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底划过狠色,传令下去。
“叛贼楚枭为了向朝廷示威,命人潜入大牢,虐杀被他派来的使者!”
“记得,必须是虐杀,再把两人的尸体当着京城百姓的面运去乱葬岗!”
此计不可谓不毒。
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太子还在对方手上,没人会想到真正动手的是皇帝。
太子被俘或许会让京城百姓津津乐道降低对太子的信任,但那又哪里比得上真刀真枪的死人,还是如此嚣张狂妄,作为历朝百姓,心中会自然而然对楚枭升起不满和抵触。
目光也就转移了。
计谋的效果很好,当天残阳格外鲜红,将远处天空映得如染了鲜血一般。
血淋淋的两句尸体被衙役从大牢抬出来,大张旗鼓。
寒风唿啸吹过,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吹起,露出下方遮掩着的残破的人。
或许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四肢扭曲骨折,手肘反向弯曲,一条腿不像是自己的一样随意搭在胸口,一条腿又被压在身下,那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弯曲。
耳鼻被削去,眼睛血煳煳一片,不难猜出是被活生生挖了双眼。
胆小的百姓看了几眼不敢再看,惊叫的闭上眼,耳边响起陌生的惊唿。
“这二人不是今日入宫传信之人嘛?”
“什么传信之人?”
“就是给叛贼平南王世子传信,要咱皇上把荒南给他的那两个,今早他们到城门口禀告我恰好在,认得出来。”
“喝,这人咋死了?难不成是皇……”
“乱说,怎么可能,太子还没救回来了,我看就是那平南王世子见朝廷你立马答应他的要求,就虐杀了这两个人,想逼迫朝廷答应呢!”
“怎么有这么残忍之人,这二人怎么说也是替平南王世子做事,他竟是这般这般……”
“平南王世子此前就肆无忌惮,把京城闹得人仰马翻,现在平南王造反他跑了没了束缚,是越发胆大妄为了!”
“岂止胆大,平南王世子那是残忍,这是两个人啊,看看他们现在的模样,死前定是受了许多折磨。”
“那能怎么办,愿意给那残暴的平南王世子做事,得到这个结果也是活该。”
“唉!只希望朝廷能尽快平定西南,否则真让平南王打来京城,以平南王世子的残忍,我等百姓怕也是不会有好日子。”
……
只能说,皇帝不愧是皇帝,在不利情况下还能绝地反击。
原本以为楚枭制造的“天罚”,平南王造反百姓没觉得有什么,甚至有些迷信的私心里还希望平南王尽快杀到京城让被上天厌弃的皇帝下台,这样才能风调雨顺。
但这一招一出,京城百姓心中天平立马倾斜,谁也不愿意有一个残暴不仁的统治者。
百姓不在意皇位上的人是谁,他们只在意自己能不能活得好。
如今在百姓眼中,平南王造反成功,他们是活不好了。
借着这样的时机收复民心,皇帝不愧是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政治手段令人叹服。
京城的消息是瞒不住的,很快平南王世子楚枭的残暴之名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辐射京城周边百姓。
同时,从另一个方向,也有一股关于楚枭残暴嗜血的声音响起,那便是荒南边境之地。
同一天,楚枭在荒南以暴力手段镇压地主残杀无辜,在京城以残忍手段虐杀自己派遣入京的使者,如此巧合才成就了楚枭弑杀名声。
如今的楚枭尚且不知道自己的恶名,当然就算知道,他的行事作风也不会有半点改变,而唯一能稍微阻挡楚枭的遥清对他的要求低得可怜,只要世界不被玩坏就成。
而经过遥清的推算,以楚枭的粗暴行事,世界只是会经过一次大洗牌,对世界本身不存在太大影响,他自然是沉默的跟随。
当然,在楚枭的决策会严重影响世界发展的时候,遥清是会站出来的,比如当下。
楚枭杀了十几个冥顽不灵的地主,拿到他们手上的大量地契,准备直接归还给百姓。
土地自然要交到百姓手中耕种,但不是这样平白无故的给,如此只会引起乱子。
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大块土地耕种没有丝毫危险,私兵又为什么要跟着楚枭拼死拼活?
患寡而患不均,是大忌!
“土地不能直接回归百姓手中,不仅是这些土地,还有那三日被富商送还百姓的土地,也必须拿回来,统一安排!”
遥清的意思,便是以他为首的莫子臻等谋士的意思。
“主子,二主子此言甚是有理,所谓无功不受禄,百姓什么都没做天降土地,此举容易让人心不稳。”
随着莫子臻赞同遥清的话,又有人陆陆续续站出来说话,都是从各种方面点出楚枭归还土地的不妥。
“主子,升米恩斗米仇,善待百姓没错,但太过善待,以后待遇一旦下降,就会引起反弹。”
“我们知道是归还土地,但是其他百姓却是不知道的,他们会想为什么给其他人分土地而自己没有,如此人心容易不齐,引起祸端。”
“这些土地的很多原主其实已经家破人亡,真要归还也是归还给父母兄弟,但土地原也不是他们的,此举不妥。”
“便是没有死绝的,家中或许也只剩那一两人,土地给他们也种不过来,难不成要叫土地荒废?”
“如今我们正是缺粮的时候,这荒南虽然土地贫瘠但地多,如果不能都种上粮食便是损失啊主子!”
……
楚枭听到这么多人都反对,一时头疼无比。
“那你们说要如何?这土地这么多,总不能我们自己种吧?那也是种不过来的!”
楚枭的问题一抛出来,大家伙都安静了。
见人都不说话,楚枭看向遥清,“清儿,你有何建议?”
遥清只会在楚枭即将行差踏错的时候开口,大部分情况下,他不会干预小世界的运行。
“或许可以问问她。”
楚枭眼眸一闪,点头,“确实是可以问问她。”
莫子臻等一群人看着打哑谜的两位主子,有些抓心捞肝的好奇。
“不知是谁如此得两位主子亲眼?”
楚枭想了想钟书雪这三年来的兢兢业业,感觉没必要继续避讳她出现在人前。
且,想来钟书雪也很想表现一番,特别是如今太子在他手上。
思及此,楚枭也没隐瞒。
“诸位应该听过她的名字,原靖安侯府嫡女,钟书雪。”
“是她!”
周洪的面色变了变,惊愕万分。
当年钟书雪成婚前夕,周洪就收到了钟书雪和太子有染且怀孕的消息,后来成婚当日闹那一出,他大概猜到有自家主子的手笔。
结果,现在害了人还把人放到身边做事?
周洪有些看不懂楚枭的用意。
再看其他人或了然或疑惑或迷茫的表情,好像知道的人也不多。
楚枭环顾一圈,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特别是周洪的惊愕,却不以为意。
钟书雪自己都猜到成亲当日的算计,楚枭还怕其他人猜到?
不可能的!
“靖安侯府嫡女的名声,属下等也是早有听闻,期待一见。”
如今楚枭手下的人男女不拘,所以这会儿竟也是没一个人反对楚枭找钟书雪前来商议。
当然,之后钟书雪能不能让楚枭座下这些人认同,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土地问题
陈牛,是在太子被关押的别院找到钟书雪的。
他到时,钟书雪正在没形象的对着被绑得纹丝不动的太子拳打脚踢,一点没有女子的温婉。
听到陈牛说楚枭传她过去商议大事,钟书雪气唿唿的甩了甩手,冷哼。
“你给我等着,等我回来接着打!”
太子眼中喷涌着怒火,似乎要把钟书雪碎尸万段方才罢休。
钟书雪轻蔑一笑,觉得自己这些年蠢透了。
太子是个怎么样的人,明明自己从小看到大应该很清楚,再不济她和三皇子的流言传开太子没有护着她的时候就该清醒,偏偏还被骗失身乃至……
钟书雪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腾的恶心感。
自己之前,真是被那十几年的封建教育给洗脑了!
“钟小姐,主子还在等你!”
陈牛是楚枭的死忠,可不会看脸色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他只知道他找钟书雪花了不少时间,再不回去怕是要等急了。
钟书雪酝酿起来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没好气的瞪了陈牛这铁憨憨一眼,“行行行,跟你走。”
陈牛二话不说就转身,大步流星带路,把钟书雪一个弱女子给丢在身后。
钟书雪很费力才不至于跟丢,心中暗骂这憨货不懂怜香惜玉,要是她家顾南,肯定会停下来心疼她要她慢慢走。
怀着怨念的钟书雪随着陈庆进入议事厅,被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怯场,但到底是因为这几年的教训,在楚枭面前收敛脾气。
“主子,你找我?”
被严加看守不见天日的野了三年,钟书雪把来到古代十几年学的那套礼法忘爪哇国了,只剩下可入骨髓的现代记忆带来的随意,但在其他人眼中,就有些尊卑不分了。
莫名其妙迎接一堆不赞同眼神的钟书雪有些懵,但她又不是个怕事的,一个个瞪回去。
怎么滴!
楚枭不耐烦见手下人针锋相对,抬手制止众人的虎视眈眈,让莫子臻把之前商议的事和钟书雪原原本本讲清楚。
钟书雪听完后眨了眨眼,“土地,土地为什么要给平民百姓,土地不都该归国家所有吗?百姓只有使用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