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村里人都咋戳俺脊梁骨?!说俺生了个妖怪!将来影响云凡的大灾星!俺不准你住!赶紧搬出来!不孝子!”
麻木,怨恨,陆云迟推开了陆母。
力气大,陆母又没防备,直接撞门上倒下去,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接着就发了疯般的哭拍着腿。
嘴里一直嚷嚷着不孝子。
陆大娘看了眼侄媳妇微蹙的眉,给老四媳妇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合力把陆母拽出去。
陆大娘:“老三家的,你糊涂!云迟可是你亲儿子!俺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做梦都能笑醒,你还不知足!”
陆母伤心又愤怒!云迟不是从她们肚子出来,自然不用背什么责!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家男人,都在家卧床休养,陆大伯跟陆父伤的最重,今连床都下不了。
外面又哭又闹,陆云迟把门给插上,搬了个凳子让狐狸坐,他去铺床,接着又去打扫房间,老太太住的东屋并非多好。
只是屋顶不漏雨罢了,空间稍微大一点,地面都是泥巴地,轻轻一扫,扬的到处都是土,只能先撒上水再轻掸。
两个马夫看了半天的戏。
终于想起马车里还有东西得给姑爷搬下去。
开始忙活。
陆大娘盯着他们搬案桌,眼睛都直了,不停地探脑,想看看马车里还有啥好东西,想眯着眼,揣着胖身子,撸撸袖子去问马夫,“小哥,还有啥东西需要搬不?俺帮你。”
马夫看了陆大娘一眼,没理。
把车里的书都给搬下来,还有厚厚一叠宣纸,笔架,墨砚,笔都是用包袱系,太多了拿不下。
再来就是衣服,虽说都比较素雅,但那料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用的。
陆大娘在一旁边看边感叹,“乖乖,我滴乖乖,这得多少银子。”说着心疼。
即便花的钱跟她没半毛关系,陆大娘也觉得跟割她肉一样,一会跟着跑过来,一会跟着跑过去。
被侄媳妇家的财力震惊到。
陆母也震惊了。
这……
这得多少银子?
也太不会持家了!嫁进陆家就是陆家媳妇!总不能日后日日跟娘家要钱,开销这般大,谁养得起!
再者,云迟是万万不能读书。
陆母也不哭了,忙起来对马夫道:“把这些搬去南屋,俺家云迟不读书,用不上这些,云凡是秀才,还在学堂读书,将来本事大着。”
陆二婶妒忌的咬牙,自家男人就是个怂蛋!不敢出来,她没底气,只能站在自家门口犯红眼病。
听陆母这么说才好受些,算她有自知之明!
否则将来等她儿考中举人老爷,福定没她的份!
马夫将陆母的手拂开,满脸不耐烦,“什么南屋西屋,姑爷在东屋就得送东屋!又不是丞相太傅,啥本事?”
镇上有三个书院,柳苑书院倒数。
童生考秀才倒是能中几个,秀才考举人,三年前三十考生,一个没中,吹啥吹。
陆母只知道举人,状元,县官,什么丞相太傅她根本没听过,只知道马夫侮辱陆云凡,看那模样比陆二婶还气。
却又拿南黔没办法,气得跺脚掉眼泪,嘴里一直嚷嚷着家门不幸。
她最怕陆云迟成了那挡道小人。
让这些年的小心讨好功亏一篑。
陆云凡读书,凭良心说,他自家都没她家使的劲大,夫妻两拼死拼活挣点钱,全供他了。
陆母从不吝啬,每回都把钱准备足。
甚至跟其他妯娌比还有超出。
就是希望陆云凡能记着她的好,将来做大官不仅能接他们享福,还能帮衬陆云迟一二。
可这几天……
她真怕一切都化为泡影。
眼看老三媳妇没用,陆二婶恨的牙痒,想自己上去抢,又怕再挨打,只能过去找陆母麻烦,指着她鼻子骂。
“好啊你柳翠,口口声声跟我保证,绝不会让你儿子挡俺家云凡的仕途,现在都爬到俺们头上拉屎撒尿,置办那些东西啥意思?是要跟云凡抢大老爷?”
陆母哭还要讨好陪笑,“咋会,云迟就不是个读书的料,童生都考不上,哪能跟云凡比,你放心他二婶,那些读书的玩意儿,俺一定不让云迟碰,一会就搬去给云凡,让他在家也能安心读书。”
陆二婶这才满意,习惯了老三家的讨好,也没觉不对,反倒心安理得接受。
搬完后南黔让他们走了。
陆云迟盯着书两眼放光,但他不忘小狐狸,一脸兴奋的将人抱去案桌前,他坐在蒲团上,小媳妇坐他腿上,手里捧着书,像是捧什么金贵宝贝一样。
亲亲小媳妇的脸,眼神坚毅却也不乏温情,“黔黔,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狐狸尾巴出来了,戳了戳小云迟。
搂住颈脖又蹭又亲,陆云迟见房门没关,担心他半妖的模样被人看见。
放下书,把狐狸尾巴藏起来,却自己悄悄的摸,狐狸毛摸起来手感非常好,就像喜欢猫的人撸猫的感觉。
南黔见他不阻止,越发得寸进尺,甚至想在这来一……
陆云迟把他摁住了,门还敞着,至少得关一关再…狐狸对他一抛媚眼,便难以自持,刚对着唇吻上去,要做些少儿不宜,怀里的人蓦然消失。
吓得他人都跟着清醒了,连忙用眼神四处搜寻黔黔的身影,最后见人坐在榻沿,朝自己笑松了口气。
原本以为他是在逗自己玩。
下一秒耳边就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紧跟着陆母进来,才知道小狐狸为什么跑。
陆母学聪明了,不跟他们吵。
进来就要搬东西。
陆云迟按住即将被拿起的纸,神色晦暗,“他考他的,我考我的,您为何如此偏心?”
陆母见一向乖顺听话的儿子,娶了媳妇后都快不认识了,就咬牙恨,也委屈气愤,觉得儿子不懂她。
为啥?
还能为啥!
“你生来愚笨,童生都考不中,还指望你考啥?大师当年都说了,你是小人命,这辈子都没法出人头地!”
边说边拍手,越说越恼。
第190章 书生家的护短小狐狸(15)
陆云迟低头对视母亲,眸中含着怨恨,重复着那一句:“出人头地?”
而后声线冰冷,一字一句,“你若敢碰一张纸,我便立马去柳苑书院让所有人知道陆云凡抢我东西,等闹得人尽皆知,你猜他是有脸去学堂?还是能考得中举人?又或者能光耀门楣?那时候,你就是陆家的罪人!因为是你生了我!让陆家失去一个状元!”
陆母不敢置信,更多的是惊惧。
罪人这句话,确确实实是她的软肋。
手一抖,步子都连跟着后退了,抖颤着唇,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云迟继续道:“分家,现在!”
陆母瞪眸,还没等她说不准,陆云迟就带着几分威胁开口:“陆云凡的状元之位。”
陆母蔫了。
浑浑噩噩从东屋出去。
黔黔抱着胳膊看好戏,原本马力都蓄足了,准备帮他的小1干一架,结果没用上,三两句就把陆母弄萎了。
既然他能硬起来,为什么之前那么包子?
想着也就问了出来,陆云迟憨憨的挠了挠头,“之前没有你。”
黔黔:(っ?з(? ̄??? ̄??)
陆二婶见陆母两手空空的出来,不满过去,“咋不把东西拿来?柳翠,不是俺说,也就是俺家云凡能让祖坟冒青烟,将来能让你们这些叔婶跟着沾光,俺都没跟你计较你家云迟那身份,哪头轻哪头重,你可要分清楚!”
陆母点头情绪颓然,艰涩扯唇,“他二婶,云迟要跟俺分家。”
陆二婶眼珠一转,道:“他三婶,不是俺说你媳妇,瞧她那嚣张跋扈的样,将来能服你管教?干脆分了也清静。”
她得不到的好处,陆母别想比她强!
村里县里都有规定,分家后,每个月得上交三分之一的银钱,如果他们不交,便要吃上官司,还会被村里人唾弃。
若是交,钱都会进她口袋。
不管这箭往哪边射,她都是赢家。
陆二婶的话像是灌了魔力,陆母别提多听了,就在她要回去跟丈夫商量分家的事,陆二婶又喊住她。
“他三婶,东屋那东西……”
“俺管不住那小姐,东西不给俺。”
陆母不敢说陆云迟拿陆云凡威胁,要是让他二婶知道,日后云凡就是发达了,也不见得有他们的份。
陆二婶听后生气,却也不能动手打人,只能甩手离开,背影带着怒气。
精神气被抽,陆母瞬间像是老了十岁,身躯佝偻,对未来迷茫担忧。
小狐狸一会啃啃手指甲,一会梳梳毛,陆云迟左手拿着书,右手拍着黔黔的肚子,力道很轻,像是在哄他睡觉一样。
分家,陆大娘第一个不同意。
分了,还能得到啥好处?绝对不行!
一直在劝陆母,夸陆云迟跟黔黔。
好不容易把这边劝松了,去东屋,陆云迟:“不可能,必须分!”
跟着陆云迟想到一些事,道:“大娘,黔黔那套金头饰跟喜服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