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眉眼 第17章

林婉君是店里的招牌,招牌不仅是傅家二爷的未婚妻,还喜欢店里的老板,关系这样乱,店里的生意免不了受影响。

是了,平白无故,傅少爷没点目的,怎么会亲近一个陌生人。

商昀秀把报纸放回桌上,思考怎么解决问题,太认真,没注意到过来的人。

“商昀秀,你他妈敢和傅荣卿抢女人,祥乐汇的生意到底还做不做了!”

洪齐柏忽然出现,猛地踹来一脚,商昀秀躲不及时,摔在地上撞翻了桌椅。他一时起不来,偏头余光瞄见洪锦文也在店里。

他默许了洪齐柏的这一脚。

商昀秀的头不知磕到了哪,湿湿热热滑过脑门儿。他不知道疼,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力。

一个人独行惯了,偶尔会很想念爹娘。

第22章 商昀秀走了?

“商昀秀人呢?”

这是傅二爷请戏班来祥乐汇唱的第三天,他已经连着两天都没见到商昀秀的影了。即便刻意蹲守也是徒劳,人就是没有!

二爷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前天在芙蓉楼的所作所为气到了他。

转念想又不太可能,即便是惹恼了,以商昀秀的性子,是不会轻易付诸到行动上的。

“爷,洪锦文说想见您。”唐轶躬下身,一只手掩着唇边,压低声儿说:“身边都是打手,要不要我也喊几个来?”

傅荣卿若无其事放下手里的瓜子,拍拍手上的瓜子灰,说:“唐轶,你说秀秀这会儿会不会正和洪锦文在一起?”

“嗯?”唐轶转转眼珠子,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是什么,按理说,确实在一起。于是他又点点头,“爷,您总提商老板,不会想人家了吧?”

“怎么不想?”傅荣卿嘴里没味儿,心情烦躁得很,问话时略有一丝不耐烦,“洪锦文想在什么地方见我?”

“就在楼上的办公室。”

傅荣卿理了理衣裳,单单带了个唐轶跟上去。没什么好顾忌,至少在现在,还没有人敢光天化日和傅家过不去。

二爷其实没什么话想听洪锦文讲,也不想和他废话,只是看在那间办公室有可能见到商昀秀才去的。

哪知商云秀根本不在,傅二爷顿时后悔不已,面上的不耐越来越明显。

看在洪锦文眼里,就变成了’打扰看戏’,于是先道歉,吩咐手边人恭恭敬敬给傅少爷点了根烟。

二爷并不领情,摆手不要,坐下后直奔主题问:“洪老板找我有什么事?”

洪锦文发家后,鲜少有人这么和他甩脸子。皱眉一瞬,面上扯了一抹笑,说“想必您也知道,祥乐汇的特点就是西洋歌舞,但是现在连着三天都只唱戏,店里好些老客表示不满了。犬子不懂事,和您签了一个星期的合同,这样,我把钱尽数退给傅少爷,另外洪某自费在梨园给您搭台子,想听几天随您开心。”

傅荣卿低点下巴,懒懒地抬眼皮凝视他,蹙眉问:“什么?”

唐轶立在他背后,脑袋低了又低,只为藏住唇边溢出的笑。他们家二爷真有一手,知道洪锦文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这会儿就是半分面子都不给。惜字如金,仿佛他刚才说的那一大段话都是放屁。

洪锦文气得脸红,悬在办公桌下的手攥紧拳头,指甲几乎陷进了手掌。他这么大把年纪,被小辈这么无理对待,别提多窝火。

他不说话,助手主动将刚才的话更通俗易懂地给傅少爷翻译一遍。傅荣卿这才装作恍然大悟,问:“洪老板的意思是...要违约?”

一个星期的场傅荣卿也要签合同,这种行为不是明摆着欺负洪齐柏是头猪吗!

洪锦文按捺心中的不快,硬生生赔笑道:“如果傅少爷对我刚才给出的方案不满意,您也可以说说你的。”

“什么叫做不满意?”傅荣卿坐正身,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个人做事向来严谨,就怕吃口舌上的亏,今天不就让我遇上了?”他拧着眉,缄口不言,看都懒得多看洪锦文一眼,接着起身,道:“该怎么赔偿合同上列得清清楚楚,一式两份了,洪老板自己翻翻,还有事,走了。”

人一走,洪齐柏忙从抽屉里拿出合同,翻开摊在他爹面前,“我当时认真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洪锦文抓起合同摔在他的脸上,“上面写着二十倍赔偿,你眼睛瞎了!”

“违约才赔,您就让他包一个星期能怎么样,过去三天了,还差一半儿就结束了!”洪齐柏有自己的看法,恨他爹是个说不清的老顽固。洪锦文则气得胸口疼,站起来就想给他两下。

而这边,傅二爷直接出了祥乐汇,站在车前迟迟没动,抬头望三楼商昀秀的房间,他问:“难不成一天到晚都闷在里面?”

“爷...”唐轶好心提醒,“现在还是大白天,您可不能直接爬啊。”

“谁要爬?”傅荣卿让唐轶在原地先等着,他从祥乐汇的后门上去。五分钟不到,傅二爷臭着一张脸下来,“商昀秀走了?”

“走?”唐轶问:“您的意思是商老板不在楼上?”

“他的东西和人,都不见了。”傅荣卿啧了一声,“他能去哪了?”问完更烦了,唐轶整天和他待在一块,又怎么会知道。

上了车,二爷耐不住点了根烟,让他觉得特别不舒服的不是商昀秀突然不见,而是不见后傅荣卿没办法找到这个人。

细细回想,他除了知道商昀秀是祥乐汇的老板,以及在帮洪锦文办事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我记得他身边有个叫祥福的在医院,要不去看看?”唐轶提醒完,又道,“不知道还在不在,咱们去了很可能扑空。”

“去了再说。”傅荣卿偏头看外边一闪而过的景,问道:“他离开祥乐汇难道是我的原因?”

“吃醋...不能吧……”

“我是说这次包场,就算是洪齐柏答应并签的合同,洪锦文要是气头上也有可能波及到秀秀身上。”傅荣卿暗骂了一句什么,手搁在车窗上,“他们不会欺负人吧...”

“爷,您好像很担心商老板...”唐轶悄悄瞄一眼后视镜里的人,“您总说他深藏不露,却一边怀疑,一边关心,我都看不明白您了。”

傅荣卿估计没在听他说话,想得正入神,忽然道:“秀秀以前常去廖尽凯的宅子,或许他知道!”傅荣卿吩咐他掉头,又说:“送我去廖宅,你接着去医院,看能不能找到福祥。”

傅荣卿在饭点风风火火地来,管家领他进去。没见到廖尽凯,倒是发现他表哥肖庭川蹲在门口摸一只叫唤的狸花猫。

傅荣卿走过来,狸花猫翘着尾巴努力蹭他。肖庭川起身,拍拍手上的猫毛,说:“小母猫发情了,找不到小公猫。”

这话一定要这个时候说吗?

...二爷对号入座了。

“你怎么在这?”傅荣卿迈开被猫蹭的那只脚,“这里有案子?”

“没有,”肖庭川上上下下看他一眼,似笑非笑转身往客厅走,“我住在这儿,以后都住在这儿了。你呢,来找廖先生?”

第23章 记起来了吗?

二人一前一后进客厅,佣人端热茶来招呼。肖庭川吩咐了几句什么,女孩转身小跑着出去。

傅荣卿视线落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坐下,“以前怎么没听说表哥和廖先生这么熟络?”

“熟不熟彼此知道就好,其他的顺其自然,该知道的人总会知道。”肖庭川帮他倒了杯水,推到面前,“你来得风风火火,唐轶都没和你一起。”

“我吩咐了点别的事给他。”傅荣卿略有点心不在焉。

他大致看了一圈,这栋别墅室内布置偏中式,书香气浓厚,客厅一整面落地窗,外边是竹林,有山有水,安静闲适。

二爷望着这个地方不由想起了商昀秀,这种环境很适合他清淡的性子。如果不挤在祥乐汇那个单间阁楼,秀秀应该会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说不定会种花种树,性子慢的人好像都喜欢这种陶冶情操的事。

肖庭川察觉他的视线在找人,说:“廖先生出去了,回来还要一会儿。”他低头看一眼腕上的手表,“今天恐怕不能留你吃晚饭,他回来我们要出门。”

“去哪里?”傅荣卿并不好奇,只是为了接他的话随口一问。

“廖先生坐船去仓扬学术演讲,我也有事去仓扬出差。”肖庭川估摸了一下时间,“晚上的船,会比较赶。”

傅荣卿本也不打算在这吃什么,满腹心事只想等廖尽凯回来。等得他心慌慌,忍不住琢磨商昀秀是什么时候走的。如果在两天前就离了平阳城,这两天时间他可以走很远,也可以藏很深。

二爷不喜欢等和猜,默默打定了主意,如果在廖尽凯这里问不出结果,他会直接揪着洪锦文问个来龙去脉!

表哥表面在看书,时不时也会注意他一眼,该发现的异样一个不落地全看出来了。

肖庭川合上书,问道:“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傅荣卿指尖捏着一根香烟,此时被揉得软塌塌的,纸包的烟碎落了一些。他紧锁着眉,严肃的表情不像个没事人。

肖庭川缓缓点头,重新翻开面前的书,轻描淡写道:“找商昀秀?”

听到这个名字,傅荣卿手里的烟都掉了。他一边弯腰捡,一边问:“你知道?”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找他。”

“是。”

肖庭川问:“这几天平阳最热闹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傅荣卿哪里知道,他一心扑在商昀秀的事儿上,别的没一样关心。

肖庭川说:“都在说你被林家小姐悔婚的事,而插足这场婚约的是商老板。我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有几分真,但商老板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和他没关系。”傅荣卿面露懊悔,“我高估他在洪锦文心里的地位。”

他以为这件事传出来,不管商昀秀手头在帮洪锦文算计着什么,也不得不抽时间来应付他,这样一来,他也能多点探查的时间…

提起这事儿二爷就心焦,甚至想不通,之前也不是没欺负过商昀秀,这次还没前几次过分,人却走了……

还有一点也想不通,人走了他这么在意做什么?想挖洪锦文身边的人还不容易?为什么偏偏商昀秀就要特殊一点?

“荣卿,你怎么总欺负人家?”肖庭川仿佛知道点什么,说教的话却是点到即止。他看无所事事地翻桌上的书,嘴里说道:“这里找不到他,或许能去四隆巷看看,应该在…”他回想不起来,说了个大概:“有个卖葱油饼的摊子,老板应该知道,你可以问一问。”

傅荣卿忘了道谢,起身就走,出去又探头回来,“这个人情我记心里了。”

肖庭川目送他火急火燎地走,摇头只想笑,接着翻桌上的书。在房里等了许久的廖先生开门出来,脸色不那么好看。

他收走了肖庭川手里的书,“说好不告诉他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肖庭川让出身侧的位置给他坐下,“廖先生,连认错机会也不能给吗?那以后你要认错,我该不该给?”

四隆巷在平阳城最南边,是以前的城边村。平阳整体往南扩建发展后,四隆巷位置不那么偏了,穷富差距越来越大,鱼龙混杂渐渐成了平阳城最乱的地方。妓院赌场遍布,就是警署都头疼的一个地方。

不大的复式阁楼,商昀秀头裹纱布坐在棕色皮沙发上,脸上无血色,掩藏不住的憔悴。

身边除了福祥,在他面前一米的地方还跪着一个中年男人,浑身伤痕,有新有旧。

圆茶几上放着一把手枪,跪地的男人看了一眼,吓得直发抖,说话的声音也控制不住地颤。面前的水泥地点点水渍,大概是吓出来的泪和汗液。

“接着说。”冷淡的语气中掺了一丝不耐烦,商昀秀抬手揉揉胀疼的太阳穴,“放火的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当时没看清,这么多年的事,我早记不清楚了…”男人匍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商小少爷,饶命啊,那把火真的和我没关系,不是我…”

商昀秀忽然笑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捡起手枪旁边锋利匕首,“所以,你觉得我冤枉你了?”他绕过茶几,迈到男人跟前。

男人直起身,无措地双手合十,不停地搓掌讨饶,眼里倒映着商昀秀手中匕首的银光。

他脊背泛起一阵凉意,替自己辩解道:“那火,当年那把火是洪锦文一手策划的,自从跟在商氏夫妇,从进到酒楼,他就打定主意要把那些钱财荣耀占为己有。他做到了,现在发达了,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个望风的…”

听到这里,商昀秀忽然垂眸,静静凝视着男人。捏着匕首,温和地拍拍他的脸,“望风的?”

匕首在男人脸上划过的地方都见了红,血珠一颗一颗往外冒,他接着问:“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望的。”

“我…”男人僵直脖颈,一动不敢动,匕首就落在他的脖颈上,吞咽唾沫时,能清晰感受到刀尖正在刺进皮肉,像是慢性自杀。

‘具体怎么望风’?男人仅仅想到这几个字,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当时的画面,瞳孔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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