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见自己话落两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欣喜，略显不解，这俩孩子怎么有点奇怪。
顾宴卿拦了辆出租，抱着花即将坐进去时，一只白皙的手将他袖子拉住，南黔在他看过来那一瞬，本能松手，顾宴卿没说什么，坐进了出租。
把门给关上了。
报了地址后，司机脚踩油门，往目的地去。
南黔站在原地望着愈来愈远的车，心口不适，他觉得自己不是爱，是因为他对他说过‘你什么时候能消失？’这句话。
顾宴卿记在心上了，他没法像普通人一样用死亡来解脱，只能想办法让自己消失。
南黔的罪恶感到达顶峰，揉脸。
跟着打了辆车追上去。
江父江母：“……”相互对视。
江父把顾奶奶安排在南城郊区的公寓，环境宜人，请了个阿姨照顾，顾宴卿买了箱牛奶跟水果过去，阿姨说老太太出门遛弯了。
他准备出去找找，迎面碰上进入楼栋门的南黔，脚步一顿，躲开了视线，“再给我两天时间，最迟一周行吗？”
“你就会永远消失？”
顾宴卿喉咙涩，点头。
南黔捏了捏手指，“我最近对你态度是不怎么好，那是因为祁深好久都没出来了，之前你们不是一个晚上，一个白天吗？只要让他出来，你可以不用消失。”
黔黔觉得自己在好好说话，殊不知每个字都在戳顾宴卿的心。
他从来都是偏心祁深，‘你可以不用消失’对顾宴卿而言更像施舍。
不消失能怎么样？
他不奢求江云黔能像爱祁深一样爱自己，也不想像个旁观者，日日夜夜看他们你侬我侬，一旦切换到自己，脸冷的比谁都快。
他也喜欢江云黔啊。
为什么要折磨他……
顾宴卿眸色微黯，明知道答案，还犯贱的问：“他这么久不出来，已经到了二选一的地步，硬要留，他可能会很久以后才出现，你能等吗？”
南黔：“很久是多久？”
顾宴卿：“十天十个月，甚至十年。”
少年脸色骤变，“不行！”
顾宴卿苦笑，“所以你还要留我吗？”
“我……”黔黔垂眸，低头不再吱声，顾宴卿攥了攥手，声线很低，似乎在强忍着某种情绪，“再给我一周时间吧，处理好了我就把他还给你。”
“你是沉睡，还是跟他融到一起？”
顾宴卿：“消失。”
当持续某种状态，会产生厌恶的排斥情绪，可当状态陡然消失，那种迷茫无措，让南黔分不清自己到底对他是哪种感觉。
喜欢？谁会喜欢一个qj自己的人？
厌恶？也不是特别讨厌。
【唉！黔黔要我说你就快刀斩乱麻吧，反正咱们任务也完成了，该消失消失，你跟祁大佬安心渡过这个世界，咱们就去下个世界，完美】
南黔：“……对不起。”
顾宴卿脸色一白，喉咙泛苦，“没事。”
说完绕开少年，去小公园找奶奶，南黔一直站在楼道旁，直到一抹高大身影搀扶着一位弓腰银发的老人回来。
顾老太太见过江云黔的照片，却一直没见过真人，一时间还恍惚了下，接着激动不已，都不用顾宴卿搀扶了，踏着小步，哆嗦握住少年的手。
南黔因为不习惯被陌生人触碰，本能后躲。
老太太抓了个空，停在空中的手顿了顿窘迫收回，很快又笑了，只是那笑中带着几分讨好，“这是云黔吧？长得真俊。”
望着少年的眉眼，浑浊的苍眸微红，跟他爸一模一样，老太太就那么一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养大顾宴卿，谁知道孙子还被医院弄错了。
不过还好宴卿是个好孩子。
顾宴卿见南黔躲开奶奶的触碰，眼眸微黯。
怕老人家伤心，边替少年接话，边过去搀扶，“是云黔，他也来看您，还给您带了水果牛奶都在楼上。”
南黔一怔，他什么时候带牛奶水果了？
很快懂了，犹豫着要不要去买一份，就见顾宴卿放背后的手轻招，让他过去。
进了电梯，老太太热泪盈眶。
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顾宴卿的一句水果牛奶，或许对旁人来说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对老太太来说，就是孩子的孝心。
尤其这份孝心是亲孙子给的。
成功让她忘了南黔刚才闪躲的行为。
用钥匙开了门后，热情招呼黔黔进去。
阿姨在厨房做饭，见一下来这么多人，笑着道：“看来今儿得多准备点饭了。”
第263章 深深返场，双人格（18）
老太太笑着看向南黔，“孩子，想吃什么菜？让宴卿去买。”布满褶皱的手去摸口袋，掏出一块旧手帕，捏着帕角展开，里面裹着零零碎碎的钱。
拿出里面唯一的一百块钱交给顾宴卿。
老太太是真的高兴，“宴卿，去买些卤菜，看云黔爱吃什么，多买点。”
顾宴卿把钱接过来，笑：“好，我跟云黔一起，看他爱吃什么。”
老太太乐呵呵点头。
顾家奶孙生活一直很拮据，顾老太太年纪大了，扫大街都没人要，除了国家补贴，没事就会去捡捡瓶子。
家里吃的菜，都是在阳台种的，根本舍不得花钱去买那些卤味。
普通人家三天两头吃的熟食。
对顾奶奶来说，却是件奢侈到不能再奢侈的东西，所以才会张罗顾宴卿带南黔去买卤味，因为这是她认知里最好的东西。
顾宴卿把南黔带出来道：“奶奶今天很高兴，我不知道你爱不爱吃熟食，如果不好吃，麻烦你装一下好吗？”
南黔嗓音微哑：“好。”
“谢谢。”
顾奶奶省吃俭用把顾宴卿养大。
他对奶奶的敬爱，一般人无法理解。
南黔是他喜欢的人，也不想他委屈，但他更不想奶奶伤心，只能好声好气恳求，哪怕是敷衍也好。
来到熟食摊。
问：“你想吃什么？”
“都行。”
顾宴卿找老板要了卤鸭跟猪耳朵，低头又问：“吃不吃凉菜？”
黔黔：“买那么多能吃完吗？”
顾宴卿：“奶奶给了我一百，不多买点回去，她会怪我招待不周。”
“可是吃不完会浪费啊。”
顾宴卿点头，最后还是没买了，拎着两份菜回去，南黔在上电梯时犹豫问：“那些东西明明是你买的，为什么要说成我买？”
电梯四面全是镜子，能清晰看到对方表情。
顾宴卿扯唇，“奶奶很想见你，老人家吗，告诉她带点东西，能开心很久。”
“说你带的不是一样开心？”
“不一样。”
“为什么？”
“你是她亲孙子。”
黔黔沉默了。
一直到进门都没再说话。
老太太在削苹果，切成一瓣一瓣，听说城里人爱干净，怕云黔嫌脏，准备去筷筒拿双筷子，顾宴卿从牙签盒里倒出一支牙签递给南黔。
用牙签戳了瓣苹果，送进嘴里，顾奶奶期待的问：“怎么样？这苹果是昨儿买的叫什么糖心苹果，我也不懂，甜不甜？”
黔黔嚼嚼咽下去，眉梢微弯，点头，“好吃。”
得到肯定回答老太太笑得更开心了，眼睛一直盯着南黔看，就好像透过他在看去世的儿子，聊着聊着眼睛不由闪出泪花。
顾宴卿无奈，刚好饭做好了，打断两人的聊天，准确是一问一答式。
扶着奶奶去桌前坐下。
顾奶奶虽然喜欢南黔，但她还是习惯性把桌上唯一的鸡腿夹给顾宴卿，笑着说出那句已经在她嘴里挂了万遍的话：“多吃点多长个。”
顾宴卿笑：“奶奶，我现在还不够高吗？”
顾奶奶：“够够够。”似乎才想到南黔，但鸡腿只有一个，夹了块鸡翅膀过去。
南黔对热闹的气氛向来融不进去，尤其是涉及亲情，不管是父母，还是奶孙，夹菜就吃，不加就扒白米饭。
吃完饭后，南黔坐不住了。
他追来的目的本来就不是顾老太太。
顾宴卿看出了他的急躁，哄了奶奶两句，说过段时间再来看她，拉着少年走了。
下电梯时寂静无声，在即将抵达一楼，顾宴卿问：“今天的饭菜合胃口吗？”
黔黔：“嗯。”
顾宴卿：“能麻烦你一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