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注视着,他的心跳又快了起来,正打算用手推开男人的时候,男人主动先离开了他。
司机舔了舔薄唇,重新将口罩戴好,非常懊恼的皱皱眉,“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这样做的,我受那个人影响太深了,就……总是做出这样不讲理的事情。”
事实上,他不是受任何人的影响,他只是被自己的情感所支配。
别人都这么真挚的道歉了,尚时还真不愿意深究,现在想想,司机远远的看到他被秦瑾带回了房间,就提心吊胆的深夜来找他,身体还被红绳绑成了那副模样,红绳略粗糙,这稍稍动一下,估计红绳都得狠狠摩擦身体,但是男人可以做到面不改色,若不是男人主动挑明,他根本就不知道男人私底下玩的还挺闷骚的。
方才男人抱着他从楼上摔下来,尽管那段距离并不是特别的高,就算让他单独掉下来,也不会受特别严重的伤,可是男人还是心甘情愿的给他当肉垫,还带着他一起逃跑……
尚时现在冷静下来了,从中品味到了些许的不同,说没有触动是假的,可是这种触动有些过于靠不住了,因为真真假假,让他分辨不清。
司机刚打算发动车子,从后面飞驰而来的白色保时捷就狠狠的撞了上来。
尚时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反应过慢,他是正常人的反应,可是他身边坐的这位反应他过迅速了,在看到车后面有车灯闪过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尚时拉了过来,再一次护到了怀里。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车子冲进了绿化带里,车头撞到了银杏树,扇形的叶片在夜空中忽闪忽闪,像极了翩翩飞舞的蝴蝶,树上在动着,树下也一样在动着。
车摇晃过后侧翻了,车玻璃也碎了,尚时是凭听觉感知到了这一切,实际上他没有机会去看看整个过程是如何发生的,因为他被男人护在了怀中,护的还特别的紧,出来感受到了颠簸起伏,他是一点伤都没有受。
他很清楚,将他护住的司机可能就没有这么好远了。
鼻头磕到了男人略坚硬的胸口,不知道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感受到的刺激感,让他恍然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闻到了男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他虽是没有受伤,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车祸,感觉自己差一点就要死掉了,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会感受到害怕,他刚想要碰碰抱住他的男人,要是受伤严重得赶紧去医院。
蓄意撞司机车的两个人也从车上面走了下来,开车的是方长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着这一切的是窦文钰。
窦文钰是跟着他哥离开了,但是白天发生的事情他是怎么也忘不掉,怎么好好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他想不明爱,但是他知道自己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在乎的人,咽不下这口气呀,他骗过窦善,偷偷又折返回,刚巧不巧就遇到了留在庄园,还没有离开的方长垣。
窦文钰现在对方长垣还是很警惕的,不过虽然他哥窦善说是方长垣对他下得黑手,但他是不信的,方长垣这么做,对他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况且他与费何意干架时,方长恒已经对他下过“黑手”了。
两个人刚在庄园碰见,还没有互相问好,就看到尚时站在阳台上,给另外一个人解身上的绳子。
这绳子要是正常使用也就算了,但是偏偏是贴身绑的,前前后后绑的那叫一个整整齐齐,就连上面的绳扣也是像模像样。
窦文钰之前的时候玩的挺花的,而方长垣那里不能用,他通常是看别人玩的有多么花,所以两个人也算是“老手”了,那绳子的走向外加绳结,不像是正正常常用来困人的,更像是某些情.趣必备。
这种东西他们虽然知道,但是几乎就是不碰的。
两个人就站在黑暗中看了那么一会儿,唇瓣是越抿越紧,眼睛轻眯起来,他们的想法忽然相同了起来,都想要上去代替那个男人。
方长垣最先回过神来,他舔了舔发干的唇,除了难耐,他还嫉妒生气,就在窦文钰耳边轻声道:“那个人,就是在医院里也尚时亲密的男人,怎么样?要不要先动手把他解决了?”
那天,方长恒在医院里见过司机后,就觉得这个人十分令他不舒服,大概是男人身上那种独有的侵略性对他的神明表露的太过明显了,这让他难以忍受,所以他折返到窦文钰的病房,把这事和窦文钰说了。
窦文钰听完,心中是有一个疙瘩,他是不舒服,可是十分钟前他刚刚和方长恒动了手,现在再叫他与方长恒联手,他的胸襟还没有大到这种程度。
所以,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接,说这件事情放放在说。
方长恒不愿放放,他自己调差过司机的背景,发现就是一个无权无势、又没有背景又没有靠山的男人,解决起这种人来,可比对付像窦文钰这种富家少爷要容易的多。
他都准备要对司机下手了,结果在庄园里突然撞见了这么一幕,这下子窦文钰是彻底相信那个男人恬不知耻的勾引尚时,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尚时是一个很“乖”的人,绝对不会想得出这样的玩法。
他拿走是这么想的,但是身体恨不得上去和司机互换一下。
这边窦文钰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惩治尚时身边的男人,就见两个人从阳台上跳了下来,为了躲避后面追赶的人,逃进了车里。
窦文钰和方长恒虽是开车去追了,但是司机的技术太好了,距离一下子就拉远,等他们追赶上来,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子,以为尚时下了车,车上就只剩下司机一人了,今天一直憋着一口气在胸口的窦文钰红着眼,是一点都不减速的撞了上去。
方长恒有诧异,但是没有惊讶,因为他知道窦文钰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个极其容易冲动的人,带上窦文钰,就代表有很多事情他不用做,窦文钰都会替他做了。
就像眼前这场车祸,方长恒当然也想要这么做出出气,但是正要他来做的话,他的顾虑就会变得非常多,最后能不能做成还不一定。
两个人下车就冲着侧翻的车子去了,好不容易打开了车门,却发现车里不仅有司机,还有尚时。
尚时被司机护的好好的,可能手臂上有点轻微的划伤,但是窦文钰可不清楚,他看见了车里的尚时,一下子红了眼,又悲伤又愤怒,好似他头顶的天空要塌下来,也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他的胸口狠狠的扭动,恨不得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搅到一块去。
那叫一个疼呀!
窦文钰愤怒的把司机从车里给拽了出来,他是一点都不顾意万一人家受了内伤,会因为内脏出血过多而死,他只顾着要发泄出自己的怒火。
“都是你,要不是你,尚时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看来你在床上表现的不错呀,很会勾人嘛,要不要当成扭两下腰给我们看看,说不定我也会赏点钱给你,还是说你的菊花十分的与众不同?”
窦文钰骂人的事情很少说脏话,但是喜欢把人贬的一无是处,一上来就骂司机是出来卖的,还特别会下.贱勾引人,这种事情发在谁身上能不急呀?
但是司机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身上固然被飞溅的碎玻璃划出了很多口子,有的伤痕还特别深,鲜红的血不断的往外涌着,看上去是十分的骇人,可是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他从来都没有昏过去。
尚时就不太一样了,他没有太多的皮外伤,但是被吓到了,意识朦朦胧胧的,他正在缓神,一时半会也就顾不上这边发生了什么。
不是尚时太过脆弱,而是有人太过变l态。
窦文钰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所以他把一切罪责都归咎给了司机,现在是恨不得从司机的身上扯下一块肉来,最好是能够活活的痛死司机。
他心里这么想着,并且立马对司机动了手,拽着衣领,拳头就往司机戴口罩的那张脸上挥,司机的那双眼睛让他感觉熟悉,可是他现在心烦意乱,根本不愿去想这么多,只想要把内心的憋屈苦闷给发泄出来。
司机并没有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他是受伤了,可是这点上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不过他没有要去反抗窦文钰的意思,不但如此,还在窦文钰挥拳挥累的时候,缓缓睁开一道眼缝,眼中那叫一个轻蔑呀,同时又移动眼珠,将视线落在还在车内的尚时的身上,要多么有占有欲就多么有占有欲。
窦文钰见状简直是被气得火冒三丈,司机有反抗能力,却不还手,他打的也没有意思,以为这男人就是一个怂货,他把司机一脚踹到在地,又觉得不解气,在司机的小腹上又来了几脚。
正常人被踹了都会觉得痛,可是司机虽是蜷缩起了身子,但是微睁的眼睛是一直看向窦文钰的。
窦文钰因为动怒,差不多完全丧失了理智,受到司机的挑衅,他更是无法思考的就要上去再补两圈,这手臂都抬起来的时候,有人叫停了他,还是以极其愤怒的语气。
“窦文钰!住手!”
尚时从地上爬起身来,头还晕的很,他脚步虚浮的了过来,埋怨不解的看了窦文钰一眼,蹲下身子关心起了司机的状况。
人心都是肉长的,纵使司机有些举动在他看来非常的难以理解,不过司机没有做过伤害他的事情,还观念着他,宁愿违抗秦瑾,也要来救他,这在一些强制爱文里是十分难得的,所以当尚时看到司机满脸是血的狼狈样子,非常的于心不忍。
司机眼下的样子的确不太好,眼角破了口子,在流血,黑色的口罩有一半沾染了血污,领口零零散散的也有不少血点,手臂上的玻璃划痕最多了,胸口起伏的厉害,好似要喘不过气来。
尚时下意识的想要取下司机的口罩,但是男人粗粝有力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他头去疑惑的目光,男人看向他手臂上不算严重的口子,“疼……吗?”
他微微一怔,要是没有触动是不太可能的,司机伤的可比他重多了,却还想着先关心他,要么是过于在乎他,要么是过于在乎他的一个疯子。
“窦文钰,叫救护车。”
窦文钰眼睛失去了焦距,他还站在原地发呆,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尚时因为司机而备受触动,那他现在就是因为尚时怪罪责备的目光,而心如刀割,心都碎成了七八瓣。
他咬了咬唇,鼻子酸的厉害,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除非情绪到了难以自控的程度,否则他是不愿意做出当众落泪的丢人表现。
他指着地上的司机,到现在,他才觉得自己有些被算计到了,如果不是司机看向他的视线太过怪异,并且他动手打人是,司机没有一个劲的往尚时那边看,他不会如此丢失理智,“你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凶我?”
尚时看了一眼正独自上演苦情剧的窦文钰,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一字一顿道:“我受伤了,需要去医院,所以现在立马去打电话。”
如果不是手机在车子侧翻的时候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他根本用不着窦文钰来打电话。
方长垣站在一旁,目光幽幽的落在了枕在尚时膝盖上的司机,瞳孔收缩,越发的凉薄无情,像是看到了几辈子的仇人。
……
尚时被送到了医院,他和司机分开做检查,尽管他只是手臂上有个小伤口,但是为了避免出现内脏出血的隐患,他还是做了全面的检查。
尚时没能跟着来医院,他被拉走问话了,毕竟是他要开车撞人的。
尚时被医生告知他身体一切正常后,他特意问了一下司机在哪个病房,结果就看到医生面露难色,似乎他问了一个不应该问的问题。
医生轻叹了一口气,“你朋友有家人吗?”
尚时:“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医生皱了皱眉,“你朋友认识秦瑾秦董吧。”
他说完这话,注意到了尚时神情微微有点变化,他便继续开门见山道:“这家医院其实是有秦氏集团入股的,我给秦董打过电话,但是没有联系上秦董,但是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他快要死了,而是他完全不配合治疗。”
尚时垂下眼帘,放在被子上的手指缓缓动了一下,眼下这个情况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好不容易被送来医院,结果这医院还是秦瑾开的,难怪司机会那么不配合医生的治疗。
他穿好拖鞋,下了床,抬手理了一下被枕乱的头发,“他在那个病房?”
尚时不可能完全不管司机,他问完这个问题,还没等医生回答他,他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医生原本信誓旦旦他一定会去救司机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医生,他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
尚时站在病房的门口,透过门上小小的窗户,勉强看清楚了病房内发生一切。
护士的确拿司机没有办法,因为司机是一点都不配合,他像是一只困兽一般,清澈的眼眸却泛着恐惧与阴戾交织的情绪,对着想要靠近他的护士发出很轻微的低吼声,没有那种故意作秀的滑稽感,完全是他被逼上了绝路,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他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来警告。
从司机的身上,尚时看出了一点绝望的情绪,另外还有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疯意。
这得是什么样的“强制爱”,能够把人变成这个样子?
尚时从略有些怀疑人生的医生那里知道了司机的姓名€€€€屠明知。
以前他没有问司机的名字,是因为他觉得他们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能只会遇到一次两次,没有必要进行深入的了解,但是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倒是纠缠的越来越深了。
就尚时愣神的这么一小会儿,屠明知好像有些崩溃,医生和护士想要把他按住,因为他身上的伤口有些还比较深,他这么一动,原本不流血的伤口有被扯开了,血珠是止不住的往外冒。
屠明知却丝毫不顾,他脖子紫红,根根青筋在皮肤上撑出了鼓包,他嘴里还发出极为痛苦的声音。
他都成了这幅模样,病房内的医护人员依旧没有停手,隔着门上的玻璃,尚时觉得他们太过冷漠了,他想着或许这几个人都认识屠明知也说不定,以为屠明知就只是秦瑾的小情人、小金丝雀,所以不必太顾忌屠明知的感受。
尚时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能够为屠明知做些什么,屠明知如此反抗,都没能让这些人暂时放开他,那就算是换成他,起到的效果也微乎其微吧。
他推开了病房的门,声音微沉,“你们先放开他。”
尚时原本没指望他这一声都能出什么效果,可是令他略微有些诧异的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些人真就松开了手,随后向后退了几步,做到了真正远离屠明知。
面对此情此景,尚时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要以为这医院是他开的。
方才想要压制屠明知的医生额前泌出了薄汗,明明几秒钟前对着屠明知还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如今目光躲闪,甚至都不敢拿正眼瞧一下屠明知。
尚时无心关心别人怎么样,他两步走到了屠明知的面前,屠明知似乎惊魂未定,眼睛微微失去焦距,呼吸迟缓粗重,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力气,在抬眸看到是尚时来到他的身边,他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忽然抱住了尚时,从尚时的身上汲取了不可多得的温暖。
他下意识的拍了拍男人的后背,男人明明看上去比他高大不少,但是做起这种小鸟依人的动作可是一点都不违和,他是不怎么会安慰人的,所以说的最多的就是“没事了”。
屠明知的鼻息打在他的耳后,又痒又麻,尚时想要稍稍推开屠明知,结果就对上屠明知极为受伤又小心翼翼的视线,这叫他如何松的了手。
最后,还是在他的陪护下,屠明知勉强接受了治疗,全身上下几乎都用纱布给缠了起来,不见一块好皮肤。
屠明知伤的重,可是尚时伤的却不重,他这边还有通告,就没有办法一直在医院里陪屠明知。
他走之前和屠明知打了一声招呼,与秦瑾几乎一摸一样的脸上出现了失落,屠明知直直的向他看了过来,“你会回来看我吗?”
“如果我不忙的话,我肯定会来过来的。”
尚时这个人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一般做不到的承诺他是不会轻易许诺的,这也就间接性的导致了后面的事情发生。
他就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结果还真就一语成谶了,忙了进来。
虽说剧组开拍后,多拍一天就是多一天的开销,但是在此之前,他们剧组一直是不紧不慢的,没有半分要赶进度的意思。
并且,这赶进度的事情一般和尚时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他的戏份不多,要是真的赶进度的话,也就一两天就能拍完,可是当他拿到新剧本,发现自己的戏份比原来的多了不少,要是不说的话,他都要以为自己是带资进组的了,这后面的剧情完全就是围绕着他展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