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留的指尖轻点了两下膝盖,问3055:“任务还有多久才能完成?”
3055看了看后台的任务进度。
这段时间谢长留陪在赫佩斯身边,某个红发军雌的精神状态都稳定不少,任务进度也稳步向前爬,只是距离终点还有一点距离。
3055开口对谢长留道:“仙尊,就差一点。”
离那点“幸福”还差了几分。
这点进度只是时间问题,但谢长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就像是少了完成任务最后的关键节点,那个节点过不去,任务就会一直卡在现有进度上。
他轻敲膝盖的指尖一顿,眉间闪过一丝隐忧。
赫佩斯的注意力全在那条消息上,叫他忽略了谢长留眉眼间的那微妙的忧虑。他收起光脑,去卧室换上了军装。
尽管被革职,他身上的军衔还没被除掉,战功不是那么容易被抹消,自然要穿军装进宫面见君主。
“我走了。”赫佩斯站在谢长留面前,对年长他不知道多少年岁的雄主说。
谢长留抬眼看他,和他平淡告别。
红发军雌还是站在他的面前,没有挪动位置,于是他疑惑地看着赫佩斯:“还有什么问题?”
赫佩斯撇撇嘴,索性俯下身,在谢长留道颊侧响亮地亲了一口,亲完火速站起身摆摆手:“道别吻。”
还有晚安吻早安吻,杂七杂八的亲吻类型,赫佩斯都准备好,要在谢长留身上一一实现。
谢长留摸了摸颊侧,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去吧。”
赫佩斯的手动了动,朝他行了个花里胡哨的告别礼,这才出门往皇宫去。
谢长留站在窗前,看着他驾驶的悬浮车逐渐消失,才像是脱去面对赫佩斯时展露出的半分温和,露出凛冽嶙峋的内里。
“仙尊,动情对您的修炼会有影响吗?”像是想到什么,3055小声开口问现下气质淡漠的谢长留。
“不会。”谢长留平静道。他根骨绝佳,就算从头再来,起点也要比绝大多数修士要高,更何况他的无情道从来就与旁人不同。
他的手指在公寓大门轻轻动了动,门外掩藏监视的军雌仿佛没站稳,狼狈地跌了进来。
谢长留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冷漠道:“你们可以全部离开。”
“阁下,我们的任务就是劝说您。中央区的资源要远比这里好,您就算不乐意,也要为赫佩斯中将多加考虑。”那名军雌看起来年纪轻,说话里带着工作没几年的清澈愚蠢。
谢长留也因此多看了他一眼。
年轻军雌再接再厉,只当自己这番话戳到了谢长留的点,认真为他盘算:“帝国能给阁下提供足够优渥的条件,那些条件自然能为赫佩斯中将带来足够的发展……”
帝国派出一支又一支部队监视,中间甚至不乏开火动手,但往往在未开始之际,就被神出鬼没的谢长留直接处理了。
谢长留并不会随意伤及他们性命,受伤休养却是必要的。那些伤他们甚至不知道谢长留是怎么做到的,连医疗舱都没用,只能乖乖躺床上呆着。
计划列了一个又一个,列到最后,帝国迫不得已相信谢长留身上唯一能用来谈条件的,是赫佩斯。
他们派出愣头青来当说客,妄图从赫佩斯入手来劝说谢长留。
“那是他的事。”谢长留冷静道。年轻的军雌呆呆看着他,愣了一下:“啊?”
不是说谢长留很重视赫佩斯吗?为什么态度会那么冷淡?
倘若赫佩斯在这,便知道这话就是字面意思。
谢长留不会干涉他的未来发展,凌洲仙尊尊重他的虫生,他要做什么,能做到什么,并不会去大包大揽干涉,那些是赫佩斯的决定。
然而谢长留面前如今只有一个愣头青。
愣头青当年还被赫佩斯训练过,自请出来和谢长留交涉也抱了私心,却没想到昔日教官的雄主会是这般冷酷无情。
“阁下你……这么冷漠,你根本就不喜欢赫佩斯中将,又何必拿他做筏子,扯大旗把所有压力都推给中将?!”愣头青站起身,言之凿凿。
谢长留淡然看着他,眼底却是显而易见的困惑。
他的年龄莫不成实在是与年轻孩子差的太大,怎么会连这段话都不太能理解是从什么角度出发的?
愣头青为赫佩斯感到不值,愤愤甩袖,直接离开了公寓,都不用谢长留轰,走得很是麻溜。
谢长留:“……他为何会那么想?”
3055略显愚蠢的声音响起:“我也不知道啊。”
公寓内重归寂静。
中央区帝国皇宫,赫佩斯在侍从的引领下,往皇宫深处走去。
“选的地方还真是绕。”他嗤笑一声,领路的侍从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只是沉默地将他带到一处宫殿大门前。
大门打开,侍从悄无声息退下,赫佩斯跨过门槛,姿态闲适走进宫殿内,军靴踏地的响声在宫殿内回响,显出几分试探与威胁。
奥斯尔德从屏风后走出,朝他温和一笑:“赫佩斯。”
赫佩斯冷冷看着他:“我来了,你要说什么快说。”
他的心脏在靠近奥斯尔德时,控制不住颤动,那种猛烈极端的情感强制引导着他的思维,操控他的身体做出不可理喻的举动。
“你还真孤身敢来。”奥斯尔德说,“谢长留居然是你最大的软肋。”
“有话快说,拿我雄主做引子叫我过来,不该是互相扯皮的局面吧?”赫佩斯扬了扬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奥斯尔德那张温和的假面在听他口中的“雄主”时便彻底消失,墨绿色的眼眸中多出狠戾。
他真想把赫佩斯锁进笼子,项圈圈住白皙的脖颈,锁链缓缓收紧,看着那张艳丽面容露出痛苦神情。
但还不到时候。
他改变主意了。
赫佩斯的脚尖轻点地面,双手抱臂等待奥斯尔德开口,被手臂遮挡的手却在控制不住颤抖。
他不该那么莽撞。但奥斯尔德用谢长留威胁他,他便忍无可忍,只想冲到奥斯尔德面前,将他彻底撕烂
“又何必如此咄咄逼迫,”奥斯尔德叹了口气,“赫佩斯,你知道的,我不会对你动手的。”
“但很显然你要对长留动手。”赫佩斯冷眼看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在消息里拼命用谢长留拿引子,勾他来皇宫,现下又扯些没用的话语,完全没有必要。
“长留……”奥斯尔德咀嚼着那个亲昵的称呼,用近乎蛊惑的语气问他:“赫佩斯,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愚蠢了?”
“你真的以为他会留下来吗?”
奥斯尔德静静注视着赫佩斯,愉悦满意地看着赫佩斯的眼瞳轻颤。
先前多么坚贞,现下看来也不过如此,一个小问题便让赫佩斯的心绪起了波澜。
“如果只是为了挑拨离间,那么大可不必。”赫佩斯双手插兜,若无其事道。
他在被操纵之外,情绪管理的能力向来是帝国顶级,能在装模作样的嬉笑怒骂里,轻而易举迷惑所有虫,达成目的。
现下也是如此,瞬息间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毫不犹豫反驳了奥斯尔德。
“你看,连你自己都动摇了。”奥斯尔德缓缓踱步到他面前,“我们都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又何必自欺欺虫,装作无事发生,便能期待白头偕老?”
年轻的雄虫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两个世界,本就没有交集,只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赫佩斯,你在他身上寄托的希望太多了。”
“那能称之为爱么?”
年轻的雄虫什么都清楚,正因为清楚,才能句句踩着赫佩斯的雷点。
红发军雌终于褪去往日的玩世不恭,将阴郁暴戾的模样展现在奥斯尔德面前:“闭嘴。”
他的声音低沉,奥斯尔德却像是听出了什么,面上的笑容真情实感不少。
“赫佩斯,你敢把这副面孔展露给谢长留看吗?你敢保证谢长留在任务完成之后会同意留下吗?”奥斯尔德真挚地提问,就像一个真正关怀他的虫。
赫佩斯会把最热闹的一面展现在谢长留面前,连阴郁也是收敛过后的模样。
奥斯尔德控制不住大笑出声,笑声愈发癫狂。
良久后,他才在沉默中对赫佩斯说:“得了吧赫佩斯,坦然承认你的懦弱不好么?你只是在濒临崩溃的时候抓住了求生的绳索而已。你居然会把这种可笑的情感视作‘爱’。”
红发军雌死死盯着他,忽地出手掐住了奥斯尔德的脖颈,嗓音低沉压抑:“奥斯尔德,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心脏传来剧痛,那是这个世界对他的警告。然而赫佩斯手上的力气却逐渐变大,奥斯尔德脖颈青筋暴起,面上涨红。
宫殿深处传来一声杯子碎裂的响声,赫佩斯猛地松手,将他摔在地上。
“咳咳咳……”奥斯尔德捂着脖子,怒视赫佩斯,“赫佩斯,你怎么敢咳咳咳……”
赫佩斯蹲在他面前,替他细致妥帖整理了衣领,又恢复到往日吊儿郎当的状态:“我怎么敢啊,阁下。”
他附在奥斯尔德耳边,低声道:“所以下次劳烦阁下不要再说些难听的话了。毕竟我可不能保证,下一次,手上的力道还能控制住。”
奥斯尔德身体猛地一抖。
他终于意识到面前的赫佩斯是将一整个星球的异兽屠戮殆尽,甚至在被拔去骨翅,流放边境星球,还能将穷凶恶极的星盗与流亡军整合,在帝国搅弄起腥风血雨,从帝国身上狠狠撕咬下一块肉的反派。
“祝你好运。”赫佩斯遗憾似的叹了口气,朝宫殿深处看了一眼,和奥斯尔德摆摆手,转身从奥斯尔德面前。
在转过身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猛地消失,只剩下纯粹的狠戾。
第99章
“心情不好?”公寓大门打开,赫佩斯换上拖鞋走进来,谢长留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赫佩斯摇摇头,将军装外套丢在椅子上:“有点累。”
他坐到谢长留身边,眉间微蹙:“他们又来找你了啊?”
谢长留点点头。
赫佩斯的精神力很敏锐,公寓内出现其他军雌,他是能感知出来的。
“不会又是劝你赶紧走的吧?”红发军雌靠在沙发上,转头看着谢长留,眼底有隐秘的试探。
谢长留瞥了他一眼,摇摇头:“不是。”
他想了想那个愣头青悲愤的控诉,用精简的语言概括:“他说我在拿你当挡箭牌。”
赫佩斯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全部喷了出去:“啊?”
先前都是一股脑涌上来劝谢长留赶紧跑路,不要和赫佩斯这个敢对雄虫动手的疯子住在一块,去中央区享受作为S级雄虫的资源,怎么今天变成指责了。
红发军雌匆匆抽纸擦干净身上和桌面的水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谢长留:“他们舍得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