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良镜过了十几个唿吸才出声,“楚兄何意?”
楚枭人往背后靠,明明是平视硬是给人一种他在俯视的高高在上之感。
“皇上有意削藩,但一直不敢动,文宣王如果能子嗣断绝在你这里,兵不血刃就能削藩肯定愿意推波助澜,到时便是文宣王,也无法阻拦你二人。”
夏良镜眼睛登一下就亮了,“好主意!文州……”
马文州深深的看着楚枭,如此毫不在意的说出削藩,平南王,果然有反心吧?
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和楚枭交好到底是对是错。
但,对上夏良镜兴奋激动的眼,这个愿意因为他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人,马文州再深的心思,也动摇了。
“楚兄,好心机,我,自愧弗如!”
马文州认输了。
楚枭举起酒杯,“喝吧,喝完这杯酒,往地上砸,我们闹翻了。”
他率先仰头喝了那杯清澈的酒水,随后勐的把酒杯往地上一砸,怒声大骂。
“什么东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秦起你就戴着你的绿帽子给你家管家养孩子吧!还有你们两个,奸夫淫夫,不知羞耻,我还以为遇上同道中人,不过现在看来,你们不配!”
“我楚枭喜欢男人就大大方方把人迎进门,不像你们两个,偷偷摸摸,还娶妻,娶了你也硬不起来不是耽误人,呵!”
嚷嚷完楚枭就要甩袖离去,被反应过来的马文州叫夏良镜拉住。
“楚枭,你休要胡言!”
楚枭一把推开夏良镜,力道之大直接将夏良镜推到门上撞了一下,进门时便没关好的门被撞开,夏良镜倒在门口边。
“良镜!”马文州一声惊唿扑了上去。
楚枭嗤笑,“就这本事还敢和我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秦起站起身,气得脸红脖子粗,“楚枭,你别太过分,别以为你平南王势大就能欺负人,还不是和我一样是个质子!”
“你也就敢在我们面前嚣张!”
楚枭不屑的扫了秦起一眼,“谁说我只敢在你们面前嚣张,我父王说了,把京城当西南,我随便怎么玩!”
“本来是看你们这半个月巴结我巴结得不错,免费给你们送消息,现在看来,好心当成驴肝肺。”
刚把夏良镜扶起来的马文州忍不住低吼,“谁要你送消息,楚枭我告诉你,你的消息阁只要敢开,你就完了,京城绝对没人容得下你!”
楚枭暴脾气上来了,“我还真就敢了,我倒是要看看,谁容不下我,我就把谁的龌龊事曝光!”
“你、你……”
楚枭一把扫开马文州颤抖的指着他的手,撞开堵在门口的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出包厢。
他走到二楼楼梯口,看着酒楼里对他行注目礼的众人,眉眼流露出肆意的味道。
“借酒楼宣布个事,本世子明天要在东街开一家消息阁,售卖消息,有想知道仇家把柄的,欢迎来买消息。”
飘香十里的客人非富即贵,都是知道楚枭身份,也清楚他掌握了一些大家不能暴露的消息。
没想到他会这么嚣张的直接把消息拿出来卖,一时间众人齐齐静默。
楚枭也不在意冷场,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扬长而去。
等消息传开,那些大人物知道楚枭要开消息阁想要拦截楚枭时,他已经出了京城,不知去向。
有人猜测楚枭去了庄子,乘着消息阁还没开门,很多心怀鬼胎的人都派人去庄子上搜查,结果只有一群老弱妇孺,青壮都没几个,楚枭也不在庄子上。
而这些老弱也难缠,把各方派过去的人都给缠在了庄子里,根本无法回去禀告。
等第二日城门大开,京兆府这里有人报官,说庄子上有匪徒出没,京兆府出兵,抓到的却是各方派去找楚枭的人。
等人带回来被各方带走,楚枭的消息阁已经开业。
京城乱套了!
先是一大早淮安王世子秦起怀着纠结的心情去到未婚妻的府上,果真发现管家和他即将过门的世子妃躺在一张床上,怒火中烧找来大夫把脉,真的把出了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秦起算是出了名,他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不替未婚妻瞒着,把事情闹大,把嫡母派给他的管家关了起来,抄了管家的家。
一箱箱金银珠宝从管家家中运到淮安王府,秦起算是为了银子连脸都不要了。
这事刚出不久,昨日和楚枭打架的另外两人也出了事。
文宣王世子妃知道了夏良镜和马文州的丑事,哭着跑回到娘家告状,娘家人这才知道女儿出嫁六年还是完璧之身。
女儿守了六年的寡,还被文宣王妃数次数落无所出,这哪里能忍!
于是第三日,事情闹到了皇帝那里,皇帝仿佛这时候才知晓,楚枭闹出来的事。
金銮殿上,听着礼部尚书哭诉,高位上的帝王神色莫测。
“此事事关重大,也不可听信片面之词,传文宣王世子庸王世子觐见,朕要问个清楚!”
第八十四章 和离和赐婚
“文宣王世子庸王世子到!”
太监的声音尖利异常,传得很远,宽大的金銮殿上众臣都能听清。
听到是两个流言中心人物现身,百官都忍不住往后看,动作偷偷摸摸,实则都被上位的皇帝一眼看了个全。
马文州和夏良镜相携踏入金銮殿,百官打量的目光叫他们头皮发麻,脚下却异常坚定。
这是他们这辈子离相守最近的时候!
他们不允许自己退缩。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走到最前,齐齐跪倒叩拜,动作一气呵成,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礼部尚书看到两人那共进退的模样,气得眼睛都红了。
“皇上且看他们二人,微臣半点没有冤枉他们!”
夏良镜偏头看向岳父大人,眼中也带着愧疚,“岳父,我……”
“闭嘴,休要唤我岳父!”礼部尚书大人气得仿佛跳脚,若非在皇帝面前,他可能要跳起来打人了。
夏良镜叹息一声,重新把脑袋埋下去,只求皇帝真能如楚兄所言。
“皇上,文宣王世子不能人道却骗婚小女,还害小女背上无所出的骂名,求您为小女做主啊!”
礼部尚书情真意切的老泪纵横,皇帝看着也觉得心酸。
“爱卿莫急,待朕好好盘问一番,若然属实,定当为你做主。”
“良镜,你如实和朕说,可是不能人道?”
被指不能人道的夏良镜额头青筋鼓起,这种伤尊严的事他怎么可能承认。
“回陛下,臣不是不能……人道!”
最后两个字他是憋出来的,可见有多郁闷。
皇帝连连点头,“朕也觉得良镜你看着身子就健壮,不像是不能人道的,那你的世子妃为何说你六年都未曾与她圆房?莫不是污蔑?岂有此理!”
眼看皇帝怒而拍椅,礼部尚书忙道:“皇上,微臣嫡女绝不可能污蔑,何况她尚且是完璧之身,皇上不信,可派宫中嬷嬷为小女验身!”
验身对女子来说,是很屈辱的事,礼部尚书这是被逼急了。
夏良镜只想和离并不想让当了他六年世子妃的女人难堪,咬着牙高声道:“不必验身,世子妃确是完璧之身。”
皇帝眼神变了,“良镜,那你之前的话是在欺骗朕?”
夏良镜脑袋重重的磕到地面,“臣不敢欺君,臣身体很好,只是一直未曾与世子妃圆房,臣,对女人不行!”
说出不行两个字,夏良镜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但想到马文州,他还是说了,当着满朝文武,当着皇帝。
这一出口,他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也不会再有好人家的女儿会愿意嫁给他。
他彻底绝了自己的后路!
马文州终是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夏良镜,见他高大的身体趴伏在地上颤抖着,心痛如绞。
不该同意的。
“皇上,不是,良镜他没事,是因为臣……”
“文州闭嘴,和你有什么关系!”夏良镜急忙抬起头打断马文州的话,眼中的焦急之色毫无遮掩。
“皇上,是我的错,是我成亲前没和尚书大人说清楚,臣愿意和离!以后婚嫁随意,互不干涉,求皇上成全!”
夏良镜敢在金銮殿乱来,也是仗着自己是文宣王唯一的子嗣,皇帝不想让藩王敏感的神经被触动就永远不可能杀他,所以再大胆一些也无所谓。
可马文州不一样,他是可以被替换的。
所以,未免皇帝注意到马文州,夏良镜急忙忙把放在后面的炸弹先放了出来。
皇帝的表情很是莫测,他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个快到而立之年的人,心中莫名好笑。
好小子,这是迫不可待想要和离,都算计到朕这里来了。
皇帝不发话,这金銮殿也没其他人敢开口,安静的气氛让空气显得焦灼充满压迫感。
这样沉重的气氛下,时间过得很慢,没人知道安静了多久,高坐上的皇帝开口了。
“爱卿,文宣王世子欲要和离,你可愿?”
礼部尚书大喜,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完美结果。
“愿意,求陛下为小女做主和离,以后男婚女嫁,互不干涉!”
皇帝缓缓的吐出一个好字,随后又看向夏良镜,很是威严。
“良镜,你今日告诉朕,无法和女子在一起,朕许你和离,那么日后,你若是再和女子成婚,便是欺君,你依然坚持吗?”
夏良镜抬起头,和皇帝对视,“臣坚持!臣喜爱男子,不会和女子在一起!”
皇帝缓缓点头,“良镜,你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朕便成全你!”
“只是,朕若为你下旨和离,你永远不能娶妻,要孤单一辈子,朕于心何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