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吹响。
周围的欢呼声再次掀起浪潮,秦骁阳深深吸了口€€气,在€€直起身后他就看€€见谢闻星还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面前。
秦骁阳一怔,随后有些不自然地和他打了招呼。
谢闻星嗯了一声,接着他忽地道:“你是之前秦家的那个?”
秦骁阳顿顿,答是。
“球打的不错。”谢闻星说:“上次没€€来得及和你多聊,等下要一起去聚餐吗?”
秦骁阳想到某个身影,本能要拒绝,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知道对于这个邀请,自己根本不能拒绝。
“我……”
像是看€€出他的为难,对面人又善解人意地补充道:“是有人吗?”
“可以带人。”他说着,远处的程寻已经在€€喊他过去,“就这样€€吧。”
从头到尾对方的语气态度都称得上是温和,但€€秦骁阳却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直到对方懒散地转身离开,走远,他才倏的松了气。
周围的观众都已经陆续退场,发€€出的声响混乱,以至于在€€有人拍上他的肩时,秦骁阳才蓦地发€€现后面人的靠近。
他转过头,看€€见了荷灯。
荷灯递给他一瓶水,秦骁阳懵然地接过,喝了一口€€后,荷灯问€€他:“是还有事€€吗,怎么不走?”
冰凉清甜的液体被含在€€口€€中€€,很好的缓解了运动后喉咙间的干涸和火辣,秦骁阳吞下一口€€水,又喝了一口€€后,他才犹豫地说:“还记得你上次在€€庄园参加的聚会吗?”
荷灯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程寻邀请的那一场,在€€学园祭结束后,他和秦骁阳都默契的没€€有提起在€€那里的相遇,但€€今天对方主€€动说了,荷灯也就很自然的想起,哦了一声,说:“怎么了?”
“谢闻星请我们去聚餐。”秦骁阳观察着荷灯的表情,他说:“你要去吗?”
秦骁阳不确定€€荷灯愿不愿参加,于是他在€€问€€完后,就又说:“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可以先回去,要什么我晚上回宿舍给你……”
荷灯思考了一会儿,他也很善解人意地说:“可以去。”
秦骁阳话还没€€说完,荷灯就已经给了答案,他怔怔了一会儿,才说好。
收到邀请的是参加这次篮球比赛的双方全部€€队员。
在€€临走时,秦骁阳因为教练找他谈话,所以他只能先将荷灯托付给自己的队友,让他们先一起过去。
这次定€€的地方在€€距离学院有些距离,但€€十分靠近繁华国都中€€心€€的一家会员制酒吧。
除去晚到的秦骁阳,他们现在€€一共是十四人,开四辆左右的车便足够,因而在€€到达停车场时,人员要怎么坐的分配就是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在€€其他人都叽叽喳喳地闹的时候,荷灯安静地站在€€一边,就显出格外显眼的乖巧,让人很容易把视线不自觉地停留在€€他身上,再没€€过多久,其他人争执的内容渐渐的就变了个方向€€。
“荷灯,”有人忽然看€€向€€他,殷勤道:“要不你坐我的车吧?”
荷灯一愣,还没€€回答,旁边的另一人就推开原先的邀请人,争抢着道:“滚开!……荷灯你坐我的……”
“傻逼滚!”
“你们别吵了,坐我的好……”
所有人都热情过了头的闹做一团,因而他们争执的对象像是有点拘谨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想这一下却撞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熟悉的体温再次如记忆里的那样€€按在€€他的腰胯间,不怎么紧,带着点疏冷感的礼貌,但€€荷灯还来不及回头去看€€身后人的表情,他就感受到自己背部€€贴着的胸腔微微振动,耳畔响起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清淡:“我带他。”
那人简单一句话语就让其他正在€€吵闹的人静了下来,恰好这时程寻刚从车库里开车出来,他随口€€就招呼人上车,下一刻令他没€€想到的是谢闻星拒绝了他。
“我自己开。”
程寻闻言一顿,他反应过来后有点不可思议道:“什么……你自己?”
“等等!”他忙道:“你不早说,那我坐你的……”
“不带你,”谢闻星说:“你好吵。”
他说完就径直往车库的方向€€走,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影。
程寻睁大眼,看€€见后面的那个人还侧过头看€€了自己一眼,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似乎还在€€笑。
安静了一路,直到走进车库荷灯才有点好奇地问€€前面的人:“那我不吵吗?”
谢闻星看€€他一眼,如实道:“吵。”
“……”
好拽。
但€€也好玩。
荷灯面上笑容未变,跟着人走到其中€€一辆平常的车前,在€€对方上车时,很自觉的也坐了进去。
或许是任何物品使€€用久了,都会染上其主€€人身上的一点特€€性,荷灯在€€刚坐好,随眼打量车里的装饰后,就觉察出一点与其他人的不同来。
即使€€从刚刚谢闻星和其他人相处的情况来说,对方浸没€€在€€更大的权势里,却并不像其他贵族一样€€骄横,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平和,但€€等荷灯想到有关于秦骁阳之前在€€提到对方的怪异态度,以及与之更为亲近的那些人对谢闻星的畏惧感,使€€得他并不觉得对方会如表面上的那样€€。
就像现在€€自己坐的这辆车一样€€。
饶是外表内里看€€着都低调,等荷灯视线掠过手边的车门和车窗时,还是忍不住屈起手指敲了敲,如意料中€€听见了沉闷的声响。
荷灯说:“好重的声音。”
旁边人看€€了眼他的动作,随后又转过眼,嗓音随意道:“防弹的。”
荷灯哦了一声收回手,重新坐好。
在€€车缓缓驶出车库后,下午临近傍晚的阳光还格外的刺眼,透过前车窗往外看€€,天空此时晕着分外梦幻的橘红渐变色彩,相应的,荷灯在€€侧眼去看€€旁边人时,也看€€见镀在€€其轮廓上的灿烂金边。
对方开车的姿态和荷灯见过的其他人都不同。
散漫的,但€€又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目空一切,他像只是对一切都不太在€€意,因为他才是站在€€顶尖,制定€€规则的那一类人,什么人或事€€都好像引不起他的注意力。
男生手掌闲散地握着方向€€盘,荷灯略一垂眼,就看€€见挂在€€其肤色冷白腕骨上的玉色佛珠。
晶莹剔透的白里渗着丝丝的翠意,饶是荷灯不是懂行的人,也能看€€出这串珠子的贵重,尤其是搭着那骨节清晰、蜿蜒着青色血管的手臂,相得益彰间,更是华贵的令人挪不开眼。
“看€€什么?”
静默时,谢闻星蓦地开口€€。
荷灯没€€移开视线,依然在€€看€€他的手,直到对方在€€问€€了第二个问€€题时他才有了回答。
“你跟着秦骁阳过来的,”谢闻星语速平稳,话语直白的陈述道:“但€€刚刚在€€篮球场,你一直在€€看€€我。”
这其实是两个问€€题。
面对如此直接的话,荷灯一点也没€€有慌乱,他只缓缓抬起视线,重新看€€向€€男生的脸,半晌后他才忽地笑了起来。
是眉眼弯弯的笑,但€€又不是那么显露,带着点大方明艳的赧意,于橘光渲染中€€,他的整个面庞都好似会发€€光一样€€,明媚的不得了。
这时刚好红灯。
谢闻星在€€偏过眼看€€见他面上的笑时,脑海里闪过的是在€€比赛前同队的男生形容荷灯的话。
很爱笑,好看€€死了。
“我听别人说你下午有比赛,”在€€他的注视里,荷灯这样€€说,“位置不好抢……”
因为位置不好抢,所以才去找同是比赛人员的秦骁阳带自己进场,但€€为什么又一定€€要坐在€€前排?
荷灯话顿了顿,他没€€解释上面的几句,只又说:“你打的很厉害。”
谢闻星在€€说不上长还是短的时间后,才淡淡应了声嗯。
第29章 无语。
“那€€你€€呢?”
在经过€€倒计时后,红跳绿,于大道上行驶的车流同时再缓缓启动,日头又下坠一些,日光仿若熔化的金倾泄一地。
主驾驶座上的人听到他的话轻“嗯?”了一声,荷灯说:“你€€也在看我。”
他也学那人前面的陈述语句,不紧不慢地说,虽然€€是问,却显然€€他心里有了答案,只是也要身边人的回答。
谢闻星感受到荷灯看自己的执着目光,笑了笑,倒也没推脱,只漫不经心地转了方向盘,于场景变换,另类的光线漫过€€转角时,他才点了点头说:“看你漂亮。”
“……”
没想到他会这样的直接,荷灯在略微的愣怔后,旋即十分不掩饰地笑了起€€来€€,他眼目笑意盈盈,那€€张令人称赞的脸在浓郁的黄昏光里显出无与€€伦比的美丽。
他们一问一答都极为顺畅,像是已然€€认识很久一般,但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总的算来€€,他们这也不过€€是第四次独处。
随着道路两侧逐渐变多€€的人影向后掠动,他们已然€€行驶进国都最繁华的街段,这里寸土尺金,周边有趣的商店、景点琳琅满目,使人目不暇接,但饶是如€€此都引不起€€开车人半分注意。
直到从侧边吹来€€一阵带着路边观赏花树香气的风时,他才似有所€€感的迎风看去。
方才笑过€€又安静下来€€的人此刻正趴在降下的车窗边,他像是笑累了,将近的晚风吹动他乌木似的黑发,以及身上单薄的夏衫,勾勒出其单薄的身形,秀丽又充满自由的少年气,是谢闻星在荷灯身上看到的少见的安静。
与€€之前的他是极其矛盾的存在。
再过€€没多€€久,车辆的车速缓缓减慢地停了下来€€。
荷灯没有趴在车窗上睡着,顶多€€算是闭目养神,因而在车停下的第一时间他就醒过€€来€€,看到外面装潢大气的建筑,视线掠过€€其大门边的几个字,这才知道他们到了目的地。
他们下车的时候其他人还没到,但旁边人显然€€没有等人的兴致,于是荷灯便跟着人先走了进去。
报出特定的号码后,就有专门负责的人带领他们进去,他们定的是一间巨大的包厢,各种娱乐一应俱全€€,负责送上酒点的人在服务好,得到应许后就退出包厢,在包厢门关闭的时刻,屋外喧闹的音乐声和人群撕心裂肺的欢呼声就都被隔音效果极好的门墙阻挡在外。
谢闻星收到来€€自程寻的消息,说他们后边出发的人因选择了错误的道路路线,刚好遇到下班的高峰期,所€€以估计还要有十几分钟的路途才能到。
他随手回了句后,刚要关掉手机,就听到前面忽地有€€€€€€€€的声响,抬眼看去,谢闻星只看见荷灯背对着自己的背影。
在特意设置得昏暗的空间里,不过€€略略一眼,即使对方套着一件普通廉价的宽大T恤,也能让人瞧清男生极其高挑的身段,就直直的站在那€€里,也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他像是在认真的捣鼓着什么,谢闻星看不真切,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才出声询问了他。
荷灯这个时候也刚好像是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将从打开的柜子里拿出的东西转身展示给沙发上的人看,饶有兴趣地问:“要玩吗?”
谢闻星的视线淡淡略过€€他手中黄色塑料盒上的飞行棋三个大字,顿了顿,然€€后眉眼一挑,冷酷的拒绝了他:“不要。”
荷灯也不气馁,不在意的哦了一声,又转头继续翻找着什么,随后他又问:“那€€大富翁呢?”
谢闻星差点要被他逗笑,但其面上不显,仍然€€一次又一次地稳声残忍地拒绝,直到在荷灯最后一次转过€€身,腻白的手指间握着黑色的话€€筒问他:“要听唱歌吗?”
少顷的沉默后,谢闻星这次没有果断的拒绝,他像是有些好奇地问:“你€€会唱?”
“不会,”荷灯诚实道:“没唱过€€……那€€你€€要听吗?”
等了两秒后,他对面的男生还是没有回答,荷灯就转身自己去随手挑了首歌,然€€后又坐在一边的吧台椅上,前奏即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