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延头也不抬:“没有,打客房服务的电话借的。”
裴柠:“哈?”
傅沉延:“今天原本有个会要开。”
他没多解释,把笔记本合上放到一边,起身走了过来。
他单膝跪到床沿,伸手试了下裴柠的额头。
“还行。”傅沉延评价。
看来给他裹严实还是有用的,免了吹冷风后感冒。
傅沉延按下床头的控制开关,窗帘缓缓拉开,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他动作的间隙,裴柠顺势扫了眼床头手机,显示时间是下午三点。
“饿不饿?”傅沉延问。
睡着的时候觉不出来,醒了以后胃里的空荡荡的抽搐感便明显起来。
裴柠揪着被子点头。
他洗漱好出来时,客房的餐食也已经送到了,考虑他刚醒,傅沉延点的很清淡,主食甚至是虾仁粥。
裴柠懒懒散散歪在椅子上,拄着下巴,有一勺没一勺地喝着。
“对了,我们就这样出来,伯父伯母肯定发现了吧?”
傅沉延:“今早给他们打过电话了,让我们好好休息。”
裴柠注意到他口中的时间:“你什么时候醒的?”
傅沉延回忆了一下:“九点半之前。”
可他们差不多凌晨四点才躺下啊??
裴柠大为震惊:“你是铁打的吗?”
傅沉延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没说话。
算下来裴柠已经超过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饿狠了吃得急,两腮鼓鼓囊囊塞满食物,噎得拍胸口。
傅沉延看在眼里,倒了杯水推过去。
没想到裴柠反而呛住了。
傅沉延有点无奈,站起来绕过去,摸着后颈替他顺毛。
莫名想到家长带孩子,一顿饭吃得裴柠脸颊发红。
两人吃饱以后,裴柠率先穿好衣服出了门,傅沉延落后半步,慢悠悠接起来中午就开始响的电话。
“傅哥?喂?终于接了!你不地道啊!!”钟谨文跟只大喇叭一样叫了起来。
傅沉延没搭理,他就全自动播放。
“我说你怎么问都不问,答应得那么痛快。可恶,怎么没想到,温向年就是替嫂子问的!!”
听到后半句的称呼,傅沉延唇角很轻地勾了勾。
“怎么样?”钟谨文,“缺什么东西?我让人给你们送。”
“不用。”
说话间,傅沉延关上了房门,“今天就走。”
钟谨文:“啊?”
傅沉延:“裴柠已经先下楼了。”
“不是,等等。”钟谨文忽然开口,紧接着又可疑地停顿了片刻,“你今天一直不接电话,在睡觉?合着你们折腾一晚上,嫂子还没什么事,既能先醒还能先走。说起来,昨晚订房间的也是嫂子。”
“这,傅哥。”他一下变得欲言又止起来:“你,难道?不是吧…”
“没接电话是怕他被吵醒,别胡乱猜。”
傅沉延停下脚步,眉头拧起来。
“啊啊€€€€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不应该啊…”钟谨文还要说什么,听筒里却传来清晰的忙音。
“嘟€€€€”
傅沉延已经挂了电话。
迅速切断通讯,避免智力隔着电话线受影响,傅沉延出了电梯,发现裴柠正站在前台处,半倚着身子,姿势很酷。
看起来像是在结房费。
钟谨文的话在脑子里盘桓了一圈,再加上结束以后,现在要出房费的是裴柠……
傅沉延:“。”
低智果然会传染。
裴柠本来是打算结的,毕竟是给对方过生日,没想到前台查了房间号以后,分文没收,还十分客气的问他体验如何,需不需要改进之类,弄得他一阵发懵。
直到身后多出个人,前台的微笑更加职业了几分:“傅总。”
傅沉延从后面牵住裴柠的手,随后十分矜贵的“嗯”了声,带着人径直离开。
停车的位置下方一片很有特点的山坳处,昨晚天色黑,两人花了点时间才找到,也没仔细观察。现在白天来到,裴柠才看清,这里停的数量不多,但几乎全都价值不菲,甚至还有量量超跑。
傅沉延的商务车停在其中,反而没那么扎眼了。
上了车,裴柠就绷住小脸盯着人打量。
“这个度假山庄的老板,不会是傅总吧?”
超出预期规模的房型,再加上里面服务人员的态度,而且他想起来了,昨晚自己还没问到温向年时,傅沉延就已经绕过了人多的正门。
谁知傅总干脆道:“不是。”。
裴柠想了想,“那是钟谨文?”
傅沉延:“顶层的房间算是单独给我们准备的,不对外开。昨晚我想找他,结果你先找到温向年那了。”
他话音落下,却半天没得到回复。
傅沉延开车的空隙间朝旁边看了眼,见裴柠安静坐在副驾,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看起来有点郁闷。
“怎么了?”
裴柠半垂着眼睛,隔了一会才开口:“所以绕了一圈其实是借花献佛,借的还是佛自己的花。”
裴柠微微抿着唇,头转向窗外一侧,看不出情绪。
从傅沉延的角度,能看到他脸颊微微鼓起来,像一只逞能未遂,开始跟自己赌气的兔子。
他有点想笑。
傅沉延唇角刚掀起来一点弧度,裴柠就仿佛感应到似的,猛地转过来瞪大眼睛:“你笑什么?”
傅沉延用拳抵唇,轻咳一声。
“没关系。”
裴柠狐疑:“什么?”
“是谁的不重要。”傅沉延说,
“重要的是你献的。”
裴柠眼睫颤了颤,随后将下巴埋进毛衣领子,闷闷地“哦”了一声。
落在傅家的东西由司机送了回来,两人直接回家,算是难得休息了小半日。
至于傅沉延那件校服,洗好后陈姨整理到了裴柠的房间,后者纠结半天,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从南山回来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两人从各过各的,变成了吃饭时间会特意等待对方片刻。
偶尔裴柠洗完澡出来,撞见健身结束上楼的傅沉延,两人身上都挂着水珠,看着对方俱是一愣,随后再各怀心思地回到房间。
和傅沉延之间的关系,已经从一堵粉刷过的白墙,变成了一张纸。稍微举高就能透出光亮,但他们却不约而同的止步在边缘,没有人上前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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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秋天不算冷,每日天气的变化幅度都很小,就这么一点点蜗牛挪腾似的,季节交替显得格外暧昧。
直到入了十一月后,某一日风忽然格外冷,才惊觉温度已经降下来一大截。
立冬当天,裴柠收到了国际广告比赛入选通过的邮件。
入选用的是参赛者以前做过的项目结果,条件设置也相对宽松,但依然是由专业人士把关的,难度也不算小。
正式参与评选的时间在明年二月之前,要求是自收到邮件之日,到结束期间进行的项目。
虽然只是入选,但依旧是极大的鼓舞。
裴柠心情大好,随手拍了张晴天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等到下班的时候,发现点赞列表里出现了一个少见的名字。
裴柠点开他的头像,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指尖悬在屏幕上,迟迟没再进行下去。
不知是不是为了配合他的疑惑,一个陌生的号码刚好在此时弹了出来。
裴柠按下接通,喂了一声。
对面是一道音色中等的男声:“柠柠?”
裴柠愣了好一会,才想起声音的主人是谁。
“…学长?”
“你还记得我?”韩修齐有点惊喜。
裴柠:“嗯。”
韩修齐问:“我听说你留在堰江发展了,现在怎么样?”
裴柠笼统道:“还好吧。”
“我要参加公司组织的高管学习交流会,去堰江一个星期左右,后天就出发了。等学习结束,估计还能待几天。”韩修齐说。
难怪刚才突然点赞他的朋友圈动态。
裴柠:“那可以好好休息了。”
“嗨,那些合伙人一听我在堰江待过,都来问我有什么好玩的。”韩修齐说,“但我都毕业这么久了,哪还记得。想找导游啊,还得是你们当地的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