到主角他们头上也行。】
不是有句话做事了拂衣去么,做好事的英雄总是不留名的。
他有这个能力就去做呗,没能力不还有高个子顶着嘛。反正听上去还挺酷的,干就是了。
说做就做,宿时漾让系统找来防疫要点,把大白话翻译成文言文,再誊抄于书册上边儿。
大概是系统精挑细选后又完善的这么个流程,如何彻底解决还需对症下药。
接着宿时漾唤来十鸢,让她给自己找外出的衣衫。
十鸢犹豫再三,还是道:“殿下,还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咱们这段时日是不是应当谨慎行事,不要随意出去呢。”
宿时漾知晓古人智慧不输于现代人,却不曾想到十鸢感官敏锐至此,竟是隐隐凭着周遭的调动就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