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体验在轻松愉悦中结束，重新回到真实的游彦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呸呸呸，”游彦吐出满嘴的沙子：“味道描述里提到的沙沙的口感难不成是指这些沙子？”
他再一抬头，发现大屏幕上附着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灰色沙砾。大屏幕黯淡无光，幽灵的身影不见了踪影。
看样子幽灵好像还没‘吃完’。游彦点开游戏面板，仔细找了一圈，尤其是自己的各项技能，除了等级因为完成副本任务而上升了之外，没有其他变化。
所以，这道菜真就只是‘尝个味道’？回忆一下自己在第三轮噩梦中的经历？
二号给他打的预防针实在太多，游彦对‘游戏框架’的期待已然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已经完全不对‘人类集体意识’能帮上忙这一点寄什么希望了。
他等了一会，幽灵的身影重新浮现，雄赳赳气昂昂的道：“同志们！团结起来！唯物主义战士们冲啊！”
游彦怎么都没想到幽灵再次出现会是这么一个画风。
“时代在召唤，人民需要我们！”幽灵慷慨激昂的道：“我要为终结噩梦贡献我的力量！”
游彦目瞪口呆：“不是，等一下，你别激动……”
周遭的大屏幕上浮现出不同的画面，正在第二轮噩梦中挣扎求生的智慧生物们若有所觉的看向‘直播镜头’。
幽灵大手一挥：“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让畸变体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游彦张大了嘴巴，幽灵好像似乎可能是疯了……
“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人民与你们同在！你们现在的努力将化作社会进步的阶梯，走向未来的美好生活。让我们直面困难，共克时艰……”
话还没说完，嗅着味道过来的畸变体直接把幽灵打失控了，才刚开始没几分钟的直播随之中断，只有漫天飞舞的污染因子如同波涛般起伏不定。
不过与之前不同，这次的污染因子异常激动，浪头一下下拍打着无形之物，像是在进行一场旁人无法窥见的战斗。
游彦冒出了一个猜测：幽灵刚才说要为终结噩梦贡献力量，不会就是指直接莽上去跟畸变体干架吧？
那幽灵可能是真的疯了。
第220章
幽灵跟畸变体的干架发生在智慧生物看不到的区域，唯有污染因子的起起伏伏证明着这场碰撞究竟有多激烈。
游彦身处其中，自然无法完全避开，只不过阿诺斯的灵性形态相当特殊，污染因子在他这里只能充当‘小零食’。
附着在游彦身上的污染因子，被游彦背上那两只手揉成一大块‘橡皮泥’，塞进了第二个脑袋嘴里。
游彦的注意力一开始集中在狠狠拍打无形之物的‘浪潮’上，后来发现这一幕一直在上演，压根看不出幽灵跟畸变体究竟进行了多激烈的碰撞，遂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吃个不停的第二个脑袋上。
他才跟‘炭烤污染源’进行过亲密接触，对跟进食‘污染因子’扯得上关系的行为有些过分敏感。
仔细一想，他在灵性状态下吃过不少‘污染因子’，但那些‘污染因子’吃下去之后具体起到了什么效果，他似乎从没感受到过。
游彦将意识切换到第二个脑袋，在这个脑袋的视野里，污染因子就像五颜六色的彩虹糖，颜色十分鲜艳，但尝不出任何味道，即使一口一个‘橡皮泥’，感知中也没产生跟‘进食’有关的反馈。
‘橡皮泥’进入第二个脑袋嘴里，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不存在的胃’一般。
怪不得他之前对于‘吃污染因子’没有多余的感想，合着是因为他不是真的在‘吃’污染因子，更像是通过‘第二个脑袋的嘴’隔绝/处理精神污染。
仔细想想，阿诺斯的灵性力量体系十分明确，【灵性万花筒】技能是他们在探索灵性物质道路上凝结出的最为璀璨的辉煌成果，他们始终走在探索灵界和灵性物质的道路上，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偏移。
这条道路上没有‘精神污染’踏足的余地，所以阿诺斯的技能树上自然也不会有跟‘精神污染’相关的能力。
所以，灵性形态下的第二个脑袋不是在‘进食’污染因子，而是在从灵性形态的层面隔绝精神污染。
没有‘进食’自然也就不存在‘消化’，污染因子在被第二个脑袋吃掉后，就彻底消失了，不会存在于游彦体内，更不可能对游彦造成影响。
但这种灵性形态的隔绝是怎么做到的？对灵能者而言，精神污染最大的特性就是防不胜防，哪怕是摸索出一条独一无二的灵性力量体系的幽灵，在畸变体这种级别的精神污染面前，也得被动挨揍。
从未踏足过精神污染领域的阿诺斯又是怎么做到凭借灵性形态就几乎免疫所有精神污染的？
基于对阿诺斯灵性力量体系的了解，以及对【灵性万花筒】的粗浅使用心得，游彦迅速锁定了答案€€€€通过对灵性物质的进一步使用。
万变不离其宗，万法同源。
不管是精神污染还是融合法则，都建立在灵性物质的使用上，萝卜能雕出花，也能雕出龙舟，但那归根到底还是萝卜。
而阿诺斯对于灵性物质的解构程度超过游彦他们目前遇到过的所有文明，他们不需要去了解精神污染，只需要了解灵性物质就足够了。
在想明白这一点的瞬间，游彦恍若触及到了某个遥不可及的存在，他耳边响起‘吱呀’一声，恍若沉重大门缓缓开启发出的声音。
游彦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在半空中看到了一扇熟悉的巨门。
它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门把手上点缀着无数颗黑色钻石，门板上是无数道扭曲的光线，掩盖了门板原本的模样。
它曾在灵界出现过，每个进入灵界的智慧生物只需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它悬于空中，看起来好像离得不远，但哪怕飞得再高也无法拉近一丝一毫的距离。
而现在，它出现在了噩梦中？这意味着什么？
半空中的巨门开了一条小缝，不等游彦生出让人心潮起伏的猜测，巨门又如同幻影一般在他眼前消失了。
什么情况？这就消失了？
游彦傻乎乎的朝半空中伸出四只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一般，但他什么都没抓住，只有波涛汹涌的污染因子哗啦啦的淋了他一脑袋。
结束了？但问题是我连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啊！
游彦委屈得像是错过了八百个奇遇€€€€如果那扇大门的意义真跟专家们之前猜测的一样，那就不止是错过八百个奇遇了€€€€苦大仇深的盯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污染因子。
他恍了下神，眼前浮出一个个信息标签，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他的视野。
【污染源】【被感染中】【灵性状态失控】
【巨型污染源】【混合污染因子】【同化中】【污染领域扩大】【恐惧主宰】……
在继续看下一个信息标签之前，某种奇妙的预感阻止了游彦€€€€他能读取的信息量有限，一旦读取的信息标签超出能力范围，就会立马过载。
而跟读取更多信息标签相比，游彦更想查看信息标签携带的详细信息€€€€他之前压根没意识到信息标签是一个信息源，还能查看详细信息。直到此刻，游彦在看到信息标签的第一眼时，就意识到了这jsg一点，并迅速对它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游彦点开了最初始的信息标签€€€€【污染源】，他眼前的世界骤然一变。
无数灵性物质奔流不息，勾勒出不同色彩的信息洪流，它们互相碰撞，互相消融，在不同的色彩中转换。
其中占据数量最多的是漆黑一片的底色，它囊括了所有颜色的信息洪流，是背景、是战场、是整个世界。
游彦的视线不断拔高，在那些热闹的信息洪流外，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映照出底下的黑色。
这片黑色难道就是噩梦作为污染源在信息媒介中的形态？
游彦凝视着那片承载着信息洪流的黑色，有种自己可以拿起‘画笔’在‘画布’上随意涂抹的错觉。
这个错觉产生的那一刹那，游彦突然想起自己在‘继承或尘封’程序中体验过的考核€€€€完成对星球的彻底改造，在阿诺斯的鼎盛时期，一个阿诺斯就能对星球进行彻底的改造，让它成为阿诺斯体系中的一部分。
如果对阿诺斯来说，对星球进行彻底改造是简单操作，那什么才是有难度的操作？
比如说，重组信息标签？
就在游彦蠢蠢欲动，想寻找‘画笔’时，熟悉的头疼欲裂感从脑海中传来，将游彦拽回了现实。
游彦将意识切换到另一个脑袋，减弱‘过载’带给他的副作用，然后发现幽灵跟畸变体已经打完了。
满空间的污染因子揭示了这场斗殴的胜负€€€€幽灵又被畸变体一顿痛殴，要不是特殊的灵性力量体系赋予了他不死的能力，他估计又得没了。
游彦一边疼得倒吸冷气，一边熟门熟路的从污染因子中找到幽灵的‘锚点’，唤醒幽灵的‘人性’。
从污染因子汇聚成人形聚合物的幽灵看着有些暗淡无光，连大屏幕的数量也肉眼可见的减少了许多。
幽灵发出指控：“游彦！你害我！”
游彦疼得一抽一抽的，状态看起来比幽灵还糟糕：“我怎么害你了？我还没嫌弃你撑得时间不够长，没给我实验脑海里的想法的机会呢。”
看到游彦好似下一秒就能厥过去的模样，幽灵的思绪跑偏了一瞬：“刚才是我跟畸变体打了一架吧？怎么你好像也被揍了一顿似的？”
游彦轻描淡写的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顿悟了一下，差点就能把噩梦解决了，产生的一点副作用。”
幽灵一个字都没信：“什么顿悟能让智慧生物一下子拥有解决噩梦的能力？你还不如说你刚才顿悟后，差点飞升了呢。”
游彦幽幽的道：“我可能真的差点就飞升了。门都开了条小缝了，怎么就突然消失了，这合理吗？”
幽灵得出结论：“你疯了。”
游彦有气无力的道：“跟不懂阿诺斯有多牛逼的人没什么好聊的€€€€说正事，你刚才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喊着‘终结噩梦’的口号冲上去揍畸变体了？”
幽灵有气无力的道：“那道菜纯粹就是精神污染，还是浓缩强效版，一下就把我给污染了。”
游彦半信半疑：“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幽灵咬牙切齿：“你就是精神污染的主体！你怎么可能有感觉？”
游彦振作了起来：“听起来这玩意挺有用的？连你都抵挡不住，那其他智慧生物估计更不在话下了。你详细说说被污染后的情况。”
幽灵回忆了下，表情扭曲：“它污染的是情绪，我刚才就是被几种强烈的情绪主宰，所以才做出了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做的事。”
“情绪污染……”
想起幽灵刚才张嘴闭嘴的‘同志’和‘唯物主义’，游彦立马理解了口感介绍中提到的“细细品尝能尝出‘责任’‘家国大义’和‘善’，附带一点‘恐惧’作为点缀”究竟是什么概念了。
在意识到自己被坑已成定局后，幽灵开始发挥搅屎棍的作用，积极的提议道：“这个‘食谱’功能就好比是一次性的‘情绪炸€€弹’，持续时长受炸€€弹原料以及对方的抗性而定。你们可以在人多的地方用，我怀疑噩梦制造的生物也会受到影响。诶，要不给畸变体试试？万一它被感化了，直接自杀，那我们现在面对的最大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游彦：“别想美事了，连你都死不了。更别说畸变体了。”
幽灵遗憾的叹了口气：“也是，那咱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吧€€€€你刚才真顿悟了？”
游彦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我怀疑，全盛状态下的阿诺斯是有能力解决噩梦的。”
幽灵虚心求教：“那你距离全盛状态具体还差多远呢？”
游彦不太确定：“可能不远了？也有可能还很远？毕竟我是自学成才，没有参照物可以对比。”
幽灵没好气的道：“那不就是废话？全盛状态的阿诺斯都举族飞升了，我们上哪找去？”
游彦很开朗的威胁他道：“虽然我搞不死噩梦，但搞死你应该绰绰有余……”
幽灵和风细雨的道：“你真爱开玩笑，说正事，说正事€€€€关于任务出现乱码，我有个猜测，这应该不是bug，而是多人副本没有其他人参与，无法推进下一个流程导致的乱码。”
游彦：“有道理，第三轮噩梦只有我提前进来了，其他人还在等倒计时结束……那怎么办？就这么等着其他人进第三轮噩梦？”
幽灵：“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第几轮噩梦什么的都是噩梦特意划分出来的，在没法反抗之前，我们只能跟着它的节奏走，但如果有您这么惊才绝艳的顿悟天才，我们可以尝试一下打乱它的节奏……”
被威胁了人身安全后，幽灵迅速表现出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游彦叹为观止。
游彦：“你想怎么打乱它的节奏？”
幽灵精神抖擞：“第三轮噩梦还没人来，但第二轮噩梦里多得是人，你猜正在进行第三轮噩梦的智慧生物跟第二轮噩梦中的智慧生物碰面会发生什么？”
游彦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索性道：“说人话。”
“我可以试着把你传送到第二轮噩梦的场景中！”幽灵提前声明：“当然，由此引发的一切连锁反应，都与我无关。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