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他红发般张扬炽烈的性格,是少有人拥有的。被无数次困境打击的韧性也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赫佩斯被困在掌控中数十年,选择放浪形骸保护自己,可从未想过放弃。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一切,这已经很好。
他们在言语的来往间,隐晦确定了各自的想法。赫佩斯枕着谢长留的大腿,双手捧着谢长留的手。
幼年务农饱受折磨的痕迹已经看不见踪影,这双手与过往是完全不同的。
赫佩斯静静回忆谢长留曾与他透露过的细枝末节,总是会联想到那些过往经历。
玩手指玩了一半,红发军雌突然坐起身,怒气冲冲。
“他们怎么敢这么对待你!”
谢长留:“……都过去了,不值当。”
怎么还能来第二轮火大的?
赫佩斯道:“我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他也没准备咽下去。赫佩斯€€格莱森顿向来恩怨分明,他现在是真的恨不得把那伙人撕碎。
然而在回忆里几次动手都没用,把他气得直跳脚。
道侣年纪小,总归要多加包容。谢长留不再说些不值当的话,饶是他也知道,这般说只会伤了赫佩斯那颗想为他出头的心。
赫佩斯也是好意。
“那就过的好一点。”赫佩斯说,“比他们所有人都过的好。”
那漫长的回忆间,赫佩斯还看见过谢长留离开昆岚峰,下山去祭拜他的父母。
他起初并不理解谢长留那般做法,只不过后面稍加细想便能理解。
谢长留一直不计较,祭拜对他而言只是普通的见面而已。
难以忘怀的一直是他这个旁观者。
“好。”谢长留回他,”比所有人都好。”
是句略有些孩子气的话。
年岁长阅历深又如何,遇上一个年纪颇轻的道侣,还是得配合着幼稚。
“不过雄主,”赫佩斯挠挠头,“你真的不用吃饭睡觉吗?”
回忆的后半程,他基本没怎么见过谢长留睡眠进食。
进食他能理解,对谢长留而言,进食就意味着要被割肉放血,寓意并不好。辟谷之后,他就更加不会刻意用餐。
睡眠这个他不能理解。
进入昆岚峰有修为后,谢长留基本没睡过觉。
“并非必要。”谢长留说。
“那你真的可以瞬移吗?”
“条件允许。”
“那飞升呢?”
赫佩斯被安慰好,问题就一箩筐一箩筐冒出来,谢长留也不觉得幼稚不耐烦,几乎是有问必答。
3055在一旁忍不住吐槽:“这是演都不演了。”
第96章
赫佩斯现在对谢长留的好奇心到达顶峰,什么都想问一句。
说到最后,他又皱着眉问:“既然雄主你连种族都不一样,为什么基因检测还能冒出个S级?”
谢长留摇摇头:“我不知。”
雄保会只采取了他的血液样本,所有的检测都是他们自己的设备,谢长留压根没可能插手。
他一个人类成为虫族的S级雄虫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
“仙尊,这是系统的安排,可以不必这么计较。”3055出来解释。
谢长留若有所思,下一刻就听见赫佩斯喃喃自语:“不是一个种族,那孩子岂不是混血……会不会有生殖隔离?”
听清他在说什么东西的谢长留:“……”
今天也想不明白他的道侣脑子里在想什么,思路跳跃极快,压根不知道他又是怎么从不同种族延伸到生孩子这件事的。
赫佩斯就那么喜欢孩子吗?
谢长留想到被他母亲极为疼爱的幺弟,又想到人间那些新生儿出生时的家庭,各处都洋溢着喜庆。
他对所有的事物与人都抱着平淡无关的看法,唯有赫佩斯是例外。
但孩子的问题,也不是他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世俗意义上的幸福应该包括一个家庭吧?”3055小声在他的神识中问道,“毕竟是世俗刻板印象,成婚有孩子才是完整的家庭。”
谢长留语气淡淡:“这件事我帮不了他。”
3055:“???”
你俩刚刚不是隐晦表白了吗?怎么现在又帮不了呢?
小圆球用看某种新奇事物的眼神看着谢长留,活像是在打量什么珍稀动物,对他一番发言表示震撼。
这又是什么离奇的发言?
“仙尊,有没有一种可能,”3055小声说,“孩子这件事你是可以帮到赫佩斯的呢?”
谢长留皱了皱眉,看不出是帮还是不帮。
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3055无奈,看了眼还在琢磨和谢长留的孩子以后是要去皇家军校还是去帝国第三军校这件事的赫佩斯,默默为某个红发军雌送上了祝福。
凌洲仙尊是开窍了,但开的不全,只开了一半,后头的流程一概没想明白。
赫佩斯在专注的思索中打了个喷嚏,狐疑道:“这是有虫在念叨我吗?”
“最该念叨你的那批虫应当还在思索对策。”谢长留平静道。
最想弄死赫佩斯的,应该是雄保会。相较于雄保会,皇室对谢长留的出现则是忌惮为多,议会在两者中间,隐隐有偏向皇室的意思。
谢长留一个并不受掌控,武力值又能在帝国横着走的“雄虫”,并不在他们的操纵范围,强行控制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也是雄保会、议会、皇室三方到现在都没敢上门的原因。
谢长留在宴会厅内出手还是把他们震慑住了。
德卡浦星那一剑毕竟隔着光屏,看不大出来,宴会厅内的精神力攻击可是实打实的。
赫佩斯去他的回忆里走了一遭,对他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红发军雌枕着沙发靠枕,拖长音问:“雄主,你的那把剑呢?”
谢长留对他道:“神识里。”
下一刻,先雪剑从他的神识中出来,到了赫佩斯的手上。
赫佩斯也不会随便问起他的本命剑,问起来,就是好奇了。
红发军雌双手上猝不及防冒出一柄剑,惊奇地看着通身雪白的佩剑。
先雪剑从头至尾没有其他装饰,剑鞘剑柄皆是雪白,雕刻素雅的纹样,和谢长留本人的性格倒是极为契合。
红发军雌摩挲打量着先雪剑,却不曾想下一刻,先雪剑就直直朝他门面冲去,丝毫不给面子,还发出威胁似的铮鸣。
他头一偏,敏捷避过先雪剑的攻击,下一秒就见这柄雪白佩剑委屈巴巴地腻在谢长留怀里,像是在撒娇告状。
“雄主,你的本命剑好像不太喜欢我。”赫佩斯阴阳怪气道,就听先雪剑发出了更加刺耳的鸣动。
谢长留的掌心在先雪剑的剑面上拂过,还在挑衅的本命剑当场安静下来,委委屈屈闭嘴了。
赫佩斯看的好笑,料想这把剑要是会说话,这会儿应该在破口大骂他。
“雄主,你的本命剑和你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啊。”赫佩斯道,先雪剑和谢长留的性格未免差的太多,根本就不像谢长留的佩剑。
先雪剑似乎是听出他嘲讽的言下之意,气得又跳起来要去攻击赫佩斯,被谢长留一把抓住剑柄,收回神识之中。
“炼剑时出了点差错,先雪便成了这副性格,方才没伤到你吧?”
谢长留像是想起什么,眉眼间多了点隐忍。
当年替他锻造炼剑的是个顽劣性格的修士,活了几百年,最看不惯古板的家伙。
看他一本正经实在没意思,炼剑途中刻意加了一点与众不同的材料,硬是让先雪剑变成了如今跳脱嚣
张的性格。
赫佩斯注视着谢长留眉眼间的隐忍,倒是有些佩服那位替他炼剑的人,敢这么挑衅戏弄谢长留。
“那雄主没想过换一把吗?”红发军雌开口道。
谢长留一边安抚神识里愤怒的先雪剑,一边回答道侣的问题:“先雪剑……不错。”
除了性格闹腾,嗜杀嗜血外,的确是柄上乘的本命剑,整个十六州,怕是都找不出比先雪剑品质更加优异的佩剑。
对剑修而言,本命剑最为重要。
赫佩斯想起先雪剑那副炸毛的模样,眼波流转,挑了挑眉,恶劣地开口:“雄主,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拉达约佩峡湾御剑飞行?”
谢长留无奈看了他一眼,把跳脚的先雪剑摁下去,对赫佩斯道:“下次。”
先雪剑无差别平等歧视除了谢长留外的一切种族。赫佩斯就算是凌洲仙尊道侣,也不能随便踩它身上。
上次已经是例外,这次先雪剑决不允许。
它还没和谢长留发誓,谢长留已经应了出去,当场如同遭到晴天霹雳,悲伤地躲进谢长留神识深处不说话了。
3055嘴巴欠儿欠儿的,硬是追着它安慰,被先雪剑追着打。
谢长留的神识中格外热闹,活像在演出。凌洲仙尊因吵闹揉了揉额角,深深叹了口气。
赫佩斯就靠在他身边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