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看到的不是关怀话语,而是朋友转发给他的新闻。
【你在现场?!这是真的吗?!】
【热点:谢长留阁下战场勇救雌君,赫佩斯中将好福气!】
军校生心说这种垃圾一样的新闻标题是怎么取出来的,还没吐槽完,又收到十几个朋友的消息。
全是问帝国舰队和流亡军舰队对峙时,谢长留闯入战场一剑劈战舰,将坠落的赫佩斯拥入怀中的浪漫画面。
他平时很喜欢交友,这个时候倒嫌弃自己交际圈太广,恨恨关掉光脑,决定不回消息。
这一条由战场记录仪泄露出去的新闻已经登上帝国星网的热搜,排在首位,很是吸睛。
无论是流亡军重现,还是皇家军校学生出事,或者是谢长留一名雄虫只身击退流亡军,以及谢长留与赫佩斯战场相拥含情脉脉对视,谢长留“英雄救雌”,每一条都是热点。
热点太多,还全部堆在一块,所有虫的注意力全在这条新闻上了。
年轻的军校生抬头仰望天空。
没有虫关心他的心理状况。
所有虫默认雌虫没死就没问题,压根不在乎他。
主城区极其热闹,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活像过新年放炮。
帝国已经派出军队,正在前来德卡浦星的路上。
又一个小时过去,赫佩斯的手术结束,谢长留也从主城区回来。
闲庭散步,神色冷淡,压根看不出来方才去打架了,活像刚散完步回来。
天际擦黑时,帝国的军队终于到达,接手德卡浦星的情况。
顺带送皇家军校的校队与仅剩的军雌部队回贝塞星。
赫佩斯醒来时,他们已经在回贝塞星的路上。
谢长留坐在他的病床边,光脑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像是在看什么文献。
红发军雌经过治疗,全身不再传来被重重殴打的痛楚,扭头的动作还是不太利索。
“要喝水?”谢长留收起光脑,垂眸看他。
赫佩斯点点头。
谢长留倒了杯温水,动作有些生疏地扶起他,将水杯递到他的唇边。
干涩起皮的双唇接触到水面,赫佩斯有些急躁地喝了几口,却被呛到。
谢长留没照顾人,虫也一样。他拍了拍赫佩斯的背,低声道:“不要急。”
见红发军雌喝了半杯水,谢长留便收回了杯子。
“雄主……”
“过犹不及。”他对明显还想继续喝水的赫佩斯沉声道。
赫佩斯朝他眨眨眼,失落地叹了口气。
第70章
赫佩斯如今是病号,被管束自然正常。
谢长留看了他一眼,默默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腰后。
“几……几点了?”红发军雌有些费劲问道。
他灌了半杯水,说话至少没有像白日里那般嘶哑。
谢长留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四十三。”
病房内安安静静,隔音异常好,长廊舰舱的声音根本传不进来。
那群军校生也被吓得够呛,闹腾的精力全无,安安分分窝在座位里不动弹。
赫佩斯目不转睛地看着谢长留,视线从他的眉骨滑落,一点点描摹五官,认真而又细致。
凌洲仙尊严于律己一丝不苟,战斗时飞扬的发丝如今全都乖乖束好,不会突然冒出来一缕垂在颊侧。
与红发军雌糟乱的头发形成鲜明对比。
“何事?”注意到他异常强烈的情绪,谢长留问道。
虽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
赫佩斯缓缓摇了摇头,视线还是没有离开谢长留的脸。
谢长留面容平静,见他不愿说,也就随他去,不管他那过分炽热的注视。
赫佩斯还未从飘忽的感觉彻底脱离,分明已经安心,却还像是处于迷茫的状态。往日的伶牙俐齿在此刻毫无用武之地,他只会专注地看着谢长留,试图通过长久的沉默注视,找到根本的缘由。
无论是性格还是容貌,都与过往那些家伙不同。
红发军雌在心里想,给之前那些所谓的攻略者全都打了负分,完全不在乎那些任务失败攻略者的死活。
谢长留没给看出什么感觉,3055却是全身发麻:“仙尊,他为什么要这么盯着您,好恐怖。”
笑容还很莫名其妙,有种无法讲清楚的暧昧欣喜。
谢长留对赫佩斯时不时莫名其妙的状态已经很熟悉,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应,他默了默,问赫佩斯:“饿不饿?”
军雌部队被流亡军围困将近一周,物资也不充裕,赫佩斯这段时间应当没有吃多少东西。
光看那张憔悴的脸,就能体现这一点。
赫佩斯的思绪在往上飘,现实却把他往下扯,听见问话后,他诚恳地点了点头。
谢长留起身,去病房外给他端流食了。
赫佩斯靠在床头,偏过头去看窗外。他昏睡的时间长,也不清楚现下星舰到达了哪个星座。被围困的记忆成为一根刺,狠狠扎在了他的心口。
灯光沉闷,算不上明亮,大概是顾及他的休息,谢长留特地调了亮度。
家具的阴影在灯光下缓缓蔓延,狰狞扭曲地爬到了床沿,整个病房忽地被阴影笼罩。赫佩斯低头看向床沿,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得平缓。
“只有这些了。”谢长留单手端着病号餐,另一只手关上了病房门。
蔓延至床沿的黑影像是被灼烧,怯懦地退缩。赫佩斯出神的视线收回,他转头看向谢长留,笑了笑:“我不挑食。”
能把谢长留那一锅无数味道混杂的毒药面不改色吃下去,的确称得上一句不挑食。
谢长留手里只有一份晚餐,他看了看那份流食,像是想到什么,问道:“雄主用过晚餐了吗?”
“用过了。”谢长留面不改色道,“在你昏迷的时候。”
3055在他的神识里大喊:“仙尊!您怎么学会撒谎了!”
遭到先雪剑的无情镇压。
赫佩斯的目光在谢长留脸上刻意停留了几秒,只不过那张脸太过冷淡,其他的情绪一点都看不出来。
病房内一时间只剩下餐具轻磕的声音,红发军雌低着头,认真吃饭。
谢长留坐在病床边,继续翻赫佩斯醒来之前没看完的资料。
他方才去端晚餐时,帝国议会抽调集结的军队指挥官之一特地询问他能否和赫佩斯谈话,被他全都冷脸拒绝了。
估计等会儿还会来敲门。
战后赫佩斯的状态并不好,专挑这个时间来谈话很难不让人恶意揣测。
谢长留看着光屏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思绪却已经跑到议会的命令之上。
这场与流亡军的短暂战役里,赫佩斯仁至义尽,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被问责。
原文剧情再强势,也不能将他出的那一剑忽略。
赫佩斯只用一半,便放下了勺子。他精神不好,实在吃不下,只能放到一边。
不过吃的这么点,也够他恢复一点力气,有心情说胡话了。
“雄主,”在谢长留收拾东西的间隙里,他突然开口说,“我想洗澡。”
谢长留收起桌板,转头面无表情看向他。
这回赫佩斯看清楚了,那双漆黑眼睛里明晃晃写着“不准”。
“那我身上……是谁收拾干净的?”红发军雌声音低哑,发音黏黏糊糊,带了点刻意戏弄的意味。
无奈他面对的是不解风情谢长留,压根不理会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极其简练道:“弗雷亚。”
医护虫忙得不可开交,年轻的亚雌便自告奋勇出面照顾赫佩斯。
在他眼里,谢长留身为雄虫就是不会照顾虫的,于是勇敢承担了护工责任。
而谢长留出于非礼勿视非礼勿动等原则,选择退出病房。
赫佩斯状似失落地叹了口气。
“时间不早了,休息吧。”凌洲仙尊收起桌子,对他平静地说。
“雄主,我才刚醒。”赫佩斯抬起头,朝他眨眨眼。
他脸色实在憔悴,浅灰色的眼瞳却是明亮的,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出几分向上的气质。
这回轮到谢长留无奈叹气了。
他们之间向来是赫佩斯多开口的那个,一旦他不开口,气氛便只余沉默。
只不过在同个空间各做各的事情,倒也算得上和谐。
赫佩斯打开自己的光脑,无数信息涌了出来。他用余光瞥了谢长留一眼,将信息翻到最后一条。
几天前谢长留给他发的消息,还有一条未接通的视讯提醒。
确认之后,他才将页面翻到最顶上,叔叔尤里乌斯,格其兰和锡德里克的信息数目是最多的。
发送的信息内容出奇相似。
先是担忧,紧接着便是问号,配合那条新闻,锡德里克甚至发来了一个视频。
赫佩斯本来没准备打开,手一滑却戳到播放键,他和破锣似的嗓音猛地在病房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