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也是我给起的,”叶答风看着陈铃,“因为你一哭,这叮叮当当的雨就下到我心上去了,我一心软,我爸才松了口,你开始学说相声了,以至于今天我们还能像十几年前一样站在一起,以后也会一直站在一起。”
这确实是陈铃不知道的事,拜师摆知的时候,单知道自己得了个新的名字,因为从小就和叶答风一起搭,陈铃也仅仅以为是因为风和雨是两个相对的字,所以师父给他挑了这个字。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是师哥给他起的名字。
毕竟还在台上,他虽然百感交集,还是要说些话应和过去:“听起来怎么有点蝴蝶效应的意思?”
“是啊,不过也确实是因为这两个字能对应,所以我对雨字挺有好感,这也是给你起这个名字的原因之一,但不是主要的,”叶答风还有话说,“还有一件事儿,有些朋友可能知道,陈铃还有个小名儿,叫‘小宝’,之前我在陈铃直播的时候不小心进了他房间,这么叫过他,当时我看有些人还在讨论这个名字。”
陈铃:“……没见过话这么多的捧哏演员。”怎么连这个也说啊!!
叶答风:“默默地捧了这么多年,今天我也要出一回风头。”
陈铃也没拦着他:“那您说说,这名字又有什么说法?”
叶答风道:“这小名儿其实也是我起的。”
陈铃:“啊?”这不是表演效果,陈铃是真的惊了。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就是字面意思,”叶答风对着观众比划了下,“他来我们家的时候,小小的,对我来说,就是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宝物。当然了,他也是我们全家人乃至当时整个清秋社的小宝,现在也是大家的小宝,我是衷心地希望,大家都能把他当成宝贝。”
现场观众开始乱叫。
陈铃也楞在台上,十几年来的认知都被颠覆了,“陈答雨”这个名字也就算了,“小宝”这名字,他也一直以为是师父给起的。他看向叶答风,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师父师娘当然也爱他。
但是从以前到现在,最珍惜他的人是谁?
不过叶答风很快将话圆了回来:“以上都是我瞎编的,编这些的目的,是想告诉大家,说相声的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陈铃作势要去踢叶答风一脚,不过叶答风笑盈盈地把他拉住了,然后他们在台上给了彼此一个拥抱。
其实陈铃既高兴,又有点想埋怨叶答风,好端端的在台上说这些干嘛呀,他本来就是那种容易控制不住情绪的人,现在更是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感觉缓和一点。
并且陈铃努力将表演进行下去,把话引到要入活的地方:“是这样的,这是我从小最依赖也最仰慕的师哥,师哥平时管教我,他自己本人学识渊博,知道的东西很多,我有什么不懂的,都会去请教他。”
叶答风也没再说些多余的,配合他道:“您抬举。”
陈铃的视线从观众那儿转到了叶答风身上:“今天我也有问题想要问问您,您刚刚说下雨,最近这天气也是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一下雨,雨后就有很多的青蛙在那呱呱呱地乱叫。”
叶答风:“这青蛙怎么了呢?”
陈铃:“想问问您知道不知道,青蛙就这么点儿大,为什么叫唤得那么大声?”
第51章
这是《铃铛谱》的固定垫话, 从叫唤的青蛙开始说起,再引到各式各样的铃铛上去。
本来固定的台词,应该是说这种肚子大嘴巴也大的东西, 叫唤得都大声, 不过叶答风改了一下:“井底之蛙听过么?只因这种东西一直在井下, 没见过什么世面,人见到下雨不觉得稀奇,井蛙看见点什么都要大叫一通。”
这是意有所指, 点了一下那些不明情况就在网上瞎叫唤、乱发通稿的。
叶答风没明说, 不过在场观众都听懂了,还有人发出了“哇哦”的声音。
既然如此,陈铃也没按着固定的台词慢慢绕到铃铛上面去了,而是道:“是这样, 我之前去剧组跑龙套, 人家演古装剧,一辆马车迎面过来, 车底下一个大秤砣, 丁零当啷地响。旁边那青蛙没看过, 就呱呱地乱叫, 我不一样,我虽然也没见过秤砣会响的, 但我忍住了,忍到今天才来问您,您学识渊博,知道为什么这大秤砣能响么?”
叶答风:“你等等, 那玩意儿叫秤砣么,那是铃铛。”
陈铃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挂的铃铛:“这才是铃铛。”
叶答风:“你这叫陈铃, 人家那叫开车铃。”
陈铃:“开车铃是什么东西,那我也是有驾照的,我也能开车。”
观众:“噫€€€€”
叶答风:“像话吗?说的不是开那个车……”
陈铃竟然从大褂袖子里抖出一本驾照来:“我说开什么车了?”
叶答风:“去,你再打岔我让你开车开个够。”
没等观众再起哄呢,叶答风紧接着道:“就这商场里那儿童游乐场,我买了年卡,里面的跑跑卡丁车你开个够。”
陈铃:“我创飞你。”
叶答风:“能不能让我好好解释了?这开车铃,说的是以前马路上又没红绿灯这玩意儿,路又窄,有时候盘山路上一高一低还有视觉盲区,两辆车要是迎面过来,那就容易撞上。但是后头拴个铃铛,车一近了,能听到响,那不就能避开了么?”
陈铃:“不愧是我那学识渊博的师哥……我还是拍那古装戏呢,戏里面有几座锁妖塔,塔尖上也挂了铃铛,那叫什么,叫开塔铃?”
叶答风:“什么乱七八糟玩意儿,开塔铃,我还塔塔开*呢。”
陈铃:“不是吗?开塔铃,让俩塔半夜溜达的时候别迎面撞上。”
叶答风:“什么塔半夜起来溜达?这叫惊鸟铃。”
陈铃:“惊鸟铃?”
叶答风:“这塔上面不雕梁画栋的么,画了些彩绘,要是有小鸟飞过来……小鸟也有三急呀,它一方便,那画不就被破坏了么。所以在塔尖上挂铃铛,风一吹,铃铛就响,鸟儿就被吓跑了嘛。”
陈铃:“叮叮叮叮叮。”
叶答风:“你干什么呢?”
“风一吹,铃铛就响了嘛。”说着陈铃指了指叶答风,再指了指自己。
叶答风对着观众道:“列位,这段子我讲了不知道多少遍……也就他能和我玩这个梗,有点冷,大家配合一下笑一下,不然他下去以后要发癫。”
观众:“哈哈哈哈哈。”
陈铃继续说:“惊鸟铃我知道了,那还有别的呢,那天我和师娘打视频电话,我看她头上有个金九连环装饰,上面也挂着颗铃铛,她说是您给她新买的……什么意思呢,这也是惊鸟铃?您怕小鸟往师娘头上……”
叶答风:“去去去,小鸟在你头上。那叫长寿铃,意思是你师娘我母亲,能活到一百挂零。”
这段子就这样,有一种铃铛引出另一种,接着又说到小孩儿身上的百岁铃,熬鹰人在鹰尾巴上挂的引人铃。
陈铃刚听叶答风解释完引人铃为何物,又问:“那天我去您家里拜访,看到您媳妇儿头上别了朵花,里头也有颗小铃铛……那也叫引人铃?”
“像话吗这?我媳妇儿在头上戴引人铃?引谁来呢?”其实就这么说就可以,叶答风又给加了一句,“何况他也不是在头上挂铃铛。”
陈铃此时还没意识到,虽说这段没按着原来说,但陈铃还是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不能够啊,我亲眼看见的,戴在头上的。”
叶答风一本正经道:“咱家镜子该擦擦了。”
陈铃:“啊??”
叶答风指了指他的脖子:“这不是戴在脖子上么。”
观众先笑了,陈铃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一下语塞,作势甩了袖子要下台,叶答风追上去,把他扯回来了。
重新站回刚才那位置上,只听陈铃气急败坏道:“我都说了不想被停业整改了!你怎么还说这些呀。”
叶答风:“这是幽默。”
叶答风再次强调:“说相声的嘴里没一句真的,想必也没有人会当真……”
有观众大喊:“我搞到真的啦!!”
陈铃道:“太单纯了,还是赶紧下载国家反诈APP吧。”
叶答风又说:“所以说,我夫人身上戴的怎么叫引人铃?那叫躲避铃。”
陈铃已经放弃挣扎,麻木道:“行吧,那您解释解释,这躲避铃又是什么意思。”说着甚至摸了摸自己Choker上的小铃铛。
这段原本的解释是,过去成了婚的女性不兴见到大伯哥或是其他男性,要是头上戴了缀着铃铛的花儿,一洗脸就有声音,那么大伯哥听到声音就不会贸然开门闯入,这是躲避铃。这是把笑点建立在了被物化的女性身上,属于比较糟粕的内容。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女性也不是男性的所有物,这么说就很不合时宜,也不好笑。
叶答风解释道:“我占有欲强,说谁要是看见我夫人真容,那我就要把他们的眼睛都挖了。一旦你戴个铃铛在家里,做什么事都叮叮当当响,别人一听到这声音,知道你在家,就不敢来敲门打扰,他们都怕看到你。”
陈铃大惊:“那这一屋子的观众……”
叶答风:“等会儿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师哥,我会去牢里看您的。”陈铃又道,“各位观众朋友,他的个人行为与我无关,我连打游戏都杀不了人,非常正直善良。”
叶答风:“你这也不叫正直善良。”
陈铃:“这还不够正直善良吗?”
叶答风:“游戏里杀不了人,那叫菜。”
陈铃:“……”
陈铃继续:“行吧,那我再问问您,以前乡下那驴脖子上也挂铃铛,那也是躲避铃吗?你占有欲很强,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的驴?”
叶答风:“我寻思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我也没有穷到要让你去当驴拉磨的程度……”
陈铃实在受不了了,在台上就开始追着叶答风要打他。
瞎闹了一通,又这么东一句西一句扯着,从躲避铃说到偷嘴铃,再说到惊醒铃,这段《铃铛谱》到此结束。
这是一段倒四六的活儿,捧哏演员说得更多,但也需要逗哏有很强的功底,因铃铛谱里八个铃都是一环扣一环,哪一环说得不好,效果都会大打折扣。他们这么说下来,再加上现挂连连,观众反应也热烈,更显了两位演员水平之扎实。
返完场,再走完握手的流程,其他演员基本都下班要回去了,陈铃他们还留在这里,晚点还要商量一下录江答岳那个节目的事。
布朗尼要去跟姐妹吃个饭晚点再过来。只剩他二人了,叶答风问陈铃要不要也去外边找点什么东西吃,还是说等晚点回家再说,陈铃也不饿,更懒得动,选择了躺在办公室小沙发上装死。
躺着躺着又觉得有点恼,质问叶答风:“您怎么老是在台上说那些呀。”
叶答风反问:“以前不也这么说,你还自称是我唯一的妻子。”
陈铃拿了个大耳狗抱枕往脸上盖€€€€这是来这儿听相声的观众送他的。他有点支支吾吾:“我这不是怕停业整改么?”
叶答风很不讲理:“随便吧,停业就停业,我就想炒CP。”
陈铃:“???”
叶答风:“以前你那么多那些拉郎的CP,唯独我不能出现在你的CP宇宙里。”
陈铃自知理亏:“我那不都是工作需要么,再说了,我现在也没和他们……”这话说起来陈铃都觉得自己像个渣男,就那种对着糟糠之妻说,哎呀,我在外面只是应酬,只是逢场作戏啦,你那么计较做什么……之类的。
没想到叶答风笑了笑:“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把你那些CP超话全炸了。”
陈铃:“……???”
叶答风把他的抱枕拿走,注视他的眼睛,认真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虽然是在台上以抖包袱的形式说的,但我占有欲就是很强。我希望以后别人搜索你的名字时,后面只能跟着我的名字。”
陈铃弱弱且喜悦道:“……好的哦。”
说到台上说的东西,陈铃忽然想到最开始时叶答风说的那些:“所以我的两个名字,都是师哥起的么?”
叶答风:“是。”
陈铃心里有点高兴,伸手想去抓叶答风的手。
刚和对方牵上手,微信电话响了,是叶答风的手机在响。两人松了手,叶答风去拿搁在一旁桌上正充着电的手机一看,用嘴型对陈铃道:“你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