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吹着暖气,叶嘉额发湿润的垂在眼前,他眼睑很薄,细细的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一旦受了刺激,很容易晕开薄红,斜斜一抹上翘,与浓墨重彩的晚霞一般。
“身上都湿了?”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冲散了车内的寂静。
人影靠近他,渐渐变得清晰。车窗外也适时亮起街灯,一盏接着一盏,直至公路尽头。
沈知韫的五官轮廓冷淡而富有力度,眉弓突起,眼眸深邃,漆黑色瞳孔不见其底,他穿着西装,身上有淡淡的酒气,平日里素来冷淡自持的人,此时唇边含着笑意,凑近了,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叶嘉脸侧。
叶嘉眸子颤了颤,不知道该看哪里,白皙的脸上浮上一层红晕,迟钝的应了声:“……嗯,雨下的太大了。”
如果姜彦在此处,一定能惊奇的发现叶嘉不再是众人印象里的木美人,而是无措又乖顺的、仿佛会接受一切的听话模样。
车内又安静下来。
沈知韫眸色很深,温热的掌心慢慢滑到叶嘉腰侧,厚实的兜帽卫衣内有薄绒,亲昵的贴着肤肉,此时被另一只手无情隔开。叶嘉腰侧肌肉薄而柔软,他是不易长肌肉的身形,小时候也学过一段时间舞蹈,所以身体柔韧而修长,四肢纤细,腿长手长,舒展起来像优雅的天鹅。
沈知韫轻轻揉着他的腰,掌心的温度逐渐变得滚烫,嵌入肤下肌理一般。被这双深黑的眼这样专注的看着,其中欲色晦暗难明,叶嘉有点承受不住的去抓他的手,脸颊升起浅浅细汗,眸光乌润潮湿,像只乖驯的食草小兽。
“知韫哥,我们回家再……”他低声祈求道。
声音很快被贴过来的亲吻止住,叶嘉喉中溢出一声含糊的呜咽,修长柔润的手臂紧张的抓紧沈知韫胸前的衬衣,指骨透起薄粉,被亲的头昏脑胀,瞳孔涣散的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水迹沿着唇瓣下滑,压在身上的阴影又沉又贪,竟有些像素了很久的兽类,抓住到口的食物就不放手,深深品尝。
……明明才分别了两周不到。
叶嘉窘迫的想。
沈知韫亲了他很久,捉住他胡乱抓着真皮座椅的手,与他严丝合缝的十指相扣,两人薄汗交融,不分彼此。
“今晚回公寓。”接吻间隙,沈知韫一手撩开他的卫衣,手指挑起他裤腰垂下来的松紧带,声音说不出的沙哑紧绷。
叶嘉神智混沌不清,红霞一路从脸颊蔓延至脖颈、耳畔,细汗浸在美玉之上,颜色微红浅白浸染,有些迷蒙的美感。
“……嗯。”他声音哑哑的,点了头,昏头胀脑的被沈知韫勾走了神,主动仰着脸,跟男人唇齿交缠,腿却仍然紧紧并着,怕对方干出些在自己承受之外的事。
沈知韫无声笑一声,松开他。
后车厢宽阔。
过足了小别胜新婚的瘾,车内氛围重归温馨,叶嘉身高也有一米七七,沈知韫侧身搂着他,胸膛宽厚,肩背硬朗,还是比他高出不少。
他一贯冷淡漠然,气势惊人,周身充满精英般的锋芒与压迫感,不过餍足状态下的沈知韫却很好说话,甚至温柔。
叶嘉少言,外人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在一起时一般都是沈知韫寻找话题,循循善诱般哄着叶嘉交流。
“今天下午做了什么?”静静享受着私人时刻,沈知韫问他。
叶嘉困倦的垂着眼睑:“写了论文,认识了个……”顿了顿,“认识了个新同学。”
“嗯?”一听他声音里的迟疑,沈知韫便知道这个同学的水分很大。他漫不经心的玩着叶嘉的手指,叶嘉指腹也有茧子,浅浅一层,揉起来手感很好:“新同学?”
“对,一个班的,以前没说过话。”
沈知韫问:“那怎么今天说了话?”
叶嘉想了想,下颌垫在他胸前,老实跟他交代:“他说他喜欢我。”
“你怎么回答的。”
叶嘉道:“我告诉他我结婚了。”
说着,他还把胸前的项链拨出来,素戒轻轻摇晃,黯淡的光线下也闪烁着微光。这微光与沈知韫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交相映衬,内圈还分别刻有两人名字的缩写。
沈知韫便没有再问下去。
就像他会将婚戒戴在右手、彰显已婚身份一样;叶嘉是学生,平时经常住校,戴戒指难免不方便,但他依旧会用各种方法随身携带戒指一样。
他们对彼此都是忠诚的。
这种忠诚不需要怀疑。
忽然,叶嘉微微蹙起眉,目光朝身边瞥去。
沈知韫敏锐道:“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把车座抓出印子了。”叶嘉耳朵发热。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真皮车座上确实有几道明显的抓痕。沈知韫不怎么在意的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没事,回头放个垫子。”
“真的没事吗?”叶嘉担心给他添了麻烦,“你出门载客户会不会有影响。”
沈知韫在房地产公司工作,干的不是销售,具体是什么职位叶嘉没有问过,只是听他说偶尔会开车出去见客户。
叶嘉知道这肯定是销售,见客户的意思就是拉人去看房,但既然沈知韫不愿意讲,他也就装不知道,维护自己老公的自尊心。
沈知韫一默,眼神微微凝了一瞬。不等叶嘉察觉到异样,他便自然俯下身,指腹轻轻抬起叶嘉下颌,撬开红肿唇瓣,伴随着滚烫呼吸长驱直入,轻咬住叶嘉烂红柔软的舌尖。
“以前会有点影响,”怀里的身体被亲的发抖,颤栗,肩膀不胜情.欲的蜷缩,乌发细微摇晃,扫过红的快要滴血的耳垂,沈知韫压下眸底情绪,轻松道:“等这笔生意谈完,公司应该会给我换新车。嘉嘉,现在不影响了。”
……这是卖出去别墅了?提成还挺高。
叶嘉迷迷糊糊的想。
缠绵又深重的亲吻持续了很久。
叶嘉被亲的大脑混沌、发沉,身体困在无法逃脱的囚笼,刚才一闪而过的疑问也彻底淹没在混沌的思绪深处。
他被沈知韫紧紧抱着,窄瘦柔软的腰腹肌肉紧绷,却换来男人的触碰。
全部力气一下子卸掉。
青涩的、禁不起任何撩拨的身体无力舒展,沈知韫亲昵的与他贴着额头,眼底浓稠的□□化作深潭,似要拖着他的灵魂坠入潮湿阴欲的潭底洞穴。
“嘉嘉,”他笑着道,“我们该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知韫(yun 四声),通“运”。
第2章
*
距离海市大学二十公里开外的江湾区。
江湾区也是海市最繁华的CBD中心,尽管今天下着小雨,依旧不改其繁荣景象。
华灯初上,直冲云霄的摩天大楼灯火通明,霓虹灯光在雨水的晕染下闪烁,转过两条街道,还能看见沉淀着悠久历史的老式西洋建筑。跨海大桥同样川流不息,海面上游轮破浪前行,灯光绚丽,空气中似乎都燃烧着金钱的气味。
云锦苑十六楼。
大平层,主卧和阳台临海,可以俯瞰整座跨海大桥。屋内没有开灯,霓虹灯光斜斜洒入室内,正中心的大床凌乱不堪,床边散落着一地衣服,还有些不明水渍。
扫地机器人正在工作,中央空调也循环着暖风。
叶嘉从沉睡中醒来,轻轻睁开眼。他整张脸清冷颜色不在,像一张被揉皱的白纸,泼了绯红、鸦黑两种颜色,眸光却清润朦胧,迟迟醒不过神。
慢慢撑起身体,羽绒被滑落,身体的不适感被降到最低,洗了澡,抹了药,清凉凉一片。就是身上没穿衣服,右脚踝还多了一条银色细链。
叶嘉尚没有清醒,犯着懒,找了一圈没看见睡衣,便支起腿,下巴垫着膝盖,垂着眼眸,慵懒的拨着脚链上的花瓣形状。
冰凉的细链染上身体的温度。
这特殊的花瓣形状有些眼熟€€€€叶嘉对饰品这些东西不了解,左右想不起来,便也不想了。
他还在发呆,望着江湾夜景,神游天外。
门在这时开了。
“嘉嘉,醒了吗?”沈知韫围着围裙,身后是咕嘟嘟的熬粥声,砂锅粥的香气飘了进来。
明亮的灯光斜射进卧室,叶嘉愣了两秒,看清沈知韫的脸后,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
他耳朵通红,手忙脚乱的躲进被子里,“……醒了!”
即便坦诚相待过很多次,已经对彼此的身体十分了解,他还是会在清醒状态下紧张。
沈知韫目光划过他细长的脖颈,上面印着几道吻痕,痕迹很深,看得出来亲吻的人有多么痴缠、强硬。
他不动声色地敛下眼底的笑意,反手关了门,进屋,把新睡衣递给叶嘉,“试试合不合身。”
门一关,光线便暗下来。
叶嘉自在许多,翻过新睡衣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门道,只觉得入手柔软贴肤,宽松又有版型。
睡衣穿到身上,肩线腰线完美贴合,尽管早就知道沈知韫买的衣服总是过分的物美价廉,叶嘉还是有被惊喜到,“好舒服。”
“舒服就好,”沈知韫牵过他的手,“还给你买了几身冬装,下周又要变天,记得穿。”
结婚以来,或许是大了叶嘉五岁的原因,沈知韫不光比叶嘉成熟,考虑事情也面面俱到。他会在天冷的时候注意给叶嘉添置新衣,也会在出差后给叶嘉带礼物、特产,逢年过节更是礼数周全,跟叶父叶母通个电话,寄些保健品。
两人其实是今年年初相的亲,二月份结的婚,到现在也才结婚半年多。
彼时叶父被误诊为胃癌,临终遗愿就是看叶嘉成家立业。
叶嘉因此下定决心相亲,一相就相到了沈知韫身上。
沈知韫并不是榕城本地人,但工作稳定,有车有房,车是大众牌,房是老家破房,父母也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了,他孤身一人长大,没什么回家见亲戚的必要。
就这样,双方都对彼此很满意,在叶嘉试探的提出结婚的需求后,沈知韫思考了两天,给了他答复,“可以。”
为了赶上叶父最后一段时间,两人立刻登记结了婚,婚礼也没办,结果才扯证没三天,叶父就被检查出来是误诊。
误诊归误诊,叶嘉和沈知韫不约而同地选择继续相处。婚后叶嘉住校、沈知韫天南地北的出差忙工作,两人的感情在一次次的见面中慢慢升温,细水长流,进入了甜蜜的热恋期,没有像叶父叶母担心的那样出现隔阂。
至今结婚也快八个多月了,方方面面都磨合的不错,沈知韫是个完美情人,情绪稳定、富有情趣、尊重伴侣,同时真诚以待。
再回想当初的选择,叶嘉还是觉得自己走了大运。
吃完饭时间便来到晚上十点。
客厅沙发上零散的摆着十多个购物袋,都是沈知韫给他买的冬装。
购物袋简约大方,纯白色,没有logo和商场标识。
应该是剪标的打折款。
沈知韫兴致盎然,看叶嘉苦着脸,一身又一身的换给他看。
最后一身是浅咖色羊绒衫配黑色牛仔长裤,学院风的打扮,青春阳光。
叶嘉的头发在之前的换衣小游戏中变得凌乱,屋里暖气开得高,他白皙的脸颊浮上红晕,眼睫低低垂敛,一双招人的桃花眼被映衬得潮湿勾人,乌润又柔软的望着他。
沈知韫见过叶嘉在学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