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傅沉延回到父母家、穿他的衣服、住同一间房、现在对方又在为他吹头发。
机器声嗡嗡作响,热风一阵一阵扑过来,吹得裴柠有点脸热。
他随手拿起手机,没什么目的的刷着,试图转移注意力。
闲聊的群里有人说外面下雨了。
裴柠心念一动,翻回天气的界面,果然显示二十公里以外,估计是市内其他的区正在下小雨。
“看来今天不回去是对的。”他心道。
不然这样又黑又冷的雨夜,傅沉延还得在外面走一趟。
“你说什么?”傅沉延问。
裴柠:“?”
他刚刚把想的内容顺口说出来了!
不等他编个借口糊弄,傅沉延的视线已经落到了手机的屏幕上。
“她跟你说我的事了?”
他手中动作不停,口吻也很随意。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裴柠:“…嗯。”
像是早就猜到了,傅沉延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都是很久以前,早就没关系了。”
裴柠不信:“你现在肯定还是害怕,不然为什么打雷要我陪!”
傅沉延手倏地一顿,难得有被他噎住的时候。
不经意间,他朝下瞥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穿在裴柠身上,原本下摆将将到腿根,但坐下后他时不时蹬着扑腾一下,衣服拧了位置,两条腿几乎都露了出来。
骨肉匀称、白得晃眼,脚腕更是细得一手就能握住。
傅沉延不说话,穿梭在他发丝间的手却用了几分力气。
“嘶。”不知哪一处被扯到,裴柠闭了下眼,“疼,你轻点。”
傅沉延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嗯。”
空气安静了一瞬。
裴柠后知后觉,自己像是在撒娇。
他有点赌气似的抿起唇,不再看身后的人,转而盯着手机。
群里有人转载了新消息。
[@晚间气象:有朋友在后台询问,近日阴雨天气是否影响今晚的猎户座流星雨。在这里统一回答,是不受影响的,大家带好帐篷,拿好望远镜,正常等待就可以啦!]
流星雨啊,前几天好像听同事提过。
裴柠草草扫了一眼,就要划过去时,动作却忽然停住。
片刻后,他反手握住了肩上的手腕。
“傅沉延。”
裴柠抬起头,眼眸亮晶晶的,“我们去过生日吧?”
作者有话说:
话说大家会不会觉得小剧场有点怪啊(对手指)
€€€€小剧场€€€€
少年傅总:(下雨时蹲在花园里挖地)
(挖出一只戴着柠檬叶的土地神!!)
(土地神只有巴掌大,抱着自己的小身体在睡觉。)
少年傅总:啧,什么东西好麻烦。
(土地神翻了个身,掌心里软绵绵的。)
少年傅总:(不耐烦,但小心翼翼把雨水擦干净,揣进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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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裴柠又仔细看了一遍,根据本地发布的预测,南山的东半边是最佳观测点。
临近山庄本身就在南郊,现在不到十一点,流星雨的最佳观测时间是午夜到黎明,开车过去半个多小时,还能赶上!
裴柠“唰”地站起来,关掉了傅沉延手里的吹风机。
傅沉延:“?”
他迟疑了一下,“现在?”
裴柠小鸡啄米式点头。
说话间,他已经跑到衣柜旁边,重新换上那件白色针织了。傅沉延没再说什么,慢了半拍,跟在他身后。
两人蹑手蹑脚下楼进了车库,出来的时候途经别墅后面的房间,傅沉延放慢车速降低声音。两人活像一对早恋的情侣,白天装乖学生,然而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半夜翻偷偷墙出宿舍。
四野寂静,只有一辆车急驰而过。
裴柠靠在椅背上,恍惚间生出一种不真实来。
他不是毛燥的性格,又因为家庭原因,很少有冲动的时候。
但是自从到了傅家以后,只要想一想傅沉延在这里度过了压抑又枯燥的前十几年,就忍不住的替他惋惜和心疼。
“你以前,每年都是这样吗?”裴柠问。
傅沉延目视前方:“差不多。”
温紫竹一直在努力修复和他的关系,但平日又很忙,只好借着这个机会回来。
闻言,裴柠却很轻地叹了一声。
傅沉延问:“怎么了?”
裴柠说:“你其实不想回来吧。”
傅沉延心念微动。
“在伯母看来是她回来给你过生日,但其实,你每次愿意回家,也在迁就她。”裴柠平静地转过头,“是吗?”
温紫竹固然是好意,但她并没有意识到,因为常年的分别,她和两个孩子的相处模式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裴柠很小的时候,林菁带他去朋友家里玩。他摔坏玩具,林菁冷了脸,那位阿姨却半句也没责怪,依然温柔可亲,给他又烤小饼干又买新衣服。然而轮到阿姨家的小孩,她却完全变了一副面孔,板着脸教训了半天。
从那时起,裴柠隐约就知道,母亲大多时候只会管教自己的孩子,也只有对待自己的孩子才不一样。
温紫竹对待傅沉延永远都客气温和,总是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生怕自己说错话惹他不快。
从他们的经历来说,这样的态度也可以理解,问题在于一旁的傅昀泽。
傅昀泽生性洒脱,明显比傅沉延要闹腾,还会故意说些俏皮话来逗温紫竹,而她虽然语气嗔怪,下意识流露出的却是无可比拟的亲昵。
他们才是陪伴着彼此长大的母子。
两相对比,傅沉延的落差和疏离会更强烈。
可偏偏温紫竹是真的关心和思念,又让他无法拒绝。
像是一道无解的题。
前方是弯道,傅沉延握紧方向盘,心念微动。
尽管少得可怜,温紫竹也是为数不多对他好过的人,所以他才愿意在这天推掉生意,不想让她失望。
他没说话,侧头向旁边看了一眼。
仅仅半天的相处,裴柠就能看透这一点,倒是让他颇感意外。
“我十八岁就从家里搬走了,后面每一年都是这样。”良久,傅沉延才开口。
小时候傅竞山倒是会给他办生日宴,当作商界社交的理由。往往一整天下来,跟着自己的只有保姆或助理,连他的人影都见不到。
直到温紫竹回来,他的蛋糕才从精致的摆设,变成真正喜欢的口味。
而自那之后,温紫竹变得更加细心,傅沉延依旧是冷漠的少年,却愿意停下来,记住她说的话。
他们的关系需要这样一个日子来作为情感的出口。
傅沉延沉默下来,陷入回忆的一瞬间,却被耳边的声音惊醒。
“那今年,你有新的东西要习惯了。”
裴柠勾唇,歪着头靠在椅背上。
驶离高速,路标变了样式,提示距离目的地只剩下不到一公里。
傅沉延再怎么习惯,这也不是他应该过的生日。
看在夫夫一场的份上,这中间横亘的沟壑就先由他来填补好了。
真没办法,裴柠神情微妙地转过头,目光炯炯中透着怜爱,看傅沉延像是在看等待温暖的小可怜。
可惜下一秒,可怜的就不止他一个了。
群里刚好有人在南山上,发了张现场的照片。
这一次流星雨规模很大,而且提前半年左右就有了预告,上山的人简直不是一般的多,甚至还有外地特意赶来的,一张图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帐篷。
他们临时起意,没有露营设备,因此在裴柠的设想里,他们可以开到山顶,然后坐在车里看。
现在可倒好,看这架势别说上山,恐怕山脚的路都得被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