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漠原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也就维持了一小会儿,直到窦文钰将那些照片一张张,整整齐齐放到他的眼前,这和直接要了程漠原的命还是有所不同的。
给程漠原一刀子,他可能不会这么痛苦。
窦文钰见方才还沉着冷静的程漠原,就像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了一般,开始用力挣扎,拼劲了全力都想要去够到那些照片,但是他又怎么会让程漠原如意。
窦文钰把照片放到了程漠原绝对碰触不到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睨着程漠原的丑态,而程漠原此时此刻也顾不上身边还站着一个窦文钰,他只想要把照片撕毁,因为他撕毁不了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窦文钰撕下了黏在程漠原嘴上的胶布,程漠原呼吸粗重,太阳穴青筋凸起,眼神有些弥散,他胸腔发出了低沉的笑声,“窦文钰,这种事情你练自己都骗不过,还想要拿来骗别人吗?”
“你和尚时不是早就离婚了吗?尚时和别人做什么,或者别人对尚时做了什么,还需要经过你这个前夫的批准吗?”
程漠原勉强有了些意识,他被那些照片折磨了这么久,自然看不得窦文钰趾高气昂的样子。
窦文钰现在不似从前那般易燃易爆炸了,他鞋尖压在了程漠原小腿上,格外用力踩了下去,听着程漠原痛苦的闷哼声,他菜觉得解气,“小叔,你说什么呢?即便我和尚时离婚了,我们的感情依旧很好,比不上小叔日日夜夜拿着别人的手,抒发情感,像个变.态一样。”
窦文钰原本都打算放过程漠原了,但是听完程漠原说的这些话,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小叔,我要去和尚时共进晚餐了,你就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
窦文钰想着待会再叫人把程漠原放走,可就是在这么一段时间里,出了纰漏。
……
尚时来到窦家别墅前时,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夜幕中有一道人影,站在那里是一动也不动,等他走近了,才发现是窦文钰。
他觉得窦文钰也是多多少少有点病了,现在虽然已经不是最热的时候,但是蚊子依旧又多又毒,也不知道窦文钰在外面站了多久,这脸上的蚊子包可是挺多的,还有没有吃饱的蚊子围着窦文钰打转。
“你怎么站在这里?喂蚊子。”
尚时手上拎着礼物,他来别人家吃饭,总不能够空着手来吧。
除开在这里喂蚊子以外,窦文钰表现的还是十分的正常,这还得益于他极为的克制自己,他伸手接过尚时手中的东西,“在等你,蚊子?”
窦文钰像是才感知到蚊子存在一般,他用手摸了摸脸上红肿的蚊子包,没有任何的痒意,要不是尚时提醒了他这么一句,他可能都没有察觉。
“我光想着等你了,没有注意到它们。”
窦文钰说的都是实话,他也不是感觉退化了,而是自从他与另外一个人格融和了,就会经常出现这种状况,他没有太放在心上。
窦文钰的另外一个人格原本是十分嫌弃主人格,但是自从主人格知道了尚时的好,并且还在想方设法挽回尚时,他这个人格因为不是主人格,永远无法像主人格那样去使用身体,所以不如和主人格融为一体,这样主人格的感受与经历,就是他的感受与经历。
“哦……”
窦文钰如何如何,本来就不是尚时会关心的事情,他心心念念的就只有窦家厨师的手艺。
在他与窦文钰结婚这两年中,他带窦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他不想要来,而是他来了也不怎么受欢迎,窦父很清楚窦文钰微什么会与他结婚,也笃定没顾多久,他们两人就得离婚。
……
餐桌上的气氛一般般,除了一开始的问好以外,窦父和窦母就没有在和尚时说过话,不过他们倒是一直都在打量着尚时,因为最近窦文钰的表现略有些怪异,要么就是受秦瑾的影响,要么就是受尚时的影响。
窦文钰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给尚时夹菜时必用公筷,只夹尚时喜欢吃的。
窦文钰忽然放下了筷子,抬眸看着对面坐着的窦父和窦母,他眸光忽然暗了暗,“爸妈,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们,我和尚时几个月前离婚了。”
窦妈下意识的看向尚时,略有些诧异,窦父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似是并不为这样的结果而感到错愕。
尚时挑了挑眉,不明所以的看向窦文钰,先前要他保守这个秘密的是窦文钰,现在主动说起他们离婚的也是窦文钰,窦文钰这是要做什么?
这还没完,窦文钰唇角一抿,慢条斯理说:“爸,小叔对尚时有意思,你说应该怎么办?”
他说着话的时候,看向的却是尚时。
第36章
能怎么办?不能因为程漠原喜欢尚时,他就求着尚时再和程漠原结一次婚吧?
窦父抿了一口红酒,看向尚时时的目光微微发生了些许变化。
程漠原喜欢尚时?
他虽然之前从未对尚时做过过度的关注,但是听完窦文钰的话,他下意识的想要在尚时的身上“动些手脚”。
可是他不知道程漠原到底有多喜欢尚时,更不清楚程漠原可以为了尚时做出那些牺牲,所以这件事情得好好斟酌。
听完窦文钰的话,尚时的好胃口真真正正被破坏了一个七七八八,桌子下,尚时对准窦文钰的鞋狠狠踩了下来,他可没有留情,能用多少力气,就用了多少力气。
他不知道窦文钰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别人喜不喜欢他,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窦文钰就非得挑这个时候说出来,不就是顾意破坏他的胃口吗?
尚时的确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脚下传过来的钝痛让窦文钰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可即便是这样,他都没有把脚拿开,就让尚时这么踩着,还对尚时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他凑到尚时耳边轻声道:“没关系,我喜欢被你踩,你开心就好。”
说完,还对着尚时很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尚时薄唇轻抿,表情极其淡漠,窦文钰有些不太对劲,甚至可以说是稍微有些诡谲了,“可是,我不喜欢。”
他收回脚的同时,看到了窦文钰失落的神情,但是窦文钰失不失落,是窦文钰自己的事情,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倒是系统异常的激动,【宿主,宿主,好机会呀!主角受已经对你回心转意了,现在你稍微吊他一下,然后就和他和好如初吧!】
尚时绑定的这个系统,原本就是帮助绿帽文中的攻四逆袭的,可是尚时一直都不按照他给的方案来走,不过索性结局是好的。
可是他哪里能够预料的到,尚时一句轻飘飘的“不要”,就把他给拒绝了。
系统挠了挠头,【宿主,我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已经,要是再吊着窦文钰的话……】
“成不成熟,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说要和窦文钰复婚。”
系统愣了一会儿,似是没有想到尚时会这样说,突然哭天喊地的掉眼泪,要多么伤心就有多么伤心,可是尚时依旧无动于衷。
窦父还没有指责窦文钰不应该在餐桌上说这样的事情,一个电话就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他起身去接电话,结果听到对面人说的第一句话,脸色就彻底阴沉了下来,略严肃萧杀的目光落在了窦文钰的身上,而窦文钰这边虽是察觉了,但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晃了一下鞋尖。
窦父挂断电话,微微呼了一口气,意味深明道:“程漠原出事了。”
……
窦父和程漠原不对付太多年了,即便窦父从来都没有在公开场合让程漠原下不来台,但是他也从来都没有承认过程漠原是他的弟弟,并且谁知道他有没有私下里动过手。
程漠原之前有几年在事业上是处处碰壁,要说没有窦父在背后推波助澜,那肯定是没有人相信的。
窦文钰和他父亲都赶去了医院,尚时不可能不来,到了医院后,才发现这件医院就是曾经给屠明知做过换脸手术的。
所以在窦文钰和他父亲等到手术室门前的这段时间,尚时趁着无人注意,偷偷溜走了。
屠明知曾经给他看过有过他自己脸部治疗的一些医院里的单子,尚时记得给屠明知脸上动刀子的医生的名字,但是在美容科转了一整圈,愣是么有找到那个医生。
他和特意去问了问,依旧没有,这就有点奇怪了。
尚时曾经怀疑过屠明知是不是在骗他,但是屠明知表现的太过煞有其事,如果屠明知一直都在骗他的话,那就可以解释屠明知的演技为什么那么好。
寻了一圈无果的尚时在慢慢往回走,他从窦文钰父亲的嘴里得知,这程漠原之所以会被送到医院,是因为他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来,肋骨断了好几根。
这件事情其实很奇怪,怎么会有人放放好好的门不走,突然要从窗户里跳下去,而且还是这么高的楼层。
这得怪程漠原这个手控到极致的怪癖,同时也得窦文钰把程漠原绑起来,折磨太久了。
窦文钰说待会叫人把程漠原放了,并不是在骗程漠原,他真的叫人去放程漠原了,可是程漠原在精神上被折磨了太久了,处于极度崩溃的边缘。
窦文钰只知道用程漠原的弱点去折磨程漠原,但是一点都不考虑程漠原的承受能力。
程漠原一恢复了自由,他是立马用发颤的手撕毁了照片,方才他被绑着的时候,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直在用手指抓地,现在指缝里都是血。
可是即便撕毁了照片,程漠原已然没有觉得好受一点,来放程漠原的人见他这幅疯疯癫癫的样子,是急忙退到了一侧,程漠原看了他一眼,虽是向他跑了过来,那是目标完全不是他。
最后,程漠原失魂落魄地从窗户上跳了下去,非常像是自杀。
……
尚时往回走的时候,有人从拐角处拉住了他,用得力气特别大,几乎要将尚时的手臂给扯下来。
他眉头紧皱,刚想要开口,抬眸就看到了费何意略有些苍白的脸,奇怪道:“费少?”
费何意模样的确有些糟糕,他穿着黑色的长裙,长发略显凌乱,挡住了半张脸,他现在的这幅样子就比女鬼好上了那么一点点。
“你怎么在这里?你也觉得秦瑾不对劲?”
尚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缓缓推开费何意的手,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直直的看着费何意,假装默认了,等着费何意继续说下去。
费何意表现的就比较紧张了,他慌乱的前后张望了一下,拉着尚时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里,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尚时,“秦瑾和……屠明知可能,不……”
他摇了摇头,凌乱的发丝也跟着晃动了两下,“不是可能,秦瑾和屠明知他们是同一个人。”
“尚时,你被秦瑾骗了……”
费何意就像是好多天都没有喝过水一样,声音非常的沙哑,似是极为痛苦的用手抹了一把脸,他今天来医院,就是调查屠明知口中的那个整容手术,但是当年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屠明知的来医院做手术。
现在回想一下,秦瑾好像和屠明知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点本就让人存疑。
费家的公司不景气,前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最近一年濒临破产,是秦瑾私底下搭了一把手,费何意家的公司这才起死回生,从那之后,费何意其实就和秦瑾走的很近了,只不过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
原本秦瑾做什么,都和费何意没有什么关系来着,但是坏就坏在了他对只见过两面的尚时产生了兴趣,说句十分大言不惭的话,除了他自己,他就没有见过谁能无论穿男装还是女装,都非常漂亮动人的。
可是尚时做到了。
人类属于视觉动物,难免不会被漂亮的人与物所吸引,费何意就更是这样。
他以为自己的心绪藏得很深,但还是被秦瑾给发现了,不过秦瑾自始至终都没有将他放在眼中,即便是教训他,也是让毫不起眼的保镖来做。
那日,秦瑾离开办公室后,费何意刚想要跟上去,但是身后的保镖突然对他出手,将他的手臂反扣在身后,把他是狠狠的按在了沙发上,要不是他及时将脸别开,他都要怀疑自己会因为窒息而亡。
费何意虽是喜欢穿女装,但也是从小打到大的,否则怎么会没有人敢嘲笑他穿裙子,可是他的这些招数,在学过军方格斗术的保镖面前就显得不那么够用了。
不用费何意开口问什么,保镖压着费何意的手臂,主动解释道:“费少,有件事情必须得提醒你一下子,不该觊觎的东西就不要觊觎,小心惹火上身。”
费何意最近的小动作确实太多了,还拍了尚时和屠明知的照片,在家中是来回的观摩。
保镖更奇怪的是秦瑾的态度,秦瑾虽是知道,可是并没有多加阻拦,不过,秦瑾眼眸略有些阴沉,他一半身子还站在夕阳照不到的阴影中,整个人的气压就更低了。
费何意的脸色难看了那么一瞬间,他很快就恢复了那副阴柔的样子,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能觊觎什么呢?”
保镖见费何意这般样子,他松开了费何意,很是清楚费何意终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是等到撞了南墙可就彻彻底底的晚了。
费何意表面上装的可恪守本分了,但是暗地里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很是秦瑾占有欲那么强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意的两个人€€€€尚时、屠明知在一起呢?
还有屠明知那张与秦瑾过于相似的脸,这点不可能不让人生疑,即便屠明知的解释很清楚明了。
费何意把自己知道的是一股脑的都告诉了尚时,“根本就没有屠明知这个人,秦瑾就是屠明知,你之前认识屠明知吗?为什么他要……伪装成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来接近你?”
“你给屠明知上药时的照片,就在秦瑾的手里,是秦瑾交给我,让我再给窦文钰,程漠原会变成这个样子,大概就是那些照片给害的。”
想到这些,他就遍体生寒,程漠原手控的这个癖好,其实被他自己保密的很好,可还是被秦瑾给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