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年半张脸埋在梁川故的枕头上, 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花了好几个小时来学习裴斯发来的专业训练课程。
很多地方他都一知半解,但看起来确实有效, 就像他以前专门去学习按摩一样。为了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他其实特地学习过很多技能, 按摩、手磨咖啡、茶艺……甚至是修电灯。
他学东西很快, 只有一项是心中永远的痛,那就是下厨。他无论怎么学,怎么小心谨慎,最后从锅里出来的总是黑乎乎的一团。
他唯一会的就是煮面和煎蛋, 这还是婚前那几年独居时熬干了不少锅、煮烂了不少面、煎糊了不少蛋之后才勉强学会的。
下午五点半,林知年终于看完了所有视频和文字资料。
“谢了,下次请你和钟医生一起吃饭。”
“吃什么饭啊?你还不如说请我们一起去听你演唱会来得实在。”
“你知道我讨厌聚光灯。”林知年不紧不慢地打字,“不过这确实是一种思路, 这周末有个前辈巡演,我这里正好有两张票,你拿去吧。”
“……”
“就这样,回聊。”
林知年关掉手机,从梁川故的床上坐起来。
他身上还穿着梁川故的衣服, 稍微俯身便能看到衣襟内美好的光景。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身体,贫瘠而苍白,确实没什么吸引力。
如果加上视频里的动作……
林知年蹙了蹙眉, 很怀疑那样是否能真的为自己增添魅力。不过除此之外他并无办法, 结婚两年有余, 梁川故一次都没碰过他, 好像一点都没有世俗的欲望。
但林知年是有的, 他渴望被梁川故触碰, 也渴望被梁川故占有,他想看到梁川故因他失控的样子,也想和梁川故融为一体。
裴斯说,情感上建立羁绊是很难的,但身体上建立羁绊却可能很简单。对于林知年来说,两者似乎一样困难。梁川故从某种角度来说极为古板,他好像从来都没有那方面的生理需要,也不喜欢主动求欢的举动……
林知年很苦恼。
他坐在床边思考了一会儿,一下午没有喝水,觉得有些口渴。
饮水机边的储物柜上摆放着各种物品€€€€深蓝色的水杯、封好的茶饼、崭新的钢笔……以及两三份失效的文件。
林知年拿起那个水杯,才发现水杯后面还有一个白色的小瓶子。上面字有点小,林知年看不太清。
“□□。”林知年将药瓶拿起来,轻声念下面那行小字,“用于催眠或焦虑的辅助药物……”
他念到后面便没声了,好看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这是安眠药。
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他曾经创作压力太大,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也有过服用安眠药的经历,副作用无非就是头昏乏力一点、视力模糊一些、感情淡漠一些,以及身体不断出现一些小毛病。
不过这药有成瘾性,他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是短期服用,并没有太上瘾,戒得也比较顺利。
林知年希望梁川故也只是服用了这么一瓶。
但他紧紧攥着那个白色药瓶,神色明显有些慌乱。他手心出了汗,目光游离了一阵之后,不自觉地黏在了储物柜下方的抽屉拉环上。
没关系。
不会的。
他安慰自己,企图用掌心压抑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脏。他有些鼻酸,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他祈祷的那么美好。
他一生中的事仿佛都是如此。
一只手伸出去,碰到了那个金属拉环,抽屉缓缓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突兀。梁川故或许是个有强迫症的人,里面几十瓶安眠药和各种镇静补脑液摆放得整整齐齐,最中间的那瓶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每一种药剂的服用时间和用量。
林知年没有去拉下一层抽屉,只是怔怔地站在储物柜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眼圈有些红,但没有哭。他其实并不喜欢哭泣,他知道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也许不是他反应过激。长期严重失眠的人患精神疾病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当他对药物产生如此强烈的依赖性,实际上病情就已经很严重了。
林知年将抽屉推回去的时候,手指还在不住地颤抖。他打开休息室的门冲出去的时候,梁川故刚刚从会客厅回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但林知年就那么冲过去,一下子扑到了梁川故的怀里,踮脚企图将梁川故抱进怀里。但两人体型差太多了,林知年最后只能圈住他的脖子,一个劲地往他怀里蹭,用自己把梁川故的怀抱填满,好让他的心不再空空如也。
梁川故示意陆文先出去。
陆文点点头,一出门,便在员工群里发了一句€€€€“皇后娘娘好手段,一招扭转乾坤,俺小陆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穆云:展开说说.jpg
@经纪人徐莹:我不差那点流量。
@公关部部长徐姐:rwkk
@陆文:咳咳……咱就是说今天遇到一个超奇葩的乐队队长,我怀疑他处处针对咱皇后娘娘但我没有证据,总而言之梁总听了他胡言乱语之后不大高兴,不知道信了几成,回办公室的路上脸都是黑的。但刚回办公室咱皇后娘娘就光着脚从休息跑出来了,一下子扑到梁总怀里求抱撒娇,我是眼看着梁总的表情由阴转晴的,只能说梁总这回真是栽了。(二哈忧伤.jpg)
“老公……”
林知年伤心地唤着,语气闷闷的,绵绵的,像一口咬下去又软又浓的小汤包。
梁川故嗯了一声,慢慢接受了他的黏人。
“做噩梦了?”他摸摸林知年的后脑勺,顺了顺他乌黑的中长发。
林知年不回答,只是伤心地蹭他。梁川故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很像湿漉漉的小动物,需要人抱,需要人哄,需要人爱。
这样的林知年,会有很多人喜欢也不奇怪。
梁川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手指拨开他的黑发,去捏他雪白的后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但林知年并没有反抗,只是轻轻抖了一下,然后又乖顺地贴紧他的胸膛。
“以前被这样碰过吗?”他突然问。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这话简直幼稚得可笑,但还没等他为自己找补,林知年就已经闷闷地开了口。
“只给老公碰。”
他打架是很厉害的,当年附中周围就没有敢找他麻烦的小混混,要不是他无心争夺校霸之位,附中野史上第九十八届校霸还不知道花落谁家。当年梁川故在国外读中学,没听说过他的名号罢了。
梁川故听他这么说,理智上还没分析出该不该信,情感上就已经莫名地愉悦起来。
“嘴甜。”
梁川故没轻没重地捏着,林知年后颈被捏红一片也不吭声,就抿紧唇在他怀里呆着,圈着他脖颈的手慢慢改为抱住他的腰。
“老公,我可以换一个奖励吗?”
林知年抱紧他,声音里流露出明显的伤感,梁川故垂眸看他,却无法穿过长睫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明明上午说起共进晚餐这件事,林知年还一副高兴得昏了头的样子。
什么事情还能更加重要?
“你先说,视情况考虑。”
林知年蹭了蹭他的心口,好像不太乐意。
梁川故拿他没辙:“如果要求合理,也许我能预支你一次奖励。下次你再哭的时候,我说不哭就不能再哭了,听见没有?”
“合理的标准是什么?”
梁川故又有点分不清林知年到底是病着还是清醒了,这话问出来的语气太严肃,也不像是小兔子能问出来的问题。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林知年:“……”
林知年沉默的时候,梁川故也在静静地观察他。
向下抿唇代表他不高兴,长睫微垂代表他在思考,刚刚蹭他那么久,脸却还是苍白的,代表他没有动情。
后颈红了一片,绯色却没有往其它方向蔓延,林知年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明明之前亲一口就会脸红好久,连手指都会泛起粉色。
也许是那个噩梦过于恐怖,他跑出来的时候太慌张,甚至忘了穿鞋。白皙清瘦的双脚就这样踩在木质地板上,身上的衣服也没有穿好,露了大半个肩头。
“老公,我想以后每天晚上都和你一起睡。”
梁川故正观察着他,他突然这么一句把梁川故给说懵了。
“你都叫我老公了,你要爬我的床,我还会赶你出去么?”
梁川故骨子里还是很尊重婚姻的,虽然他确实没有与人同眠的习惯,但林知年如果非要黏着他,他也没有把自己老婆踢开的道理。
这也是他当初坚持和林知年离婚的原因€€€€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份很重的羁绊。哪怕婚姻只是一纸协议,他也会觉得自己像是被套上了一层枷锁。
“不是爬你的床。”林知年纠正他,“是一起睡我们的床,那张床以后有一半都要属于我。”
梁川故不答。
“作为交换,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梁川故:老婆的直球打得我措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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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剧本 二 喝醉了。
“是吗?”
梁川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笑声通过心口传达到林知年的耳朵里,惹得他耳朵酥麻。
“一切,是个很宽泛的概念, 模糊不清, 没有边界, 也没有实感。”梁川故低头凑近他, “我不喜欢这种表达,小兔子,你该说一点能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梁川故的手逐渐从后颈移到腰部,他还没有这么亲密地摸过林知年的腰, 摸上去的那一瞬间林知年明显有些招架不住,脸一下子羞红透了。
也许应该怪毛衣太宽松。
“太瘦了。”梁川故说,“晚上确实该多吃点。”
“老公。”林知年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嗯?”
“你喜欢小白兔吗?”
梁川故捏捏他的脸颊,略思考了几秒钟:“之前不太喜欢。”
“那你喜欢知年吗?”
“知年不就是小白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