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催命般的对话方式，不经意暴露出熟悉的意味，让于哲更茫然无解，事情好像真没那么简单。
他现实中和网络上认识的人都不多。
但凶巴巴的只有那个谁。
在于哲以为他的早就忘掉小圆时，那人说话的习惯、口音，以及胡搅蛮缠的性格，像瘪了的气球，稍一回忆就充满了氢气。
下一秒极有可能爆炸似的。
于哲心里乱得不行，被荒诞的想法塞满脑袋，上了直播打游戏，最近都习惯了不出声、关摄像头以及不经常看弹幕的日常。
但今天的他格外留意打赏记录。
[品味人生赠送了主播：仙女棒x1]
[品味人生赠送了主播：仙女棒x2]
[品味人生赠送了主播：仙女棒x3]
每隔十分钟送个单价不贵的小礼物，不会太显眼，也不会让他饿肚子吃不上饭。
于哲：“……”
怎么有种离婚后，老婆表面装作无所谓，心底早已碎得彻底的错觉？
第17章
卑微霸总的黑名单日常。
于哲下播了。
他抓起睡衣进浴室，花洒落水，热雾气弥漫挺拔身躯，精壮的肌肉不见松弛，反而如他的情绪一般紧紧绷着。
其实他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小圆子。
一个多月前，于哲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单方面结束了那场网恋，他也不是没担心过，被拉黑的家伙脾气差，会有一万种方式缠上他。
可事实是没有。
那段时间，他跟楚炀之间很尴尬，网上有了摩擦，现实中还得一起上课，烦得什么都不想管，而小圆子识趣消失了，像是从未在他的世界出现过。
他也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可现在，平淡生活再起波澜，关于对方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人，他承认自己做不到丝毫不在乎。
接下来几天。
于哲的直播时间拉长，频率增多，不自主关注起新来的直播间管理员，发现“品叔”的工作态度相当好。
这是一份苦差事。
维护秩序。
禁言黑粉。
替主播完成与粉丝互动、沟通的KPI。
像楚炀和姜白茶那种签了MCN机构的主播，公司会分配经验成熟的管理员，发放工资，但于哲只是佛系的个体户，给他干活纯纯的为爱发电。
于哲不时会打着游戏开始发呆。
弹幕从没说过什么。
然而，粉丝群里又是另一番画风，鱼塘人唉声叹气，说鱼丸怎么看着又不得劲了。
[鬼畜羊啊鬼畜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没事拿兄弟和兄弟的榜一当什么素材]
[所以圆圆真的不回来了吗？]
[要不你去问，想想鱼宝那半个月的状态，反正我是不想再让孩子心碎了]
[鱼塘人：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哈哈哈哈哈哈我又哭又笑的，cp也不是不能复合啦，支持一些复婚文学]
于哲：“……”
一群妹子的精神状态有待考究。
至于品味人生，只换上一朵荷花替代了中年头像，看似佛系的四十岁大叔，后来愈发有些坐不住了。
[圆圆不会是鬼畜羊公司派来的内奸吧？]
[没准是，说不定MCN想签新人，主播101是为了造势紫微星，没想到我们鱼不买账]
[黑心机构吸血不成，反过来倒打一耙，难怪鱼和羊的战役来得猝不及防！]
[圆啊，你糊涂啊，回来跟鱼宝白手起家好不好？]
品味人生：“微笑.jpg”
这是“品叔”头一回出现水群。
群妹们非但没有不耐烦，还夸他近来工作完成出色，让直播间氛围越变越好，人气回升，又有路人误会鱼丸是擦边主播，这说明吸粉吸得到位啊！
“…………”
另一边的沈阮仪相当无语，前一秒被骂，后一秒受夸，谁受得了这种待遇悬殊。
他整个人都被乌云笼罩，跟方映在高档会所打着保龄球，嘭地击中，瓶子全都落地，眼底毕露的凶芒不见褪去。
这让方映这位失业游民愁苦了脸。
“你管那老头干嘛。”
方映瞅他眼色，还以为是精虫脑老父亲的事让哥们烦躁，“反正不可能让个小模特留种，到头来还不是得自己处理掉，哪回不是这个套路。”
沈阮仪泛起冷笑：“跟他没关系。”
方映：“那是干嘛？”
沈阮仪没心思解疑，把人带往会所顶层按摩，顶流明星也只配作陪的名流聚集地儿，哪怕是见惯了富豪名流的服务人员，遇上沈总和方总仍是骨颤肉惊。
“沈总好。”
“方总好。”
方映倒是会对他们挑唇，至于沈阮仪，眼皮也不见抬，绝佳骨相，俊美冷脸，外人从未见这位权贵有过笑脸。
不过是为缓解疲劳和解毒经络。
两位老中医面相的按摩师离去之后，方映趴在按摩床上，懒洋洋地说：“知道我回来要干嘛的不？”
沈阮仪闭眼休憩，只知方映回国不久，无处落脚：“不清楚。”
“我找到了个包住宿的工作。”
“哦。”
方映：“就是不太体面。”
沈阮仪：“比如？”
方映捋了把额发：“签MCN公司，当直播网红，钱从四面八方来。”
沈阮仪瞬间睁眼，充血的凤眸瞪过来，怀疑这人是哪来的脑残，轻飘飘地吐息：“你去找个金主算了。”
方映嘴角撇了撇，不知哪里惹到了他，捞起手机低喃几声：“只准你找网恋小男友，不准我直播玩玩，要是也遇到个你这样人傻钱多的还愁以后赔钱没人替我买单？”
沈阮仪破天荒地想跟他冷战。
他也不示弱，翻开手机看邮箱，正事没有，微博小号倒是又来了麻烦精：“在吗？”
是那个之前说要偷企划书的家伙。
沈阮仪戳进主页，一贫如洗，ID叫用户23345520，看就是个新注册的僵尸号，不知怎么这般活跃。
“不在。”
沈阮仪非得回这么一句。
他怎么都没想到，收到这消息的本人，正是骑着山地自行车出门的小主播。
于哲系着黑白格子围巾，呼出雾气，单腿蹬上道路一旁，驻足回起消息：“你终于出现了。”
沈阮仪：“？”
这人怎么感觉像蹲了他很久？
于哲确实等不到他回消息，无事可做，又不想直播，出门接了单同城速递给人送钥匙。
他骑行时满脑子仍在想，群里不切实际的揣测，小圆看到会五雷轰顶吧，可偏偏新来的管路员只字不提，就越让他在意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会儿刚赚了趟佣金，顺便骑行运动，消息就从防风外套的口袋里传来了。
于哲停在路边，不时有过路人打量望来，他不太自在，单手握把手，骑行拐进了条幽静巷子，凝视着屏幕发消息：“现在有空聊天么？”
沈阮仪相当敷衍：“没有。”
于哲这么不方便都能聊了：“那你就抽空回答我问题，你给鱼丸当了多久粉丝？”
沈阮仪：“你要跟我比？”
“算是吧。”
“两个月左右。”
于哲默念着时间，距离他九月被亲哥逮住，匹配到了小圆子，到如今入了冬，也是恰好这个时间。
他敲了几个字又删，反反复复，反而让沈阮仪感到莫名其妙，没再搭理，而是戳开了另一个私聊窗口。
是群主通知他身为管理员有加鱼丸微信的资格。
沈阮仪不经意将下唇咬出痕迹：“不加。”
群主：“为什么呀？”
沈阮仪违心道：“不想加。”
因为他还在黑名单里加不了。
群主发来个挠头的表情包，说了句好吧，让他继续好好干，回头群妹们集资给他寄点咸鱼海鲜干货，就当是替小帅哥主播发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