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简问宋祈现在在哪儿,想让司机过去接他,宋祈却坚持说自己打个车过去就好。
看他那么倔,宋简只好把地址发给他,让祁末下去接人。
不出半小时,房间门铃声响起,一拉开门,穿着黑色羽绒服,围着灰色围巾的宋祈便露出腼腆的笑容。
妥妥是一位青涩又带着韩剧范儿的男高。
围巾挡住他的下巴,让人更注意到他洁白的牙齿,往旁边看,耳朵冻得红红的。
“快进来吧。”
宋简赶紧把人往里请,宋祈却说自己放下礼物就走,不愿意进去。
祁末笑了,“你大老远来总不能只送个礼,亲眼看一看自己哥哥?”
这弟弟当得比男朋友还到位。
上天怎么没赐给他这么好的弟弟。
“我明天还要上课,急着赶回去。”宋祈小声说,拿下了书包要掏礼物。
宋简给祁末递个眼色。
他接过宋祈的书包,“进去吧。”
宋祈不得已进门,飞快往上拉了下围巾。
祁末跟在宋祈的后面一块进来,小声对宋简说了句:“要是让昭哥看见你弟弟现在的样子,肯定要把他签下。”
宋简没接话,去给宋祈倒了杯热水递到他手里。
“快期末考试了吧?老师准假?”
宋祈没说话,只点下头。
“别告诉我,你偷跑出来的。”
“那当然不是!”宋祈目光闪躲着,见宋简往他下巴看,反射性埋下头。
“这屋里那么热,你怎么还戴着围巾?”
祁末附和:“就是,衣服也不脱,一会儿该流汗了。”
宋祈把羽绒外套脱下来,慢吞吞摘了围巾,宋简一眼看到了他下巴上的创可贴。
“跟同学打架了?”
宋祈露出惊愕,怎么一问就问对了。
“因为什么。”宋简坐到中间的沙发,家长的派头十足。
看他对宋祈这态度,祁末忽然觉得简哥平常对他简直太宽容了。
“没什么。”宋祈想转移话题,拿过书包,从中掏出一个礼盒,“哥,给你的礼物。”
“你先说。”宋简随手放到旁边。
注意到他的动作,宋祈像只受伤的小狗狗,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宋简,“我可是挑了很久的,哥哥你都不好奇是什么吗?”
“………”这语气怎么那么茶?
宋简听完之后不由激灵了下,心想自己是不是最近喝茶喝多了?
他拆开礼盒,里面居然是一对木雕的小人,一个拿弓,另一个拿剑。
“哥,你还记得爷爷小时候给我们雕的那些东西吗?那会儿他教我,我总不愿意学,如今才发觉那有多可贵,所以我特地去木工坊,亲手雕了这件礼物。”
“你真有心了。”宋简的眼眶有几分酸涩,心想这礼物等结婚的时候送给他也很合适。
“哪个是我,哪个是薄云€€啊?”他没看出来,好奇询问。
顷刻间,宋祈的眼神更受伤了,像人抛弃了似的。
明明他特意提了童年,还被误会了。
怎么会这样。
“我雕的是哥哥和我。”宋祈认真强调,低落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攀比,“我俩在一起玩的时候,你男朋友还没出现好不好。”
第77章
宋祈的话里多少带了几分吃味,他明白在哥哥的心里自然是男朋友更重要,但莫名还是有些心理不平衡。
也不知这是不是身为弟弟该有的正常反应。
“原来是我们俩啊。”宋简听完他的话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们经常拿木枝当武器打来打去。”
“是啊。”宋祈勉强笑着点点头,小声嘀咕:“哥哥你那个时候还很爱和我玩的。”
听见他的低语,宋简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前世的他因为父母的偏心,对弟弟多少带着“仇视”的滤镜,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亲近。
小时候心还没被伤透,俩人还能在一起玩,后来因为父母越来越过分,眼里只看得到宋祈的存在,才使得他不想再搭理这个弟弟。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宋简把话题带回去,很执着地问:“下巴到底因为什么伤的?”
“有个同学他骂我,我就……”
“从头说。”
宋祈垂下头,“因为我身体不好,妈妈特别交代老师让我别去上体育课,我们班同学跑步的时候我就坐在一旁看着,篮球场和操场不是连在一起的吗?我看到有两个男生在里边打球,问他们能不能让我也投几个,然后就被他们骂病秧子,说我要是出了事他们可不负责,我气不过瞪了他们一眼,有个男生顺手把表砸过来,磕在我下巴上了。”
说完他耸耸肩,“就这么简单,同学之间的小矛盾。”
“你应该省略了一部分内容吧?”宋简眯眸看着他,“像病秧子这种话,从小到大你听过太多次了,怎么还能那么生气去瞪人家?”
哥哥的目光太过犀利,在他面前,宋祈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真的就是这样。”宋祈低下头,佯装无措拉紧书包带,“我真的该回去了。”
宋简没有阻拦,“我让司机送你去高铁站。”
“嗯。”宋祈慢吞吞站起来,边往外走边犹豫地说:“哥,你没事也要回家看看。”
“回去干嘛?又没人欢迎我。”
“谁说没有?”宋祈否认得飞快,难以启齿的话在舌尖滚了圈,“我、我欢迎你,我时间长没见哥哥会想你。”
许是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宋简都没发现他这话说得有多肉麻。
拉开门,他亲自把宋祈送到电梯口。
“你来华阳只是给我送礼物?”在他走之前,宋简又确认了遍。
“嗯。”宋祈重重点头,“如果不来,我怕我以后想起来会后悔。”
“还是好好学习吧。”对宋祈挥挥手,宋简笑着说一句:“我杀青后会回家。”
电梯门缓缓合拢,在那透着光的一抹缝隙中,宋祈弯起的弧度格外璀璨耀眼。
“哥,再见!”
他郑重地对宋简说。
直到电梯开始下行,宋祈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松懈。
他省略的那一部分内容其实是和宋简有关,那两个打篮球的男生是隔壁班的,不是宋祈主动想找他们投球,而是他们先邀请的他。
结果在宋祈走过去之后,其中一个男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将沾着灰尘的球砸到了宋祈的胸前。
那天他穿的是宋简买给他的卫衣,每个月只舍得穿一次。纯白色的衣服被弄脏了,好像心里的某一块都不完整了,宋祈气得想杀人,却又碍于身体不好,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他没有心脏病就好了,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前,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宋祈不知自己怎么惹到了对方,他想让那个男生道歉,非但没有,还被他们俩一起嘲笑,骂他是病秧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最后,那个男生摘下他的手表,朝他的下巴砸过去,口吻讥讽地说:“不就是一件破衣服吗?赔给你就是了。”
那手表是金属质地的,表壳砸在骨头上很痛很痛,宋祈抬手一抹,指腹上有血。
看见那俩男生在阳光下刺目张扬的笑,他的大脑未曾反应那么多,直接倒了下去。
脑袋很轻地落在水泥地上,谁都不知,宋祈倒下的那一刻用肩部力量做了支撑。
在午后大片眩目的日光中,他缓缓闭上了眼……
耳边,是那两个男生惊慌失措、接连不断的“卧槽”声。
宋祈被紧急送往医院,冰凉的针扎进他冷白皮的手背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从几岁开始就和医院打交道,大大小小的针打了无数次,年幼还做过开胸手术,他早已练就了一身隐忍。
校园内有监控,将篮球场上所发生的清清楚楚记录下来,如果不是宋祈昏倒,也许老师会将这种小矛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不会管。
但闹得这么严重,还不知宋祈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自然要通知那两个男生还有宋祈的家长过来。
为首作恶的男生家里很有钱,父母没露面,直接派了秘书前来,说愿意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最终,宋祈这边拿到了十万块,这笔钱对那个男生的家庭而言,也许只够高档餐厅吃一餐,人家根本不在意。
宋祈躺了大半天,很晚才醒,他知道这个点已经协商完成,也就不必再装下去。
肚子早已饿得不行,宋祈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吃饭,他知道父母肯定为他担心得不行,但他不会感觉愧疚,这笔钱可抵他俩半年多的工资了。
为了装装样子,宋祈在医院住了两天,回家的那一晚他记起明天是哥哥的生日,家里只有妈妈在,爸爸去上夜班,宋祈便在她睡下之后偷偷溜了出去,他们以为他是乖孩子,实际上他也曾在叛逆期在夜里去过网吧,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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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
宋简收到薄云€€很长的一段生日祝福。
他通常是不会讲这么多话的,这次也许是因为没来陪他过生日,心里过意不去,言语之间都充满直白的爱意。
其中有句话宋简很喜欢。
他说会永远记得宋简22岁的这一年,因为对他来说这也是最最特殊的一年,遇到他的日子。
人们对于初遇时刻的悸动总是特别难忘。
所以,他回复薄云€€的是€€€€
[我也会永远记得初见你时的震撼。]
那样的震撼,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带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