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步迈到对街,下一秒剧烈的冲撞声响起,路人的尖叫声快将耳膜撕裂,方雨想转过身看,有一个可怖的预感攫住他的心脏,他必须立马确认李惟是否安全。
陆与闻抱着他,大手捂住他的眼睛,“别看,出车祸了。”
方雨抓住陆与闻的胳膊,脸迎向他,声音里充满恐惧,“有人被车撞了对吗?我刚才看到李惟了,快看看他在不在!”
第87章 你好我也好
肇事车辆撞人后逃逸,交警在几分钟内赶到现场,事故路段立即被封锁,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方雨挣脱陆与闻的大手,他向四周扫视了一圈,视线在每一张惊魂未定的脸上停留,他把还在现场的人全都过了一遍,没看见李惟。
方雨转向陆与闻,喉咙发紧,有几秒没发出任何声音,直到他重复了很多遍,“我想去看看,我要去看看地上躺的是谁?”
陆与闻当街打横抱起他,朝背离事发路段的方向走,方雨试图挣扎,陆与闻双臂牢牢地箍着他,声音异常冷静:“我去看,你跟我回车上。”
“陆与闻,你让我去,求你。”方雨用哭腔磨他,陆与闻无动于衷,抱着人往临时停车位走去。
回到车上,陆与闻放下方雨,替他系好安全带,再亲了亲他的唇,“车上等我,我去看看是谁,别哭,李惟要是知道了会笑话你的。”
方雨忍住哭声,被泪水沾湿的唇贴上陆与闻的唇角,当他抚摸陆与闻的脸才意识到两手空空。他吸了吸鼻子,拉低陆与闻的脖颈,“照片丢了,我们接吻被偷拍了,你把照片找回来。”
“哪个不长眼的偷拍我们?”陆与闻笑着舔掉方雨面颊的泪,“我去找,给你买的奶茶也丢了,要不要再买一杯?喝点甜的会开心一点。”
“要两杯,你也喝。”方雨小声回道。
关车门前,陆与闻又探身进车里,在方雨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好好待在车里,你刚才吓死我了,谁准你冲过来的?今晚要罚你。”
方雨驳道:“那辆车要冲上来了,你还没回来,我当然要去找你。万一你出事,我也不活了。”
陆与闻狠狠咬上方雨的唇,“说什么傻话!”
“你不在我就不活了!”方雨又说了一遍。
陆与闻又咬他,咬着咬着变成互相搂着脖子接吻,顾忌在外面,陆与闻没吻太久,分开彼此的唇道:“我会好好的,所以你也要好好的。”
回到事故路段,救护车已在现场,担架抬上救护车前,陆与闻恰好看见担架上血肉模糊的脸,根本辨认不出是不是李惟。
交警将他拦在警戒线外,陆与闻询问:“伤者身份确定了吗?我想看看是不是我朋友。”
“你朋友?那你要不要跟车去医院?”交警说罢就要替他叫住救护车,陆与闻慌忙摆手,方雨还在车上,他不可能丢下方雨。
须臾之间救护车后门关闭,警报声响,救护车驶离事故现场。
地上的大滩鲜血已经凝结,两辆车的车尾被撞烂,残骸碎片遍地都是。陆与闻不忍多看,他在马路边缘找到散落的照片,捡起来在衣服上蹭了蹭。
他觉得这几张照片拍得真好,走出车库电梯,他脸上的笑被恰到好处地捕捉;他们停在车库里接吻,尽管光线昏暗、偷拍角度刁钻,但他们吻得投入,画面没有淫靡与不适,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情与爱。
陆与闻把照片珍重地放进口袋,去对街的奶茶店重新买了两杯奶茶。
他没再看地上的大片血迹,等候奶茶制作时,他拿出手机给李惟拨了电话,电话传来已关机的提示音。
车上,方雨闭上双眼,回想方才他看到的€€€€马路上行人众多,陆与闻在人群中向他走来,突然汽车疾驰的啸叫声吸引他的注意,他跟随人群看向声源。
当看见一辆加速行驶且没有减速迹象的轿车,人群爆发惊恐的叫声,行人四处逃散,他当即冲向陆与闻。
他的眼里只有陆与闻,以至于他没看见那辆车是怎么直直地撞上来,撞向人群,撞向来不及避让的车辆。
他和陆与闻找到彼此便背对着人群和马路,堪堪逃到路边,逃过最血腥残忍的那一幕。
方雨睁开眼睛,心脏如坠冰窖,迟来的后怕攀上脑髓,凭空而生的凉意渗进皮肤。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如果陆与闻落后了几步,如果他没抓住陆与闻的手,如果那辆车的目标是陆与闻。
他陡然打了个寒战,拿出手机拨李惟的号码,他需要确定李惟的安全,如果李惟安然无恙,那么今天也许只是个意外。
拨了几遍仍提示已关机,方雨放下手机,抑制不住内心的焦躁,他解开安全带,开车门下车,另一侧车门被拉开,陆与闻的声音传来:“去哪?说了叫你待在车里。”
“你去看了吗?是不是李惟?”方雨紧张问道。
陆与闻将奶茶放进扶手箱,“看了,认不出是谁,我觉得不像李惟,人被抬上担架了,希望没事吧。”
“真的不是他吗?”
陆与闻扭头看方雨,“我不能确定,按理说刚才过马路的人都有可能,所以我不能打包票说不是李惟。”
方雨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不知为何,直觉像是已认定李惟出了事,巨大的悲伤瞬间笼罩了他,眼泪马上要滚出眼眶。
任由陆与闻替他系上安全带,一杯戳了吸管的奶茶递到嘴边,他喝了几口便不想喝,陆与闻在一旁哄:“再喝点,这是用鲜奶做的,我特地叫了少放糖。”
方雨看向陆与闻,他当着陆与闻的面掉下眼泪,陆与闻叹了叹气,凑过来亲他,将他滚落的泪吮进嘴里,再把沾上泪水的唇舌喂给他。
很咸,很苦,方雨眼泪掉得更凶,浅浅的吻只有泪水的味道,他要深入陆与闻的嘴巴,汲取他最钟爱的陆与闻的唾液与气息。
吻得久了,陆与闻照旧抱他到腿上,他在缠绵的吻中止住眼泪,麻痹心底的悲伤。
陆与闻说:“不许哭,哪有人自己想着想着就哭了,不会有事的。”
“可我害怕,”方雨哽咽,“你觉得今天的像意外吗?要是李惟真的出事了,你呢?你怎么办,我担心你啊。”
陆与闻抵着方雨的额头,咬他湿漉漉的鼻尖,方雨带着泣音道:“你还笑,你知不知道怕?”
“我当然知道怕,但你就在我腿上坐着,我还有什么好怕的,”陆与闻耐心地道,“我不是说了么?只要你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老公什么时候骗过你?”
“昨晚,”方雨含泪控诉,“你说让我自己来,可你没有。”
陆与闻抱着人笑,“那好吧,是老公的错,回去就给你,你要什么都给你。”
方雨像以往每一次那样,还是信了陆与闻的话,“真的吗?骗人以后不跟你亲,不让你亲。”
“是吗?那我现在可得亲个够。”陆与闻用嘴唇挑逗他,温热的强硬的,充满男子气概的唇舌,只要碰上来就能融化他的全身。
化作春水,化作陆与闻喜爱的任何模样。
陆与闻带方雨回了父母家,工作日家里只有保姆在,上楼前,他特意拜托保姆炖一壶清淡的汤羹。
饭点已过,谁都没心思吃饭,有更要紧的事等着他们去做。
房间门窗紧闭,陆与闻坐在床边,两条长腿支在地上,大剌剌地分开,方雨跪坐在他腿边,这个情景何其相似,彼此都不约而同想到当年在这苟且厮混的情形。
电影杀青后,因为很久没回家,陆与闻把方雨也带回了家。然而那几天家里常来客人,方雨时常被人查户口似的盘问,他不愿看到方雨局促的样子,索性向母亲申请待在房间。
有客人来,他只露一下面,然后上楼和方雨待一块。他们在房间里聊天、听歌,也会搂在一起看球,进球时别人欢呼,他们会亲吻对方以示庆贺。
最常做的还是探索彼此的身体,摸个胸口也能摸一两个小时,接吻吮舌更是要耗费一下午。
最越界的是吃和吞吐,这件事用时不比接吻长,原因是陆与闻受不住,不管方雨多生涩多不熟练,他都受不住。
更何况楼下还有一大群人在,一想到他们在楼上一门之隔的房间里,偷偷摸摸做这种事,陆与闻会更加兴奋,然后也更快结束。
当年陆与闻对此耿耿于怀,一直担心自己有什么毛病,好在后来他折腾方雨能折腾一整晚,完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他才又重拾过剩的自信心。
暌违多年,相同的房间,相同的姿势,陆与闻抬起方雨的下巴,决定先给方雨一个忠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会儿难受了别跟我哭,我不会心软的。”
方雨用下巴蹭蹭他的掌心,“不用心软,不用怜惜我。”
陆与闻盯视着方雨,冷哼一声,“没跟你开玩笑,今时不同往日了。”
“我知道啊,”方雨抿出一个笑,“你喝醉的那一晚我试过了。”
陆与闻决定好好惩罚不知死活的爱人,给点苦头他吃,要他知道老公的权威是不能随意挑战的。
后来方雨果真没求饶,也没有哭,只是泪汪汪地看着他,嘴唇磨得很红,模样又倔犟又惹人怜爱。
陆与闻还是心软了,他把人抱上床,搂在怀里轻轻柔柔地吮吻,缓解唇部的不适。
最后方雨在他怀里睡着了,他给方雨盖上被子,收拾好自己下楼,他点的汤羹在炖盅里煨着,母亲也回来了,就坐在饭桌前。
陆与闻拿了碗筷,正要单独盛点饭菜出来,手机在这时响了,他按下接听,电话里的通知却让他脊背生寒。
他放下筷子,对母亲说:“您帮我盛一点给方雨的饭菜,他还在睡,睡醒了他可能不会下楼,麻烦把饭菜送上楼,半个小时后送吧。”
母亲皱眉问:“你要出门?”
陆与闻拿起手机,定了定神,“一个朋友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第88章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方雨睡醒没看到陆与闻,他到浴室和卫生间找了一圈,在卫生间的大镜子里发现自己换了睡衣,临睡前的点点滴滴一下子涌进脑海。
他还记得他是怎么被抱上床,记得嘴巴禁锢解除的那一刻,陆与闻双手搀住他的腋下,像对待半大孩童那样抱起他,这对于三十好几的他来讲,着实很令人难为情。
可一到了床上又把年龄和羞耻都忘了,他坐在陆与闻腿上,仰着脸,用才接触过他私密部位的唇和陆与闻接吻,唇舌没有片刻停歇,立马投入黏连不绝的吻当中来。
亲吻时他总疑心听到水声,细细潺潺的流水声,不知哪传出,吻的时间长了才依稀反应过来,是他情不自禁吞咽唾液的声音,也是他身体里春水涌动的声响。
吻的最后他睡了过去,意识消散前只记住了陆与闻探进衣裤里的手,那只手游走遍他的全身,将他与碍事的衣物剥离,叫他赤身裸体的回归爱人的怀抱。
方雨站在镜子前发了一会呆,他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又在床边坐了近半刻钟,决定下楼看看。
打开门,一眼见到楼下沙发坐着陆与闻的母亲,露了面便不好不下去。
他下了楼,拘谨地问了声好,陆与闻母亲鼻梁架了副眼镜,放下书道:“去吃饭吧,饭菜加热了,陆与闻叫我送上楼,你没醒,只好先端下来。”
方雨面色讷讷,不知道回什么,自觉到饭桌前坐下,保姆端上饭菜,有一碗是清淡的汤羹,他尝了一口,保姆说是陆与闻叫她做的。
他道了声谢,饭厅和客厅相隔不远,保姆的话准能让陆与闻母亲也听见。方雨埋头吃饭,恍然想起当年在这里度过的三天。
平心而论,陆与闻的父母对他算不错,那三天他按下陆与闻向父母坦白的冲动,他有种隐隐约约的直觉,陆与闻母亲怕是知道了。
那三天每天都有客人上门,来的人总会打趣陆与闻几句,问他有没有谈恋爱,打算找什么样的对象。陆与闻只会把眼神往他身上瞟,坏笑地冲他挤眉弄眼。
陆与闻母亲却说,你看方雨做什么,说的是你的事。
陆与闻说,我俩是一样的。
方雨在那时察觉出气氛的微妙变化,以及说笑背后的欲言又止。他很早出来打零工,因为年纪小,更要懂得察言观色,久而久之形成习惯,成为本能。他能够准确感知身边人对他的喜恶,且从来没有出过错。
他觉得陆与闻母亲对他说不上喜欢。
于是那三天,他表现得很任性,假意的为难换来陆与闻陪在他身边,除了吃饭几乎不下楼,就算下楼吃饭的个把小时,也要见缝插针地引诱陆与闻同他亲热。
有一回在厨房,他发情似的向陆与闻索吻,差点被走进厨房的客人撞见。
还有一回晚饭,他踩着陆与闻的脚背,脚掌恶意地磨蹭,陆与闻把脚从拖鞋里抽出来,反夹着他。饭桌上一片平和,饭桌下他们正暗自交锋。
某次他不小心听到保姆和陆与闻母亲闲聊,前者说他饭量小,表面上说什么都吃,其实不爱吃的筷子碰都不碰;后者摇头笑,说他太娇气,太不成体统了。
方雨哑然,他惊讶于自己清楚地记得评价他的每一句话,可想而知当年他一定记怀许久,才会记得这么牢固。
原来他也有过孩子气和小心眼的时候,方雨兀自失笑。
陆与闻在方雨吃到一半时回来,进门便被问去哪了,瞥见方雨还没吃完,陆与闻什么也不答,和母亲打了招呼,洗了手过来在方雨身旁坐下,就着方雨的汤碗盛饭吃饭。
方雨给他夹菜,小声问他到底去哪了,李惟有消息没有。
陆与闻摸摸方雨的头,叫他要把饭吃完,方雨拿脚踢他,陆与闻夹住他的小腿,分走他碗里一半的白米饭,不容置喙的口吻道:“剩下这点必须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