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待完成 第35章

“这也跟算命有关系吗?”

“没有啦,纯八卦而已。”

虽然面前这个精神病人十足地欠揍,但李昭仍然回想了一下。

起因仍然是酒。

他本来是想慢慢来的,但梁泊言总是敷衍,总是没有明确的回答,圈内的饭局总是那么多,组局的人也多,有一次便遇到了梁泊言。

梁泊言被拉到了主位旁边,别人拉着他介绍:“这个你们都认识吧!梁泊言!对对对,那首歌是他唱的。没问题,下次要演唱会票找我,我帮你们要。”

梁泊言在旁边被拉着胳膊,只是笑,应该是从什么演出现场赶过来的,脸上带了点妆,尤其是眼睛那里,被贴了什么亮片,闪得慌。

饭局的主人还在给梁泊言介绍着人,这个是刘总那个是徐总,梁泊言一个个都打招呼。到李昭这里的时候,对方疑惑了一下,才说:“啊这个是小李,好像是当编剧的,是吧?”

吃着饭,梁泊言突然走过来,装作不认识李昭的样子,要跟李昭喝一杯。

带李昭过来的是个剧组的制片,帮李昭拦了一下,说他还是大四实习生,不会喝酒。

“没事,也会喝一点。”李昭却突然说。

制片还以为李昭突然懂事了,还挺欣慰,结果就看到李昭把半杯白酒一口闷,吓得让他不会喝就不要瞎喝,小心等会儿回不去。

喝酒的确会误事。

“震上,坎下。”周其野算了出来,“震为雷,坎为水。春雷震震,冰雪消融化为水,万象更新,摆脱困境。吉卦啊。”

他又说:“贵人在南方,往南方去吧。”

李昭不知道,到底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有没有意义,不过作为安慰剂,倒的确可能有几分的疗效。

不过这种模糊的概念性言语,仍然不能解答他心里的疑惑,李昭还是把那张梁幻的照片拿出来,给周其野看。

“这是梁泊言变小之前,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李昭把照片推过去,“上面也没有符咒什么的,会不会用了什么别的办法下了什么咒语?”

“这谁?”周其野却首先问。

“他妈妈,年轻的时候。”李昭回答。

“是不是想多了?”周其野完全不懂来龙去脉,作为一个正在治疗中的精神病人,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妈每次给我看她以前的照片,就只有一个目的,给我炫耀她年轻时有多漂亮。”

“……应该不会就这种目的吧。”李昭说,“这也太傻了。”

“在自己的照片上施咒不傻吗?”周其野反问,“而且咒什么?诅咒继承这张照片的人返老还童多享受二十年寿命?”

“但他现在又开始变回去了。”李昭说,“昨天去了一家私立医院,做了体检和骨龄检测,已经往上涨年纪了。”

按照骨龄来推算,现在的梁泊言大概是二十三岁。再往后几年,他的身体就没那么好了。

“那就按我刚刚解的那卦吧,无所往,其来复吉。”周其野说,“如果没有确定的目标,那就返回到原来的地方,便是吉。”

回南方去。

回到香港。

第59章

临走之前,李昭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对周其野说道:“你爸爸是话剧院的院长吧?我其实有件事情……”

周其野脸色一变。

“我不是我父母的传话筒,”他冷冷地说,“我从来不靠他们,找关系也别找到我这里来。”

他似乎极其厌烦这件事情,但李昭并不在乎他的想法,只想把自己想说的说完。

“你爸当院长以来,每年出的新话剧都太烂了,”李昭说,“经典剧目全都找些流量明星来重演,改编得一塌糊涂。能不能转告他,干不了就别干了,我买票很贵的。”

每次抱着希望买了话剧的票,最后浪费时间金钱,让李昭实在忍不住让周其野给带个话。

“……我会告诉他的,需要留你的名字吗?”周其野问。

“我只是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观众。”李昭道,“不用给我留名了。”

万一到时候周其野的父亲勃然大怒要封杀李昭,他便会说,这都是周其野精神病发作在报复他。

带着莫名其妙的占卜结果回去,李昭又告诉工作室的人:他可能要去香港一段时间。

柯以明已经机灵了许多,还提出可以帮李昭办商务签,方便往返香港与内地之间。但仍然会多嘴,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是又有梁泊言的消息了吗?”

“算是吧。”李昭答得含糊。

“李哥,其实你真的挺在乎他的。”柯以明斟酌着说,“如果到时候需要的话,你跟我说一声,我把那位处理一下。”

“怎么处理?”李昭非常迷惑,“填水泥吗?”

柯以明倒是没有想到这么血腥的办法:“呃……给点钱让他离开?”

李昭拒绝:“这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没那闲钱去打发他。”

柯以明于是脑补了一下,如果李昭把梁泊言带回来,家里那个又还没赶走,会是怎样大被同眠的场面,脸不禁红了起来。

李昭莫名其妙看着他:“你们私下怎么瞎说我不管,别再给我搞到网上去。”

柯以明很无辜:“我没……”

“上次有人来问我这里有没有什么剧本,我把你之前写的那几个短剧发过去了。”李昭说,“联系方式留的你的,如果有人打电话给你记得接,不是诈骗。”

柯以明很是感动,一想到自己说不定会被看中,兴奋得完全忘记了李昭的那些狗屁倒灶的感情问题。直到跟人复述起来,才有点觉得不太对:“怎么感觉像公司倒闭之前给了一大笔好处,他不会真想解散工作室吧?”

小朱却问:“靠,他怎么知道我们私下聊什么?”

老板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又可怕了几分。

李昭已经想好了要去哪里,但有的人并不同意。

梁泊言说:“你没事吧,想让人算卦找谁不好,信个精神病人。而且我为什么不能一起去!”

“冉东都在到处找你了,你一出关马上有记录,自投罗网吗?”李昭把梁泊言按了下去,态度有些强硬,“没多大事,你在这儿等着就行了。”

不过,他又看了看梁泊言的脸,犹豫了一下,说:“如果可以的话,你最近尽量少出门。”

梁泊言之前的样子,只会让人顶多看几眼,说一句有点像,但并不会想更多。

然而现在的这张脸,已经能让人一眼就认出。随便一搜他出道时候的样子,就能百分百贴合上。

这也是李昭不想让梁泊言同去的另一个原因。哪怕墨镜口罩帽子捂得再严实,都会让人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个明星。等安检的时候一摘防护,那就更暴露无遗。

梁泊言没想好怎么解决这些问题,但不据理也要力争:“哪有那么多人认识……说不定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说完这话,他也有点心虚。

李昭笑了笑,看着梁泊言:“你很有知名度的。”

“这是我的事情。”梁泊言仍然坚持,“冉东想找也是找我,该我自己去解决。”

“这不仅仅是你的事情,也跟我有关。”李昭说。

“很多年之前,我爸被抽去调查组,他的工作很琐碎,整理卷宗档案,手机要24小时开机,有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的号码,打电话来问他进展怎么样了。很多资产被侵吞贱卖,我爸跟那些人承诺,一定会追查回来。”

钱不是凭空出现的,一部分人得到巨大的利益,一部分人就会蒙受巨大的损失。李警官尽了力,但很多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

李昭对自己的父亲有过诸多的抱怨和不满,关于一次次的晚归,永远缺席的家长会,还有那些熬夜过后的烟头。但并不代表他忘记了,父亲所追求的、也被一些人不屑的价值和理想。

“我找了他当年的同事,也了解了一些情况,那边也有人接应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李昭突然摸了摸梁泊言的脸,“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时间,我尽快回来。”

梁泊言眨了眨眼睛,过一会儿才说:“那你快一点啊,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

李昭只是说他尽量,到底要去多久,他也无法保证。

等李昭拖着行李箱走了挺久,梁泊言坐着弹了一会儿琴,拿起手机,他才看到李昭给他发的消息。

“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李昭这么写。

此时此刻收到这句话,心情是不同的。钢琴的黑色漆面反射出梁泊言的脸,不像镜子那样清晰,他看着里面的倒影,无法分清,到底属于哪个年岁。

如果是一个肉麻一点的人,会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他听过这种话,不止一次,也不止来自追求者,还有那些歌迷们,有时路上偶遇,他会给签名,耐心听对方倾诉喜欢他多久,也会说会一直爱梁泊言,期待他的新歌。

这是很容易做出的承诺。

但李昭这一次放弃了说爱,真是奇怪,明明以前那么滔滔不绝的人,现在不说后半句了。只是告诉梁泊言,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甚至最坏的结果,他都可以接受。

第60章

眼看主唱就在退出边缘,陈思牧思索再三,都开始写招募新主唱的招聘启事草稿了,手机一震,发现James给他发了一段音频文件。

他好歹也是有些音乐素养的人,自己听了听,觉得挺耳熟,再用听歌识曲软件识别了一下,自信满满地回复:“这是肖叙一吧?你可以啊,这个挺难的。”

“嗯。”对方回答,“不是有首新歌没做完嘛,你看能不能加个几十秒的钢琴独奏进去,就当我参与了。”

他们的确讨论过,觉得那首歌需要再多一些变化,一直没商量好,陈思牧也觉得不错:“可以可以,加段这个,装逼效果拉满了。等会儿我去找我学钢琴的同学听听,要是有需要纠正的地方,你就再弹一下。”

“……”梁泊言说,“我弹得也一般,就是刚刚突然想起来了,以前弹的时候,老师说感情处理还不够到位,她说可能要年纪大一点才能理解里面的情感。我刚刚觉得好像感觉到了一点。”

陈思牧听得很迷糊,他只问重点:“那你啥意思,想好了不走了?”

“走一步看一步啊。”他仍然是这么说,但并不敷衍,“不管怎样,先留下点什么。你如果想用就用吧。”

陈思牧说:“行吧,那我还是给你署名James……”

“署名梁泊言吧。”他打断道,“我现在觉得,还是被叫这个名字比较顺耳。”

陈思牧于是又骂他神经病,让他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我都跟你实话实说了,你不信是你的事。”梁泊言也没太在意,“弹得这么好的一段,便宜你了,以后来给我的演唱会当伴奏乐队的时候,我给你们签名。”

真是可怕,说得煞有其事,陈思牧没搭理他,只是问他打算以后怎么办,是不是打算回家,最好还是去上学,好好考试。

“我把你当弟弟。”他真心实意地说,“虽然是个比较讨嫌的。可能你以前确实有不开心的事情,但相信我,根据我的经验,都会过去的。”

“拜拜。”梁泊言回复,“我这边要去处理国际大案了!做完歌记得发给我!”

陈思牧气结,遇到这种说大话不打草稿的小屁孩,他真想一脚踹进毛坦厂去。

从酒店往下望,维多利亚港旁边的皇后码头,曾是历任港督和英政府官员登上香港岛的专属码头。九七年的时候,末代港督彭定康,也是跟查尔斯王子一起,从皇后码头登上“不列颠尼亚号”游艇,在雨中回望挥手,看了一眼这个灿烂的都市。

“你指错地方了。”李昭说,“那是天星码头,天星小轮都在那儿停着呢。”

侦探讪讪地缩回手:“不好意思,没住过这么高级的酒店,可能搞错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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