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沈慈书被条铁链拴在角落,就像被圈养的小奶狗,连路都不会走,视力也退化,嘴里只会发出咿咿啊啊的声音,就像小孩学说话。
后来在医院的时候,沈慈书似乎很依赖蒋晏,每次见到他都会露出开心的笑容,就像个单纯的孩子。
可是在蒋晏得知沈慈书是破坏他家庭的小三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他还记得沈慈书哀求他不要把自己关在地下室的那一幕,几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但蒋晏还是残忍地把他关在了地下室。
在他心里,沈慈书就是他找了很久的罪魁祸首。
其实细想起来就能发现有很多不对,如果他父亲真的喜欢沈慈书,又怎么可能把他囚禁在地下室这么多年?
只是当时蒋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迫切想要找到当初那个破坏家庭的小三,以此减轻自己对母亲的负罪感,所以即便这件事有很多漏洞,他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蒋晏闭上眼睛,呼吸像是在砂石间碾磨而过,变得粗重急促。
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相信沈慈书的话,仔细调查一下,事情会变得怎么样?
至少沈慈书不会这么恨他吧?
蒋晏这一关就是一个星期,期间何律师来见过他,说是沈明熙那边拒绝见面,更是咬死是蒋晏没经过他同意私闯民宅。
现在的情况对蒋晏很不利。
蒋晏丝毫不意外,他那样对待沈慈书,沈明熙只是这样报复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对方怎么可能再让他的日子那么好过。
何律师犹豫了很久,才说出心里的话,“蒋总,不然您联系一下沈先生,如果他愿意帮你的话,让沈总松口的几率也许能大一点。”
听见沈慈书的名字,蒋晏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他慢慢蜷起冰冷的指尖,嗓子像吞了砂砾似的沙哑,“他不可能跟我联系。”
沈慈书现在应该恨透了他吧?
如果不是他,沈慈书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何律师也没办法了,沈明熙那边不松口,蒋晏又联系不上沈慈书,事情变得很棘手。
蒋晏似乎也知道这次的事情不好办,他的声音极其冷静,除了有一点沙哑之外,听不出任何波动,“他关不了我多久,就这样吧,你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蒋晏猜的没错,在他被关在拘留室的两个星期后,上次的金发警察忽然进来给他开门,告诉他可以走了。
蒋晏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他扶着墙壁站了起来,长时间的坐卧让他腿脚血液不流通,一时间有些站不稳,幸好及时扶住了墙壁才不至于摔倒。
何律师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见到他出现,立刻迎了上来,“蒋总。”
蒋晏脸上写满了疲惫,“先送我回酒店。”
何律师点头,像蒋晏这种天子骄子在拘留室里待了两个星期应该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吧,估计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蒋晏的确是想回酒店洗个澡好好休息一番,不过更重要的是,他要去趟沈宅。
何律师打开车门,蒋晏正准备上车,忽然被人从后面喊住了。
“Hold on!”
来的人是上次拘留蒋晏的两名美国警察,直勾勾盯着蒋晏,用英文说:“蒋先生,我们接到举报,在你居住的酒店房间里搜出一箱象牙,我们怀疑你在违法进行象牙贸易,所以请你接受调查。”
何律师脸色一变,“什么?怎么可能?”
金发警察看了他一眼,用英文说了些什么,可是蒋晏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知道,这一定又是沈明熙的杰作。
只有沈明熙有这个本事把这种违法犯罪的东西悄无声息放在他房间里。
他想起自己被警察带走时沈明熙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来他被释放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沈明熙故意等自己被放出来之后,又把他送回去,让他体会当初沈慈书被反复折磨的痛苦。
蒋晏才被释放不到十分钟,又再次被关回拘留室,这回连何律师也束手无策,毕竟蒋晏面对的是在当地最有地位势力的沈家,即便他在国内的背景也不容小觑,但毕竟现在是在沈明熙的地盘上。
蒋晏直接让何律师不用想办法了。
如果沈明熙觉得这样能够出气,那他愿意承受。
虽然是在室内,但拘留室的温度依旧低得可怕,连地板都透着股寒意,坐在地上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让人的身体变得麻木僵硬。
蒋晏却好像感觉不到似的,他背靠墙壁,漆黑的瞳孔里藏着很深的情绪。
他在想,沈慈书知道他父亲做的事吗?
是不是沈慈书也默认沈明熙这样报复他。
也许是之前被关过一次,蒋晏这次居然没觉得多难捱,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蜷缩在小床上,连手脚都施展不开。
这次的拘留比蒋晏想象中的时间待得短,不到三天,何律师就出现在了警察局。
他给蒋晏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蒋晏今天就能被释放,但是坏消息是,他将被遣送回国,并且一年内他不能再踏入美国境内,否则警察随时可以逮捕他。
蒋晏听完何律师的话沉默很久,“是沈明熙的意思?”
何律师不说话了。
事到如今,蒋晏才知道沈明熙打的是什么主意,对方想让他跟沈慈书永远不能在同一片土地上。
何律师劝道:“蒋先生,不管是不是沈总的意思,您都不能再在美国待了,否则这次是象牙交易,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您再留在这里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蒋晏低着头盯着脚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何律师担心他听不进去,有些着急,“蒋总,您这次就听我的吧,等以后风头过了,您还是可以来美国见沈先生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久到何律师以为蒋晏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蒋晏终于开口:“我知道了。”
当天下午,蒋晏就被遣送回国,他刚上飞机,消息就传到了沈明熙的耳朵里。
沈明熙听完淡淡说了声“知道了”。
似乎想起什么,他又交代了一句:“他出现在这里的事情谁也不准告诉小书,我不希望他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分心。”
.......
安海机场外面,助理一早就来等着了,见到蒋晏出现,他急忙迎了上来,“蒋总!”
蒋晏把行李交给助理,他坐进车里,靠着椅背闭上眼睛,眼下透着浓浓的乌青,“回家。”
助理看着萦绕在蒋晏身上的低气压,察觉到他心情不好,一句话不敢多说,安静地发动了汽车。
别墅里一片昏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从客厅经过的时候,蒋晏余光瞥见角落紧闭的房门,他脚步一顿,调转鞋头朝那扇门走去。
地下室里已经收拾干净,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剧烈的打斗。
地板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蒋晏甚至能想象到沈慈书是多么毫不犹豫吃下堕|胎药。
蒋晏蹲下身,指尖触上那抹痕迹,那瞬间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剜了一下,微弱的刺痛急速蔓延了全身。
他不得不承认,他后悔了。
第86章 见到沈慈书(时间线修改!)
“什么,你在我家门口?”
孟临川刚接起手机就听见这话,他透过透落地窗望去,看见蒋晏站在他家院子里,漆黑的夜色笼罩了他大半身影,看不清什么表情。
孟临川这才松开紧掐着青年脖子的手,身下的人顿时呛咳起来,像只煮熟的虾子趴在沙发边上大口大口喘气。
“蒋晏来了,你先滚上去。”
青年艰难地开口,“临川.......”
“耳朵聋了?我让你滚上去。”
青年抿紧嘴唇,“我们是夫夫,你的朋友我为什么不能见?”
孟临川回头看他, 眼神里没有半点温度,“夫夫?你他妈脑子坏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句话犹如猝不及防射来的箭,青年的眼神就像击碎的鱼缸瞬间黯淡下来。
孟临川冷嗤一声,没再看青年一眼,系上腰间的领带就去开门。
孟临川打开门的时候蒋晏就站在门口,他疑惑道:“怎么突然过来了,也没说一声。”
蒋晏一言不发进了别墅,刚走进客厅,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瞥向不远处的青年,似乎是察觉到蒋晏的目光,青年抬起头,朝他挤出一抹笑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蒋总来了啊。”
如果不是眼角那抹发红出卖他此时的情绪的话。
蒋晏淡淡点了下头。
青年整理好衣服后就上了楼,他的背挺得很直,好像不想让人看出他的脆弱,只是握紧楼梯扶手的指尖攥得发白,莫名让人生出一种他很可怜的感觉。
“你又欺负他了?”
孟临川扯了扯嘴角,“什么叫我又欺负他,他自己犯贱不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明明当初是交易结婚, 结果现在孟临川想离,魏€€反而不肯了。
这世界上他真是没见过比魏€€还犯贱的人了。
孟临川不再去想那个反胃的人,岔开话题说:“倒是你,你今天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蒋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家里有酒吗?”
蒋晏不想待在那栋房子里,总是会无时无刻想起沈慈书在的时候。
孟临川看出蒋晏有心事,让人去地下酒窖拿几瓶酒上来。
“你今天来应该不是只为了喝我家的酒吧?”孟临川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蒋晏面前。
蒋晏拿起来喝了一口,“不行?”
孟临川摊手,“行,你想喝多少喝多少,我懒得管你。”
原本以为蒋晏是工作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结果见他一句话不说,只是喝酒,孟临川心里感到有些古怪,“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听说你前段时间去了美国?是去出差?”
蒋晏一声不吭喝酒,一杯酒很快见了底。
他拿过酒瓶给自己倒酒,那架势像是要把自己喝醉。
蒋晏是极少喝酒的人,除非碰上什么烦心事,才会举止这么失控。
孟临川察觉出蒋晏跟往常不太一样,调侃道:“怎么了,是不是跟新娘子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