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晏低头看着手里的闹钟,没有检查的意思。
方医生下午特地给他回过电话,说检查过闹钟没问题才送过来的。
蒋晏量他也没胆子欺骗自己。
蒋晏随手把闹钟扔回沈慈书怀里,“你知道时间有什么用?想逃出去?”
沈慈书表情一变,急忙摇头:我不会逃了。
如果他真想逃的话,早就把事情告诉纪胜,让对方救自己出去了。
蒋晏盯着沈慈书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知道就好,如果你想连累别人就尽管动歪心思。”
他话里话外都在指当初姚正多管闲事救他出去的事情,沈慈书也想到了这里,眼睛像碎了光的灯,黯淡一片。
蒋晏没再继续这个无谓的话题,视线落在沈慈书平坦的腹部上,“肚子好点了?”
沈慈书听到这话,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以为蒋晏又打算对他做那种事。
沈慈书细瘦苍白的手指犹豫地抓紧了衣角,半天没有回应。
蒋晏像是看出沈慈书的想法,冷笑道:“放心,你还没有诱人到这种时候能让我下手的地步。”
沈慈书已经习惯了蒋晏的冷嘲热讽,心疼连疼的感觉都没有,一笔一划地写:还有点疼。
沈慈书说的是实话,蒋晏出现的那瞬间,他好像浑身都疼了起来。
那是身体对某个人产生的下意识的恐惧,像是灵魂和皮肉都剥离开了。
蒋晏本来也没打算碰沈慈书,见他这么说没再问什么,方医生让他这几天暂时停一停床事的话他还记着。
不经意间的转头,蒋晏看到角落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微微反光。
他眯起眼睛站起身,走过去捡了起来。
是一个骰子。
第59章 知道他是谁了
“这是什么?”
蒋晏忽然开口,沈慈书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什么东西滚落到脚下。
沈慈书在地板上摸索着,很快摸到一小个冰凉的物体,当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之后,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居然是今晚几人玩游戏用的骰子。
应该是刚才纪胜不小心弄掉的,他没想到蒋晏会这么眼尖发现。
“地下室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蒋晏眯起眼睛看着沈慈书,话里不知道有没有藏着试探的意思。
沈慈书拿着骰子的手微微出汗,他努力保持着平静,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蒋晏盯着沈慈书深深注视,好像在打量他有没有说谎,沈慈书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里,不敢露出半点心虚的情绪。
担心蒋晏再问下去,沈慈书又一笔一划地写:可能是本来就有的。
蒋晏听沈慈书这么说,看了眼他手里的骰子,表面已经有些发黄,看起来有些年头。
这还要感谢骆江,来之前顺手从他们经常去的包厢那里随手抓了个骰盅,半大的孩子真是喜欢抽烟装逼的年纪,日积月累下骰子被熏得发黄,再加上平日里乱丢乱扔,布满的划痕看起来好像真的用了很久似的。
蒋晏没再问下去,似是随口说了句:“看来该找个人大扫除了。”
沈慈书听出这句话里的深意,后背涌起一阵冷汗。
幸好他在这个地下室里没有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就算蒋晏真的派人搜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只有纪胜送给他的那只祛疤的药膏,沈慈书一直舍不得扔,如果蒋晏真的要派人搜的话,他就把药膏藏在身上,对方总不可能搜他的身体。
见沈慈书低垂着眼睛没什么反应,蒋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注意到什么,忽然伸手拨开沈慈书额前的头发。
陡然被蒋晏碰到,沈慈书吓了一跳,但他看不见蒋晏的脸,自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蒋晏是不是又要对他动手。
沈慈书心里几乎是瞬间就被恐惧和绝望吞噬了,好不容易在纪胜他们那里感受到的开心顿时烟消云散。
蒋晏没有去看沈慈书的反应,目光始终盯着他额头,原本一大片青紫的肿胀已经消退,伤口掉了痂,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蒋晏忽然说:“好的差不多了。”
沈慈书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蒋晏说的是他额头上的疤。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继续当哑巴。
蒋晏回过神后把手收了回去,插进兜里,“还好痊愈了,不然卖给孟临川他都不要。”
沈慈书听着蒋晏的挖苦,连痛觉都麻木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忍不住想,如果没有这张脸,蒋晏是不是就会放过他了。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算没有这张脸,蒋晏也会找其它办法折磨他的。
比起蒋晏对他做那种事情,折磨他的身体,沈慈书也不知道直接死了是好是坏。
蒋晏没有多做停留,似乎待在这里都嫌浪费空气,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伴随着动静越来越远。
确认蒋晏走了之后,沈慈书终于松了口气,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他抚摸着手里的筛子,想到刚才跟纪胜他们摇骰子的场景,嘴角不禁多了几分笑容。
这应该是沈慈书被囚禁在地下室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纪胜的朋友就跟他一样,性格爽朗,而且体贴照顾人,跟孟临川天差地别。
沈慈书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先遇到的人是纪胜就好了,说不定结局会完全不一样。
可惜世界上的事情没有如果。
今天难得不用被蒋晏强迫做那种事,沈慈书很早就睡了,他最近有些嗜睡,经常发着呆就有困意袭来,而且一睡就是十多个小时。
如果不是纪胜经常来找他的话,可能他都能睡个几天几夜。
半梦半醒间,沈慈书听见有人在敲窗,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片漆黑,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窗边响起,“沈慈书,是我。”
认出是纪胜的声音,沈慈书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他没想到纪胜会掉头回来。
纪胜刚才跟骆江他们去夜总会喝酒,觉得不放心又返回来,此时正蹲在窗前看着刚睡醒的沈慈书,见他吃力地从地板上坐起来,朝着窗边爬过来,一边四肢着地一边摸索,纪胜都恨不得进去帮他的忙。
好不容易来到窗前,沈慈书脸上出了汗,好奇地写:你怎么回来了?
纪胜噎了一下,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我不放心你,所以回来看看。”
刚才纪胜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男人开车走了,是往市中心的方向,他这才翻墙进来。
透过窗户,纪胜好奇地看着沈慈书,问道:“今天来的那个人是你哥?”
意识到纪胜说的是蒋晏,沈慈书表情有几秒钟的僵硬,挤出很吃力的笑容。
他不知道如果纪胜知道蒋晏根本不是他哥,而是跟他发生关系的男人的话,会有什么反应。
纪胜盘腿坐了下来,“你哥还真凶,刚才我看见他都有点怕。”
沈慈书不自觉捏紧手指,脸上的表情几乎有些维持不住:不好意思,他不知道我跟你们在一起玩,所以.......
纪胜摆了摆手,打断了沈慈书的道歉,“你道什么歉,说起来是我不对,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
说着纪胜想起什么,随口打趣道:“不过你跟你哥长得一点都不像,要不是你说你们是兄弟,我根本认不出来。”
沈慈书这下连笑容都做不出来了,嘴唇无意识咬出一道浅浅的齿痕。
纪胜没注意到沈慈书的反常,半开玩笑地说:“不过下次我们要来找你就得小心点了,不然要是被你哥发现的话,估计他真的要报警了。”
一提到这件事,沈慈书还感到后怕。
如果真的被蒋晏发现的话,事情还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他自己无所谓,他就怕连累纪胜和他的朋友。
“不过你哥就管你这么严吗?”纪胜大大咧咧地往后撑着双手,“骆江他们都说你哥有点夸张了,还让你住在这种地方,连朋友都不给交。”
纪胜说这话纯属是开玩笑,可是沈慈书的脸在黑暗里却变得有些苍白。
他不知道纪胜他们是不是起疑心了,更或者说看出了什么。
沈慈书指尖用力掐进掌心,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失态:他只是关心我,所以才反应才比较大......
这话说出来,沈慈书自己都觉得太过讥讽。
蒋晏只是担心有人救走他而已。
幸好纪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到了别处,“对了,我们互相留个电话吧,说起来我还没你手机号码呢。”
原本今天带朋友过来,纪胜是打算跟沈慈书吱一声的,结果才发现他们认识这么久连电话都没留。
说着纪胜掏出手机,屏幕的蓝光投射在他脸上,期待地看着沈慈书。
沈慈书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告诉纪胜:我没有手机。
“没有手机?”纪胜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会吧,现在这社会谁没手机啊?”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每说一句沈慈书的表情就变得僵硬,紧绷的情绪快要维持不住了:我哥怕我被坏人骗,所以不允许我拿手机。
纪胜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想给我电话号码才这样说的。”
沈慈书咬紧嘴唇:我真的没有手机。
沈慈书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纪胜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就算对方想要保护沈慈书,这做法也有些夸张了,让自己弟弟住地下室就算了,连手机都不给对方拿,做到这份上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但看着沈慈书略显尴尬和一瞬间透露出来的悲伤,纪胜没再问下去,只是心里始终存了一个阴影。
因为这个话题气氛变得有些凝滞,正好天色晚了,纪胜借口要回去,离开了别墅。
纪胜从别墅离开之后往回走,口袋里的铃声忽然响起,因为他在想事情,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手机响了。
电话是骆江打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叫纪胜去夜总会玩。
“纪哥,我知道了!”
电话刚接通,骆江气喘吁吁的声音就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
纪胜皱起眉头,一头雾水地说:“你知道什么了?”
骆江缓了口气,这才说:“就是沈慈书他哥,我知道他是谁了!”
“就是之前上过财经杂志那男的,叫蒋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