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舅哥出发警告网恋了。
于哲被那句话拉入了回忆。
他忽然记起,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甚至记不清年纪，也遇到过一个性格跟小圆很像的哥哥。
只记得那时候的他被家里带去英国参加秀展。
因每回被强迫参加走秀,他打小都不愿意,那一回也心知反抗无用，于哲索性使了小聪明,将珠光宝气的衣服换成普通小孩的校服，溜出后台,坐上一辆不知目的地的双层巴士。
然后不知怎么来到的一个荒废工厂。
他撞见了辆疾驰而停下的黑车,又被那上边奇怪的黑衣人发现了他,一同带走，成了误打误撞闯入绑架案的倒霉蛋。
长达半个月的关押生活，是他和那个十二岁左右的国人哥哥被困在工厂里的黑暗日子。
那个哥哥总是很凶，哪怕没人赎他也磨灭不掉他的戾气，但这一切免不了他被坏人欺负,每次挨打总是咬着牙,从不会哭。
很多细节已经在记忆中消散了。
但于哲忘不掉，那个哥哥总会护着他,说他是无辜卷入的，会替他挨打受饿，明明看上去脾气不好,却总暗戳戳地对他好。
当回过神时,于哲略微垂下眸,望着风雪中发丝凌乱的沈阮仪,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将久远的记忆和当下连系在一起,好像那个哥哥也站在了他面前。
沈阮仪薄唇蠕动：“我从很久之前就把你当成了他。”
于哲张开手臂,于风雪之中拥他入怀，小声低喃：“没关系。”
我好像也把你错认成了他。
所以网恋期的那些日子，包容你的坏脾气，知道你本心也会像他那般，竖起铜墙铁壁是为保护自己，内里的温柔也会敞开给我一份。
在这场稀罕的风雪下，外人的热闹衬得于哲和沈阮仪之间，两颗心相互碰撞，无声地诉说着深埋心底的秘密，再勇敢地踏出了这一步。
“我们试试吧。”
于哲在他头顶落下了温柔的嗓音。
沈阮仪抬起脸，像飘雪般荡进入了内心，意外又惊喜，轻声道出了句话：“……谢谢你给我机会。”
那一晚的他俩就像是两个笨蛋。
在整座港城漫无目的压马路，吃路边热烘烘的烤红薯，凌晨三点看港湾夜景，哪怕是可以做坏事的年龄了，也只是在天亮时分，拥抱过后各自回了家。
再一觉睡到自然醒。
于哲睁开眼，起床走往窗边，看一夜的落雪早已没了痕迹，像是做梦般感到不真实。
可小圆的信息发来得正是时候。
聊天备注成了“宝贝”，是牵着小柴回家时，那家伙非让他改的，当时的于哲好笑不已，按照他要求的改了，还在后边备注了个爱心的emoji表情。
“现在才醒吗？”
“嗯，我早餐随便吃吃。”
于哲难得闲下来，问小圆在干什么，得知对方在工作，也不打扰对方忙一些网课作业去了。
手机不时传来原来寝室群的消息。
四人群里，那仨早在开学都谈了对象，正在讨学校彻底放寒假前，带女朋友上哪儿玩去，但没人得知于哲也脱了单。
“上回说过的隔壁海城的那家温泉怎么样？”
“可以啊，听说学生证还能打折呢，离得不远就有一家海底捞。”
“哈哈哈哈哈那我跟我对象说去。”
那仨平日跟于哲关系不错，没住一块儿后也懒得拉小群，习惯了群里少一人出没，哪知聊着天，忽然冒出了陌生的头像。
于哲：“能不能发我地址？”
那哥仨就跟撞邪似的：“！！！”
被这仨问了一通，于哲也没扭捏不承认，说自己可能也将要脱单，但处于跟对方互相接触期间，以及对方是个年纪比他们大几岁的青年。
哥仨瞬间来了兴趣，说谈恋爱还得是他会谈，找个年纪大几岁的不要紧，重点是成熟稳重不容易吵架，其实他们几个看着谈恋爱幸福巴适，平日里没少跟对象闹别扭。
于哲听得都不好意思了。
他解释自己的对象也不见得有多成熟，性格有时任性，但大多数时候可爱得很……以及他好像就吃这款的，也就顺其自然吧。
几个旧室友听着像是磕到了，不像楚炀那般爱窥探隐私，给了他一些出行建议，祝福他也能遇到对的人，哥几个有机会在隔壁海城约一波也不错。
于哲发了个“好”的表情包。
接着。
他想了想，旅行的事儿没定下来呢，先问问小圆：“现在还在忙吗？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那边的沈阮仪忙里偷闲，巴不得小男友黏人一些，长腿搭在桌沿，拨去电话似是撒娇的语气：“只要你找我，我肯定再忙也有时间的。”
于哲好笑：“那就跟我聊会儿？”
沈阮仪：“好。”
于哲把圣诞节临近，犒劳小圆近来陪自己直播，打算带他去旅游玩玩的事说了，他打算出行自己包，反正在隔壁城市也花不了几个钱，问他工作之余有没有空闲之类的。
沈阮仪一听，顿时从座椅站起来，看似是活动筋骨，心情早已飞到了于哲身边：“我当然随时都有空嘛，还有出行怎么能是你包啊。”
于哲语气随口道：“因为想谢谢你陪我辛苦直播。”
沈阮仪松了松领口：“那也不能是你花钱，我……又不缺钱，带你出国都行。”
“那不一样。”
于哲出声总是像在哄他，“是我提议要带你去玩的，而且，大学生优惠能省不少钱呢。”
沈阮仪一听简直脸都红了。
谁能想到上市集团CEO，谈恋爱还能用男友的学生卡，景点、酒店、吃海底捞都能打折，光是想想就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谢谢哥哥。”
沈阮仪没忍住掐着嗓子说，“那我也送你一份礼物。”
于哲好久没听到这称呼了，一时羞燥，也很期待那份礼物：“那咱们定个时间去玩吧。”
两人商量一番。
这期间的沈沅仪没法干活，完事后，秘书忙得手指敲键盘要抽筋，他这个当老板的仍无心办正事，直接让人把活儿推迟往后了：“跟我聊聊出门约会要做什么吧。”
秘书“啊”了声，先是问来老板要和小男友去泡温泉，脸红成了番茄。
“……”
沈阮仪以为他听错了，“你、说要买什么？”
秘书抿唇，再害臊也还是把小雨伞的名称说了出来，更委婉地透露上那种地方玩儿肯定就是为了开荤的呀。
这回换成了沈阮仪心跳乱糟糟的。
他，还是不太敢信，无数回表现出柏拉图的意愿的小男友，怎么可能带他去泡温泉是为了跟他搞涩涩？！
沈阮仪以前也没谈过，准确来说没看上过谁，对床事完全没有把握，一想到秘书言之凿凿，整天下来都很心情絮乱，恨不得当面问问于哲是怎么想的。
当然他没这么傻了吧唧的。
当天回家，先收拾了几套行李，定制两款泡温泉专用的男士速干泳衣，完事后又暗想自己是不是有病。
那种全黑裹着的泳衣是看不到于哲腹肌的！！！
“……”
沈阮仪要被自己笨哭了，当晚把车开到方映宅子楼下，先斩后奏，到了才说要来看小柴，结果被遛狗回来的于哲逮了个正着。
“嘿。”
于哲在背后吓唬他般戳了戳肩膀。
沈阮仪受惊回头，像是做了亏心事不敢直视而去，假装蹲下玩小柴：“又跟哥哥出门玩了你。”
于哲破天荒听到这个称呼：“我怎么从小柴爸爸降格成哥哥了呢？”
沈阮仪装聋作哑，当晚陪小狗玩了很晚的飞盘，非要住下来，说明天一早就要开车去临市，行李都已经装好在后备箱了。
没见过这么主动的阵势。
于哲好笑又害臊，让他住下来也不是不行，就是这环境差了点，也没别的房间有床，当晚先后洗过澡，躺入被窝里互相大眼瞪小眼。
灯光是柔软的暖色调。
沈阮仪拢着被子，遮住质感上乘的睡衣领口，再往上，锁骨和大半边脸都藏住了，这都是因于哲洗过澡，穿着身领口洗成荷叶边的T恤睡衣和格子睡裤，躺入了床的另一侧。
因重力而稍微下陷的感觉好生微妙。
沈阮仪心乱如麻，目光像被牵着走，而于哲不知是装的还是强撑，当真不为所动，伸来一只大手覆往他的眼前。
沈阮仪的喉结上下滑动：“这么小气，又不是脱了衣服也不让看？”
于哲看似面无神情，私下的脸颊烫得不成样子：“非礼勿视。”
“那睡一张床算怎么回事？”
“……”
于哲学会了赖皮，枕住单边手肘看他，“是你非要留在我这里睡的。”
沈阮仪得了便宜卖乖，眨眼几下，凑近于哲细长的睫毛开始忽悠：“我觉着你有点像倒睫了，给你数数。”
于哲好笑，闭上眼让他数，脑子里忽然想起直播事业：“出去玩也不想落下，毕竟是这些天疯狂直播才攒下的积分。”
沈阮仪自然知道这事重要：“那我开车的时候，你用手机勉强玩几局游戏？”
“噗。”
于哲睁开半支眼，瞧他认真的模样怪可爱的，“也不是非得打游戏吧。”
比如上回摸摸小脸就挺有意思的。
于哲甚至不知自己的下限，纯粹是被旷野狼和白茶酱搞低的，只盯着小圆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家伙也是个口嗨怪，本质上也是个纯情笨蛋，说着要做些流氓的事儿，顶多也只是抱抱他而已。
他挺喜欢这样的小圆，彼此之间慢慢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