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间的失衡感令荷灯瞬时就回过€€了神,紧接着,他又反射性的要抓住身边的任何物品来€€维持住自己身体的平衡€€€€但€€下一秒,有人先扶住了他。
荷灯紧张的心跳一顿,反应过€€来€€后,他触目所及的是一片深黑。
再然后,他的耳边就落下扶住自己人的低低嗓音。
“小心点。”
荷灯认出了扶住自己的人的身份。
等他慢慢地站稳后,这€€才€€发现周围环境安静的有些奇妙,原先在说话的人都看向€€自了己这€€边,很快,方€€才€€落在后面€€的学院负责人在这€€时也匆匆的赶到了。
“发生€€什么€€事了?”
负责接待的负责人在感受到前面€€异常的氛围时,他不由€€得先惊了一下,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故,但€€等他仔细去看时,又什么€€都没发现,除了€€€€
谢闻星说:“没事。”
于所有人注视的目光里,他松开了扶在荷灯腰和€€手臂上€€的手,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像是当真只是过€€路,然后好心随手扶了人一样。
几乎全部人也都是这€€样看到的。
但€€在看不见的盲角,荷灯感觉到身侧人勾住了自己的小指,然后又轻微地捏了捏自己的指腹。
谢闻星没说话,负责人自然也不敢多问什么€€,接着忽地他想到什么€€,看了眼已经走远队伍和€€距离开场没多久的时间,负责人随即忙道:“开幕仪式马上€€要开始了,其他人也都已经入场了,您看……”
谢闻星点头,但€€没立即表态,只说:“你不用跟我了。”
在负责人怔忡间,谢闻星就又随意转了视线,他不过€€眼光不轻不重地扫过€€人群,那强烈的威慑感就令所有人都被沉沉的气的压得死寂,不敢与他对视。
而就在这€€样仿佛凝滞了的空气中,他最后的视线缓缓地定至一旁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荷灯身上€€,他看着他,然后落声€€说:“换个人。”
“……”
其他人陆续的都再动了起€€来€€,当他们都往另一个方€€向€€前进,去做准备工作时,荷灯则带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往楼上€€早已备好的休息室走。
在他们前往目的地的沿途道路上€€早已都站好了警戒的人员,因为荷灯走得慢,所以他身后的人就也同样放缓了脚步,等到了上€€层,透过€€整片的玻璃往外看,荷灯在看见外面€€熙攘的场景时,他就停下了脚步。
随着四处烟火礼炮的轰鸣声€€起€€,筹备许久的开场活动便正式开始了,场面€€是格外的壮阔和€€热闹,学生€€们的欢呼声€€几乎铺天盖地的铺满了所有的空间,即使隔着这€€里厚厚的隔音装置,荷灯也依然能听到一些声€€响。
而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些纷杂的余音掩瞒住了荷灯身后的脚步声€€,以至于等被人从身后单手揽住腰身时,他才€€发现了谢闻星的靠近。
因为有大人物在,所以这€€层的环境便格外的静谧,荷灯看着玻璃上€€映出身后人的英挺肩身,看了两€€秒后,他问谢闻星:“你怎么€€还不走?”
“你带我去。”
“路就在前面€€。”荷灯给他指了下方€€向€€:“自己去。”
谢闻星还是不走。
他说:“你不是说要去看一下他?”
荷灯一愣,想了又想后,等他的思绪绕到昨天离开山上€€的时候,他才€€想清楚了谢闻星的话。
“……”
荷灯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有说过€€这€€句话,但€€接着他又继续拒绝说:“算了吧。”
“他看起€€来€€好凶。”荷灯坦然说:“我有点怕。”
谢闻星听了,很快就笑起€€来€€。
“怕什么€€?”他问。
但€€不等荷灯再回答,他又说:“我和€€他说过€€你。”
是很平静的陈述语气。
荷灯顿然,不等他反应过€€来€€,谢闻星转而牵住他的手,这€€次轮他带着人往前走了。
直到他们走到尽头紧闭的高门前,谢闻星推开门后,里面€€的人纷纷转头望来€€时,荷灯才€€渐渐地回了神。
在看清进来€€的人后,宽阔的会议室里坐着的人便都接连从座位上€€起€€身,然后朝进来€€的谢闻星笑着问候打招呼,荷灯站在他身后看,从里面€€认出了许多张常在电视新闻报道里出现的脸。
而他没认出的人不代表没有身份,相反,他们还坐的离中间的那个主位更近。
荷灯还没来€€得及大致的观察一圈,谢闻星就带着他走入场中。
在没了身前的阻挡后,站在谢闻星身后的荷灯就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他们路过€€一个又一个座位,逐渐向€€里深入,期间全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们的身上€€,又或者说是聚集在陌生€€的荷灯身上€€。
荷灯的心一直在跳。
无论是从推门开始,又或者是真正的亲身走进满溢着权与名利的场景中,荷灯的心跳都随着缓慢而明晰的脚步一点一点快起€€来€€,并在看见主座上€€的人时达到顶峰。
当荷灯垂下眼睑时,谢闻星的脚步也刚好停下。
于排列整齐,并完整入座的两€€侧座位里,唯有在靠近主座最近的一侧有一个空着的位置,毋庸置疑那是谁的座位,但€€荷灯不过€€看了一眼,下一瞬,却有人把他往那个位置按着坐下。
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情景中,谢闻星的手掌就轻松地搭在荷灯的肩上€€,隔着薄薄的衣料,荷灯也很轻易的就感受到了身旁人掌心的温度。
荷灯坐着,于是谢闻星便姿态清闲地站在一旁,他似乎根本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以及对此,主位上€€的人也没有任何发话。
在座的其他人都是人精,见此场景都知趣的没多询问,只暗里打探着,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对了眼神后,场里的气氛重新恢复了他们进来€€前的状态。
即使谢闻星不自己开口,场里的话题却都很快的向€€他倾斜过€€,他显然也很习惯这€€样注视目光,话题被他不急不缓地接过€€,态度模棱两€€可,使人探不清楚他真实的情绪。
偌大场里的话题一直都没停过€€,都是很私密的要事,荷灯坐着听着,紧张的情绪就随着时间的流淌而缓慢地平稳下来€€,等到这€€场简易的会议结束,荷灯也起€€身一同送走了其他人。
红棕色的高门被沉沉地重新合上€€后,这€€一次休息室里只余下了零星的几人。
第76章 无语。
学院运动会的开场仪式盛大,从位置绝佳的高层休息室往外看,更是可以轻易的将外面的一切尽收于眼€€底。
荷灯转过身时,一直隐在会议室角落的身影也徐徐地出现,是他在€€古宅见过的那个守门€€人。
那个管家模样€€的人沉默的走近主座,并在沉静的空气中伴随在站起的那人的身后€€€€也就€€是在€€那个分外具有压迫感的身影缓缓走向明亮的光影下时,荷灯才算是真正的看清那个人。
即使那人已然年过古稀,但从外表上看也不过是方才半百的模样€€,精神很好,在€€他身上穿着的深色新唐装的衬托下,更显出一种幽幽的淡泊感,不怒自威。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看着,想着,荷灯的脑海里不禁就€€冒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他回想起这种情况如果像电视里的那样€€发展,那么下面应该就€€是威逼利诱,然后让自己主动离开的情景了……
荷灯正走神着,但在€€紧接着的下一秒,他却蓦地从那人的口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朝他看来,声音里也听不出多明显的语气,他问荷灯身边的人:“就€€是这个?”
荷灯原本松弛的情绪在€€对面颇具威严的打量目光里重新变得紧绷了一点。
尤其是在€€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手€€腕上的玉珠佛串时,荷灯才突然记起来自己来这里见人,居然忘记把东西先摘下来€€€€
但也没€€多紧张几€€秒。
谢闻星牵着荷灯的手€€,他以同样€€语气淡淡地应了声是,接着,他又说:“你别吓到他。”
他话€€音一落,荷灯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对面那人又道:“过来我看看。”
荷灯顿了两秒后,他抬脚走向站在€€窗边的老人。
越近那威压越强。
但荷灯却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走在€€那人的身侧,在€€对方朝他转过身,与那黑而缜密的眼€€光对视上后,荷灯反而还有了余心去近距离观察起自己面前的这位“国王”来。
代表着生机的阳光静静地攀在€€那具不显苍老的躯体上,其与荷灯从刚刚其他人身上感€€受到的外放的威严不同,对方身上潜藏着的平静感€€才是真正的令人心感€€敬畏。
那是真正久居上位者才有的闲淡距离感€€。
“挺好的。”
半晌后,荷灯听见了对面人的话€€音。
老人靠荷灯这边的手€€臂缓缓抬起,荷灯一愣后,下意€€识便扶了上去,然后随着对方的脚步,将€€其送至观景台上的位置。
在€€缓缓落坐后,对方迎着光的面容便更显得尤其的慈眉善目,荷灯站在€€他身边,等一边的管家送来泡好的茶水后,他负责接过,然后弯身递上。
老人喝了口后,就€€放下了茶杯。
“不用太€€紧张。”他开口说,“这是你们两个人自己的事€€,你们自己看就€€好。”
意€€外的和蔼。
荷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先低低应了声,然后又为前天去古宅那边住了一晚的事€€道谢。
老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和煦地问:“住得还习惯吗?”
荷灯说很好。
“那就€€好,我还怕你不习惯那里的环境。”他再道:“后面有空的时候可以和闻星多过去陪陪我。”
荷灯闻言一愣,垂下眼€€睑朝一边看去的时候,谢闻星也在€€不远处看着这边,不等他再多想什么,他身边的人就€€又继续道:“既然这样€€,你也不必太€€生分了,跟着他叫我爷爷就€€好。”
荷灯顿顿,低低应了声:“谢谢爷爷。”
“是很漂亮的孩子。”老人像是觉得满意€€的点点头,他看着荷灯低垂的眉眼€€笑了笑,接着又意€€义不明地说:“怪不得他会这么喜欢你。”
说到这里,他话€€停了一下,没€€等荷灯回什么,他又忽地问:“有考虑过什么时候结婚吗?”
“……?”
这个问题确实€€是来的有点猝不及防,荷灯怔住两秒,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下一瞬,就€€有人从身后走近,然后轻轻揽住他。
“爷爷。”荷灯听见谢闻星语气无奈道:“没€€那么快。”
“他还小。”谢闻星说:“等后面他大一点再说。”
“多大了?”
“十九。”
谢闻星漫不经心地捏着荷灯的手€€心应。
老人点头,没€€再问什么了。
等谢闻星带着荷灯坐在€€另一边后,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落在€€另外两人间,荷灯在€€一边安静地喝茶,默默的听着一边丝毫不避讳自己的谈话€€。
那是足以使某个圈子发生动荡的决议,面对自己既定的继承人,老人的话€€语和语气无疑要比方才对荷灯的态度要严苛许多,谢闻星对此也习以为常,他反应淡淡地点头,说:“我会亲自去。”
“什么时候?”
“九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