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卿把最后两针缝完,线头打结,最后用剪子剪断,将头顶的小人儿捧下来,笑:“行啊,但你得给我奖励。”
黔黔抬起尊贵的小脚,主动凑顾宴卿唇边,轻哼:“我允许你亲吻我的脚心。”
平时黔黔最烦他亲自己脚,顾宴卿却喜欢的不得了,直到把人亲哭,他要奖励,黔黔勉强主动给他亲一次脚。
顾宴卿从喉咙发出一声低笑,捧着小人儿的小脚啵啵亲了两口,那两条腿也就他中指长,脚丫小小的,可爱死了。
黔黔是魂体,无色无味无实态,顾宴卿即便用嘴把他脚给咬口中,也跟咬空气差不多。
顾宴卿亲了几下,把小脚放下去,笑问:“给你做个小白靴好不好?”
小人儿点头,“还要袜子。”
顾宴卿宠溺道:“好。”
不仅有袜子,小裤衩都给他缝了几条,里衣外衫,做了好几套,顾宴卿熬了个大通宵,天亮了,揉了揉额角,驱散困意。
黔黔不能见太阳。
顾宴卿把他放床褥,自己则去洗脸清醒,看着小衣服,抖了抖,洗洗晾晾再烧。
先把几双小靴子烧给他。
黔黔先穿了袜子,再把白靴给拉腿上,站起来蹦哒了两下,喜欢。
一想到马上有新衣服穿,心情更好了。
揪了揪肥肚上的肉,拍拍。
朝门口喊:“卯即即!饭饭!我饿了!”
顾宴卿出去买早餐了,拎着五个包子回来,黔黔在房间里喉咙都快喊破了,顾宴卿宠他,哎嘿,得寸进尺,给人家起‘爱称’。
不喊宴卿,不喊妄玉,不喊卿卿,喊他卯即即。
把卿字拆开,在那喊。
他喊什么顾宴卿都乐意听。
怀里揣了两块桃木,跟打磨工具,把东西放桌上,黔黔习惯性往他手上爬,躺坐,顾宴卿捧他的时候手会半弯,让小人儿坐的舒服。
顾宴卿单手去解油纸,拿出一个香白软糯的包子,送黔黔面前晃,黔黔眼睛跟着包子转。
0^)吞!
张嘴啊呜一口,嘴从包子穿过,咬了口空气。
顾宴卿笑,把香点燃让他‘吃饭’,黔黔看见大白包子想吃,鼻子在香旁嗅嗅嗅,眼睛盯着男人手里包子看看看。
顾宴卿:“一会给你做个珠串,戴一周就能吃东西了。”
黔黔歪头不解:“en?”
为什么要一周?
顾宴卿:“你现在是魂体,塑身需要时间。”
除了用天山雪藕捏身体,做个桃木串,血浸三天,一样可以有实体,只是雪藕捏的身体可以见日光,随意变大小。
靠法术塑的身体,限制太多。
不能见太阳,不能变大小,法术都不能用。
一旦把珠串取下,身体就会恢复魂态。
再想塑身,同样需要血浸三天,戴一周。
麻烦的很。
顾宴卿把包子都给吃了,黔黔闻香也闻饱了,小肚子鼓胀,他把衣服掀起来拍拍肚皮,倒在桌面,晃了晃脚丫。
睡不舒服。
想爬顾宴卿手心睡。
但他在忙。
张着胳膊要抱,顾宴卿放下手里的木块,拿起小小黔放肩上,黔黔蹭爬,窝他衣领里了,露了个脑袋出来,脖子以下全在他口袋装着。
扭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顾宴卿做珠子。
工具有限,纯手工打磨,耗时耗力,在削木时,由于没什么经验,割伤了手指,血珠大滴冒出,黔黔猛一跳坐,小手从衣襟伸出指向大掌。
“流血了!”
可是这个血……(??€€??)好,好香……
顾宴卿把颈脖戴的桃木珠拽出,将血滴进去,滋养珠子,之后才拿手帕擦,裹了一层,避免再被切。
黔黔住在珠子里,闻着那阳香,口水都要泛滥了,又心疼顾宴卿,香味冲得他身软声软,“卯卯,小心一点。”
娇软带着点黏糊的绵音,酥的顾宴卿头皮发麻,摸摸黔黔的小脑袋,问:“困不困?”
黔黔摇头。
顾宴卿笑了笑,继续做珠子,用削木刀一点点削着,给黔黔戴,珠子要特别小,跟绿豆差不多,做起来特别磨时间,对技术也有着极强的考验。
铲刀稍微倾斜一点,整颗珠子就废了。
顾宴卿做一个废一个。
脾气都给磨没了。
黔黔看他一遍遍做,又一遍遍报废,明明那么认真,却还是次次失败,难受心疼,不想他这么辛苦,仰起脑袋,盯向顾宴卿下颚,说:“卯卯,把我拿起来。”
又废了一个,顾宴卿叹气,把木块铲刀都丢一旁,将少年从怀里掏出来,双手捧着,穿上了靴子,都看不见小脚丫了。
黔黔扶着手指站起来,踮脚贴上顾宴卿的唇,小嘴对着他的嘴安慰亲亲,再弯腰把鞋给脱了,脚丫子往他嘴里一戳。
黔黔给奖励/安慰的方式,都是脚丫子给你亲亲。
顾宴卿被他逗笑,把小人儿放桌上,给他找了个软乎的小垫子,让他坐一旁,一整天都在削木,磨圆,穿孔,一天时间就打磨出一颗。
手还弄得千疮百孔。
黔黔站在八角桌上,走来走去,最后一屁股坐在茶具倒扣的杯子,忧心望向顾宴卿,说:“我不吃包子了,卯卯。”
第277章 道长手里的小鬼甜爆了(11)
你别弄珠子了。
顾宴卿抬眸笑笑,“没事,熟练就好,明天磨的肯定快。”
黔黔:“你手受伤了。”
顾宴卿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肚子,实在可爱,又把人捧手心了,眼眸微转,问:“宝宝,你看过春.宫.图吗?”
黔黔歪头,“什么图?”
顾宴卿轻咳,想想还是等珠串做好,有了实体再跟宝宝玩吧,带小人儿去榻上休息。
阳气被吸多了,眼角发青,昏沉入梦。
璀璨的烟花冲上天际,将夜空照亮,盛开朵朵金色花雨,视线从模糊到清晰,顾宴卿低头,发现自己飘在半空,身体同样透明。
眼前的楼,刻进骨子里的熟悉。
十五年前的居民楼依稀还能看出些净影,最起码墙皮都还在,路灯很暗。
新年的楼底却是一片欢乐喜色。
穿着新棉袄的小孩们在楼下玩烟花棒。
顾宴卿对这一幕已经陌生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在楼道拐角,看见一张熟悉的小脸,棉袄缝着大小不一的补丁,眼神怯懦,渴望,悄悄躲在门后看别人玩。
心口微微触动,眉间轻挑。
破烂小孩在站了会后,见一个小男孩把放一半的烟花棒丢了,去小伙伴手里拿了一根更长的,拐角缩站的小孩犹豫,想把那剩下半根还在燃放的烟花捡起来玩。
棉袄短了,小半截手腕暴露在空气中,冻得发紫,知觉削弱,拿东西就会特别麻,捡了两下没捡起,烟花被一只脚踩灭了。
小孩抬头,小胖墩踢了他一脚,哼声霸语,“没爸妈的脏乞丐,谁准你拿我的烟花了!”
小孩眼眸微黯,垂头想走,小胖墩在他转身时一脚踢去,接着几个孩子也过来踹,家长站在一旁聊家常,没有半分劝阻的意思。
被打的鼻青脸肿,瘸步踉跄回家。
顾宴卿靠在门壁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等身影消失,他抬头望了望天,满天金雨还在绽放,人已不复当年。
眼睛闭上,再睁开。
一样的新春佳节,地点却换到江家给他奶奶安置养老的地方。
平日里老人乘凉聊天的地方,此时站满了拿烟花棒嬉笑玩耍的孩子,有个不合群的小姑娘,眼巴巴看着别的孩子玩。
顾宴卿在一棵石榴树下站了好一会。
小姑娘的家长来了,手里捧着不少烟花棒,从口袋摸出打火机,烟花绽开的一瞬,小姑娘怯怯的眸子弯成了灿然月牙儿,顾宴卿也笑了,这才离开。
走进公寓,他见着了穿着绿色绣花呢子衣的奶奶,坐在窗台前,眼底闪着泪花。
顾宴卿在这一世最放不下奶奶。
见他们有好好照顾,他也就放心了。
就在他转身离开时,耳边传来一道苍声颤音:“小卿,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老天保佑,保佑她孙子投个好人家,平安健康,有个爱他的父母,做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右眼滚出一滴泪,砸落手背。
或许这一刻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顾宴卿醒来,黔黔正哼哧哼哧给他抹眼泪,擦了一滴又出来一滴,没完没了,小人儿心烦又难过,不知道他为什么哭。
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难道自己最近给他气受了?
还是他不喜欢自己喊他卯卯?卯即即?
好嘛,他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