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忍不住打断道：“等一下，我听的有点乱。既然群体性生物只有一个意志，那被污染的话，不应该整个意志都被污染吗？为什么会出现只污染部分集体意志的情况？而且听你对污染源的描述，它好像跟诺阿没什么区别。”
游彦想了想：“可以这么理解，仍然保留着对文明飞升追求、积极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的是正常的诺阿，陷入疯狂、无序混乱、执着于追求新同伴的是疯了的诺阿。一人两魂、一体两面，两个意志来回对抗，试图抢占主导权，消灭对方。”
专家陷入了沉思：“所以因范€€诺金联盟是敌人还是友方？咱们是要跟他们开战还是要合作？”
游彦嘴角抽了抽：“开战……这也没法打。因范€€诺金联盟的领地已经沦陷了，靠得太近会被吸入其中，远程攻击也没太大的意义，他们整个空间都是碎的。”
专家突然意识到了一点：“那诺阿呢？诺阿不也在那吗？理论上来说，那才是远程攻击的主要目标。”
游彦一脸无奈：“他们没有实体。就像阿诺斯一样，这些发展到文明飞升地步的种族已经进化成了超出我们认知的地步。”
另一个专家道：“那确实不好打……换个思路，判断对方是敌是友的关键是他们对我们有没有敌意。”
某个专家摇头道：“那说不好。从访问团成员的经历来说，这个邀请确实给我们造成了直接威胁，尤其是在怪谈世界中不会死亡这一点，绝对是玩家的克星。”
光是不会死亡也就算了，它还附带一个‘同化’属性，对玩家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访问团成员一退出游戏就被安排了全套的‘自我认知判断’和心理诊疗，喜提无限期病假€€€€直到确定他们没受到影响之后，才会考虑让他们重新返回岗位。
游彦挠了挠头：“关于这一点，诺阿也解释了€€€€他们之前就强调过，这里确实很危险，但对阿诺斯来说不算什么……”
专家挑刺：“但你不也被卷入怪谈世界了吗？”
曾亲眼看到过游彦抡着‘流星锤’砸医院的艾琪君表示，游彦卷入怪谈世界，有生命危险的不是游彦，而是怪谈世界。
游彦摊手：“他们以为我会直接使用灵性形态，但没想到我还花了几个小时探索怪谈世界……总之，对怪谈世界来说，阿诺斯的灵性形态确实具有克制的效果。所以，诺阿他们说的没错，这对阿诺斯来说，确实不会造成威胁。”
“除了阿诺斯之外，其他种族在被怪谈世界虏获后，基本没有脱困的可能。即使有个别特殊的种族能窥见破碎空间，也没法抵抗诺阿的【精神污染】，听见窃窃私语声，基本上就没了。至于扛过阿诺自带的【精神污染】，被诺阿从‘污染区域’中注意到，进而达成面对面对话的成就……只有处于灵性形态的阿诺斯能做到。”
专家抓住了重点：“被诺阿从‘污染区域’中注意到？这是什么意思？”
“污染区域，也就是‘怪谈世界’里的杂质太多，诺阿没法精准找到目标，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那股窃窃私语声真正的作用是分辨理智尚存的智慧生物，只不过因为诺阿自带精神污染，导致这个声音带来的副作用更明显。”
说道这，游彦停顿了下：“从诺阿他们的情况来看，我好像猜到飞升失败的文明为什么会销声匿迹了。诺阿他们只失败了一半，所以还残留着和外界沟通的能力，但如果诺阿他们彻底失败的话，我们可以想象那片区域会变成什么样。”
“不断扩张的怪谈世界，无处不在的窃窃私语声……”
专家瞠目结舌：“飞升失败的代价这么大？”
另一个专家若有所思：“看来飞升确实是极个别文明才能做到的终极，不然的话，异世界就该到处都是失控的高危区域了。”
专家提议道：“可以跟商人联盟沟通一下，询问一下类似的高危区域。”
领导点了点头，看了眼访问团的成员们，又看向游彦，提起了另一件事：“他们已经回复活点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游彦：“我琢磨着能不死还是别死了，我再挣扎一下，看能不能拼个能飞的星舰。”
关于访问团的成员们回复活点这事，是游彦亲自操刀的€€€€字面意思上的操刀。
因为怪谈世界的特殊性，在跟诺阿进行初步的沟通后，游彦询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怎么唤醒访问团成员。
诺阿表示，除非他们自己从怪谈世界里挣脱出来，不然没有其他办法。
游彦又询问诺阿，在怪谈世界里不会彻底死亡，那在这个破碎空间里呢？
诺阿给予了肯定的答案，怪谈世界不会彻底死亡，是因为它并非真实存在，而是精神层面的困局。
而破碎空间真实存在，所以死亡就是死亡，不会被豁免。
游彦他们的身体在破碎空间里四分五裂但依旧还活着，是因为破碎空间附带‘空间错位’法则，所有物体进入该区域后，都无法保持完整，但这不影响这些物体的初始属性。
这也是‘卡住了’的诺阿没有直接失去理智还能跟污染源对抗的原因，因为破碎空间的‘空间错位’法则，维系了变故发生的那一刹那，此处一切物体的初始属性。
这让问题变得简单多了，游彦直接把玩家送回复活点，然后下线汇报最新进展€€€€好消息是在怪谈世界之外的其他区域，游戏功能都能正常使用。
第125章
‘在器官堆里挑挑拣拣试着把自己拼起来’的经历想必很少有人体验过。
更神奇的是，哪怕拼错了，这玩意也能正常使用……
好吧，这或许不应该用‘神奇’来形容，更应该用恐怖故事来描述。
跟诺阿的对话结束后，只剩一分钟的【灵界行走】技能让游彦别无选择，只能先回到‘外壳’，结束技能。
结果回到‘外壳’后，游彦一睁眼，发现自己只有一个脑袋……
好消息是就算只有一个脑袋也不影响游彦下线，坏消息是一个脑袋很影响游彦‘拼身体’的效率。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游彦的人生经历在这一天得到了极大的扩展。
游彦的脑袋在碎片空间里飞来飞去，艰难的从大堆零散的人体器官中分辨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器官。
他的首选器官是上半身，毕竟胳膊得装在上本身，才能正常使用，不然只有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也没法拼起来。
所以游彦的目光扫过那些器官时，目标很明确：正常的、属于人类的、上半身。
长鳞片的不要、长毛的不要、心脏长在外面的不要……不是，这地方到底来过多少智慧生物？怎么有这么多零散的器官？
游彦越往碎片空间内飞，越觉得不对劲，眼见出现在眼前的‘杂物’逐渐变多，忙停下jsg朝内部探索的趋势，转身朝外飞去。
显然，因范€€诺金联盟在飞升‘卡住’后，呈现出了逐步外扩的趋势，所有被它吞噬的东西都留在原地，所以游彦要想找到自己的身体器官，就不该往里面飞。因为它大概率在这个空间的最外围。
游彦返回‘杂物’最少的区域，这里除了太空垃圾外，几乎看不到成堆的星舰构造和器官。这大大加快了游彦拼凑人身的速度，他挑挑拣拣的找了一个符合标准的人类上半身，又接连找到了胳膊、下半身和腿。
至于这些器官到底是不是原装货，游彦没法肯定，只能说用起来跟原装货没什么区别……
出乎好奇，游彦试着把明显不是人类器官的翅膀往自己背上放了下，结果它真长上去了，吓得游彦急忙趁着它跟背部还没彻底黏合前，把翅膀摘了下来。
然后游彦盯着手上的大翅膀陷入了沉思，最后将视线投向了碎片空间深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里面好像有很多不属于人类但看起来贼拉风的生物器官……
游彦发了半天呆，没克制住为‘人类生物学做贡献’的冲动，下线打报告去了。
经过一通唇枪舌战€€€€主要是游彦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保证‘如果移植的器官有问题，他立马给自己一刀，让自己免费回城’€€€€所以这个申请才得以通过。
游彦兴冲冲的走进碎片空间的深处€€€€因为‘空间错位’法则持续生效，游彦边走还边得把从自己身上掉下去的器官捡回来重新安好。
疼倒是不疼，就是看着有点诡异，所幸这里没有其他旁观者，游彦不用担心吓到别人。
但游彦觉得最诡异的分明是他在碎片空间行走这件事本身€€€€毕竟理论上来说，这片空间应该位于太空之中。
而且空间破碎就意味着它压根不是正常概念的空间。
空间碎成了无数个碎片，大片大片的虚无充斥着这个空间，游彦目之所及到处都是缓缓飘动的碎片以及各种被分解的器官、结构以及分辨不出原形的存在。
游彦没理解其成因，也没打算理解€€€€这就不是连一阶文明的边都还没够到的地球该去思考的事。
游彦的想法很朴实，‘捏脸功能’体验一次要五万成就点，但眼下的‘DIY捏脸’不要成就点，而且选择还异常丰富，那绝对不能错过。
当然，游彦没有盲目的往自己身上‘移植’各类器官。
他下线打申请不是白申请的，在申请通过后，专家们给了他一张建议清单，从人类角度出发，适宜增加的外在‘器官’。
比如说翅膀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太大了会增加负重而且影响正常行走，太小了带不动游彦这么重的躯干。
游彦看完建议清单的第一个反应是，我只是突发奇想，你们居然来真的？
看着在短时间内迅速整理出来的这份清单，游彦怀疑专家们可能真的思考过人类未来进化的方向。
“角……嗯，这个在清单上。”游彦回忆了下，确认专家们的建议里有这个选项后，将飘在器官堆里的角拿到手里，仔细观察了下。
短角，上半部分微微弯曲，角的顶端附着着一层暗金色，质地坚硬，看起来很有逼格。
游彦将它往脑袋上一戳，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跟之前拼凑人类身躯时一样，角跟脑袋缓慢黏连，好似他原本就长了角一般。
余光瞥见了银光闪闪的机械手臂，游彦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手。
一通折腾后，游彦脑袋上多了个尖尖的角，耳朵后面多了片鱼鳍。总体来说，只进行了一些简单的‘器官移植’。
游彦有很多拉风的捏脸方案，但架不住久违的箭头突然出现，阻止了游彦对于‘金色眼睛’‘木质胳膊’‘腿部虚影’等器官的好奇。
箭头出现后也没有消失，为游彦拼凑星舰做出了巨大贡献€€€€游彦连器官都敢‘移植’，更别说星舰了。
但凡是看着贼有逼格的星舰结构，他都没放过，楞是拼出了一个四不像。
如果不是有箭头审核，游彦都怀疑这玩意离开碎片空间会直接原地分解€€€€它看起来就像一个不规则四边形，巨大的驾驶舱再加上满负荷的武器室，直接摒除了卧室、观景台、厨房等不必要的功能。
因为游彦必须压缩星舰的体积€€€€如果星舰体积太大，游彦就没法拽动，也就没法带着它离开这里。
星舰在碎片空间里无法正常启动，游彦只能拽着它到碎片空间的最外围，然后钻进驾驶室，用灵性力量在后面‘推’它一把，才得以顺利离开碎片空间。
“我靠！这玩意怎么往下掉！”
伴随着游彦的惊呼声，他眼前的箭头在驾驶台上频繁跃动，同时亮起了数十个需要游彦按下的按钮。
游彦在满是按钮的驾驶室台上砰砰砰一通按，勉强止住了星舰下坠的趋势，转为歪歪扭扭的S型飞行了。
“这玩意没有智能驾驶AI吗？”游彦一边疯狂按按钮，一边发出了不知道是在问谁的声音。
箭头闪烁了下，无法给出确切的回答。
在游彦忙得满头大汗时，他脑袋上的短角角尖亮起了一个小小的金色光团。
在太空中大幅度拐来拐去的星舰突然一抖，朝着下方直坠而去。
不过游彦此刻暂时顾不上它，他捂着脑袋上的角，感觉周遭的灵性物质正在通过这个角疯狂涌入他体内€€€€角尖的金色光团越来越亮，直至迸发出璀璨光芒为止。
游彦恍惚听见了一声浑厚的长吟回荡在星际间，然后脑海里响起了一个活泼的声音。
【总算逃出来了！我就知道留一手总没错！等会，这是什么情况？】
游彦也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挪开捂着角的手，看着自己头上的角咕噜噜的滚了下来，悬浮在空中。
游彦眼前的箭头都快闪烁出急救的频率来了，眼见星舰笔直的朝着小行星撞了过去，游彦忙开启疯狂按键模式，险之又险的让星舰猛的一偏，从小行星旁擦边而过。
【情况有点复杂，我好像跟你绑在一起了。】
游彦一边按键，一边咬牙切齿道：“能不能说点我不知道的？”
【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我刚喊了我爸来救我。】
游彦瞅着不断消失又不断出现的箭头，按按钮的手都快晃出虚影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抬头，看，我爸。】
游彦抬头看了眼大屏幕，巨大身影朝着他们的方向笔直而来，几有遮天蔽日之感。
游彦看着眨眼间疾驰而至的庞然大物，倒吸了口冷气：“这是你爸？”
开玩笑的吧，对面那家伙大到连屏幕都塞不下了，小行星被他衬托成了弹珠，看起来就像一个又圆又长的蠕虫，身上飘着无数根须须，引动着电闪雷鸣。
【怎么？不许太空异兽有家庭啊？别愣着了，我爸撞上来了，赶紧想办法跑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