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游诗:“没有啊,一直给他倒的可乐。”
余瑜:“什么可乐能醉人,配方值得研究。”
谢游诗:“喝可乐也能醉的人才值得研究吧。”
余瑜:“您说得对极了。”
周明光瞄了一眼叶答风,见他正拿起陈铃的杯子,便找了句话掩盖自己此时的做贼心虚:“……不愧是说相声的,什么时候都能把话接起来。”
叶答风拿起杯子,里头貌似是可乐,其实兑了酒。
谢游诗凑过去:“还真是酒啊,可能拿错了谁的……刚他一直输,喝了得有……”
余瑜:“五六杯。”
谢游诗面无表情棒读:“哇哦,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叶答风:“……”
陈铃是出了名的一杯倒,喝一点点就要开始胡说八道,而且他们兑的这酒度数不低。
此刻陈铃正趴在叶答风肩上模拟水下吐泡泡,可能以为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叶答风揉了揉太阳穴:“我先把他带回去吧。”
“蛋糕还没送来呢。”
“小铃都这样了,也吃不了蛋糕,”周明光深藏功与名,“叶老师快把他带回去吧!!我们自己再玩会儿,等下也会把东西都收拾好的!”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叶答风点头,本来想问陈铃能不能自己走,发现人已经睡死过去了,双手还紧紧攀着他的肩。他只好把陈铃打横抱起来,引得其他围观的吃瓜群众一阵惊呼。
似曾相识的场景,不过这次或许陈铃是喝得太多,一直到叶答风把车开回小区车库,再把人抱回去,陈铃都没什么动静。
喝了酒,又是夏天,身上难免不太清爽,如果是以前,叶答风应当也不会有什么犹豫就拎着人进去冲澡,最好冲个清醒。
但现在他没办法,连想象一下陈铃被水打湿的样子,他都备受折磨。
几番纠结,叶答风决定还是先把人抱回床上,然后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他心里也有点气,笨得要死,明明不能喝酒,还拿错别人的酒,喝了那么多杯也没发现……怎么可能没发现,大概率就是抱着侥幸心理喝了。
要是在外面呢?
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把他抱走?
铺好床,把陈铃抱过去的时候,陈铃缓慢地睁开眼,眼前仍然像蒙了一层雾,发出一声疑问:“……嗯?回家了吗?”
鼻音有点重,听起来软绵绵的。
叶答风没搭理他。
陈铃不依不饶:“怎么不理我呀。”
因为在说醉话,甚至把自己潜意识里计划过但是实际上没有实施的事情拿出来说:“你现在不理我,明天就没有机会跟我说话了……明天我要离开这里……”
叶答风终于理他了:“胡说八道什么?做梦演莎士比亚呢?”
“我没有办法再待在你身边,”陈铃说着,捧起叶答风的脸,贴了近去,“给我一个告别的吻可以吗?”
叶答风实在没有明白陈铃在搞什么,不过也没打算弄明白,毕竟醉鬼是没有逻辑的,而且这次陈铃大约比上次醉得厉害。上次顶多是微醺,虽然讲起话来费劲,但还是能慢慢地和他说一些什么。
现在只剩胡言乱语和莫名其妙的抓马表现。
叶答风想把陈铃的手拿开的。
但他这次动作竟然不如一个醉鬼,很快,一双温热、柔软且发着颤的唇贴了上来,叶答风看见陈铃闭上了眼。
在陈铃垂下眼帘的瞬间,眼泪也悄无声息地顺着滚落。
第42章
在叶答风还没有任何动作之前, 陈铃先贴着他的唇,小声地、几乎是用气音在说:“别推开我。”
叶答风是想这么做的,他知道陈铃或许不清醒, 可即便如此, 听到这样的恳求, 他还是不忍。他没有动,陈铃的眼泪滑下来,也落到了两人唇齿相接的地方, 他尝到了眼泪的味道, 是带着丝丝苦涩的咸味,他的心仿佛也被泪水浸湿,黏黏腻腻,又发着涩。
为什么这么委屈?
叶答风往后退了一点, 两人的双唇分开, 他问:“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知道我是谁吗?”
陈铃把手搭在了叶答风肩上,虚虚圈着他的脖颈, 额头和他相抵, 尔后只是仍闭着眼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我醉了。”
叶答风发出一声轻得像羽毛飘落的叹息。他拥住了陈铃, 去轻吻眼前人的睫毛上恍若露珠的泪水,吻去滑到脸颊上的断了线的珠串, 又再一次吻上那双温软的唇。
明知道对方可能不清醒,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在和什么人亲吻,说不定只是醉得离谱时发酒疯的表现。
可是叶答风没有忍住。
这是他明明与之朝夕相见, 却依然朝思暮想的弟弟。
他不是圣人,如果错了也就错了, 他愿意承担所有。
像把世界抛到九霄云外,他们忘情地亲吻着彼此,动作生涩,横冲直撞,甚至叶答风的嘴唇被咬破了一点。夹杂了咸涩眼泪和一点点铁锈味的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从坐着到抱成一团把床单弄皱,当然也仅仅是在用唇齿交锋。直到陈铃终于筋疲力尽地推开了叶答风。
不知道他是否清醒了一些,他没有睡去,缠着叶答风抱他去洗澡,花洒里温度适宜的水浇下来时,陈铃再一次攀住叶答风,向他讨了一个又一个的吻。
-
陈铃是在第二天的午间醒来的。
像做了很多场大梦,醒来以后好疲劳,头也很痛。
……嘴唇也有点痛,舌头酸酸麻麻的。他有些呆滞地抚上自己的唇。
脑子钝钝的,看了一眼时间,但他并不想马上出去。不知道叶答风在不在,应该是在的,今天没有别的日程,这个点,叶答风大概率刚做好饭。没有来叫他,可能是想着他昨天喝了酒……想让他多睡一会儿。这房间里没有独立的卫浴,他出去洗漱,应该会碰上叶答风的。
就在同一屋檐下,再怎么拖延,也是要和对方打照面的。
但陈铃想,他实在很难直接面对叶答风。
于是他翻了个身,开足了空调,拉开被子把自己包成一个蝉蛹。
他不知道自己又发了多久呆,忽然听到很小声的开门声音,应该是怕吵醒他,所以刻意放轻了动作。他想装听不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失去思考能力的大脑下意识先转过头去看。
叶答风本来只是想开一条门缝看看陈铃醒了没,现在干脆把门打开了。
“醒了?”
“……嗯。”
一些没有意义的问答。
叶答风好像想说什么,陈铃这次反应过来了,他掀开被子,下床:“我先去洗漱。”
叶答风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再次出来的时候,陈铃脸上的局促似乎不见了,他像平常一样,看着似乎有些难为情,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坐到饭桌前,有点刻意地问叶答风:“昨天晚上是师哥把我带回来的吗?”
叶答风没有回答,他只是这么看着陈铃,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陈铃:“怎么了啊,怎么不说话,哑了吗?”
叶答风:“嗯。”
陈铃又装作很自然地拿筷子夹菜,想夹一颗豆子,夹了半天没夹上来,气急败坏地把筷子放下,拿勺子舀了一大勺到自己面前那碗瘦肉粥上。
叶答风盯着他的手看。
“昨天不知道谁那么缺德给我可乐里兑了酒,我玩嗨了也没注意……虽然这么说显得我有点菜,但我这辈子是真没喝过那么多,感觉直接断片了,我记得我就是昏死过去了,师哥,我没发酒疯什么的吧?”陈铃把舀过来的豆子都拌开了,手里做着机械的搅拌动作,又说,“哎呀,蛋糕都没吃到,气死我了,等会儿得问问他们有没有给我剩点儿,明明是我们俩过生日来着……”
叶答风其实想说,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就会说一长串无关紧要的话吗?
但他抿了抿嘴,最后还是配合陈铃,说了应该是陈铃想要听到的答案:“嗯,没发酒疯,睡死过去了,很安静。”
叶答风昨天晚上搂着陈铃,陈铃在他怀里蜷成一团抓着他的衣服睡得很安稳,他一晚上没睡,想了很多以后的事。
他想是要聊清楚的,哪怕他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是要不管不顾地把这个人绑在自己身边€€€€陈铃向他讨吻的时候,说他没有窃喜一定是假的,他快要疯掉。
可他理智上知道是要说清楚的,亲他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要哭,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会不会是分不清依赖和喜欢,是不是因为每天太过没边界的相处而产生了错觉,如果是这样,他也会尽量想办法把陈铃引导回正确的路上,即便他根本就舍不得。
如果是发酒疯乱亲,他要想什么借口圆过去,想不到。
也有想到陈铃会不记得。
但是没想到陈铃在装不记得。
他不知道陈铃是怎么想的,是对他也有一点点感觉但又退缩了吗?还是昨晚的亲吻只是喝醉以后的无差别攻击,又或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陈铃把他当做了别的谁?偏偏醒来之后记得一清二楚,尴尬得不知道怎么面对才好,所以装作什么都不记得?
如果是后者,陈铃又会怎么想自己?会觉得他叶答风是个恶心的变态吗?弟弟发酒疯也就算了,他竟然也毫无廉耻心地和弟弟接吻吗?
怎么想的,叶答风不知道,但他知道陈铃一定是不愿意的。
平时总说管着陈铃,可如果是陈铃打从心底不愿意做的事,叶答风从来不会逼迫陈铃去做。
那也感谢陈铃给他留一点体面,没有拆穿他龌龊的行径。
……
陈铃心里也在打鼓,他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说这些话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勇气了。
他其实,都不知道自己想怎样了。
希望叶答风配合他,把昨晚的事一笔勾销掉。又希望叶答风否认他。
叶答风说了他昨晚很安静之后,他明明该松一口气,可心里又难以自抑地开始泛酸。
不过这样才是对的,昨天是他做错了。
陈铃终于抬起头来,笑眯眯的:“还好,吓死我了,真怕自己发了什么神经,会很丢人现眼。”
他其实没吃两口东西,但把碗推开了:“对不起师哥,我不是故意不吃完的,突然想起来明光今天要回去了,我约了他走之前跟他见个面来着,差点忘了时间……我得赶过去一下。”
“嗯,去吧。”叶答风道。
这顿饭,师哥没有叫他吃饭别说话,他吃不完,师哥也没有训他浪费,他说要急着见明光,师哥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阴阳怪气他。
陈铃返回去房间拿了帽子口罩戴好,重新出来的时候故作开朗地跟叶答风挥手说拜拜,叶答风也对他笑笑,让他快出去,免得放了人家鸽子。
陈铃出了门,打了车,坐上车给周明光发信息,问对方在哪里。
周明光今天要走是真的,毕竟他只是作为场外支援,来帮清秋社演完头几场乐队演出而已。演完了自然是要走的,他最近事业运有所上升,又接了一部网剧。
但他们并没有说好走之前再碰一面。
周明光还没去机场,在住的地方附近的咖啡店消磨时间,看到陈铃发来的信息有些疑惑,但还是发了个定位给他。
陈铃给周明光编辑信息。
说自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