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馋得眼巴巴的,但考虑到身体状况,还是没让他吃辣和油腻。
傅沉延给他夹了只虾饺,哄道:“等会让人给你送蛋糕吃。”
裴柠这才别扭地喝了勺粥。
吃完以后,傅沉延简单收拾餐桌,裴柠跑去了花房。
这段时间忙,一直是陈姨过来打扫的时候顺便照顾,现在他终于自己空出时间来,能慢悠悠坐在藤椅上给它们修剪枝叶。
傅沉延说话算话,除了他常吃的那家青提蛋糕外,还买了点其他裴柠喜欢的零食。
两人一起窝在家庭影音室,找了部电影看。
别墅的功能房其实很多,只是裴柠先前处于友情合作阶段,除了一楼的公共区域,就只回自己的房间,连三楼都很少去。
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探索。
裴柠陷在沙发里,背后是柔软的靠枕,头枕着傅沉延,抱着零食袋子昏昏欲睡。
上一次这样懒散的休息,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手里蓦地一空,是傅沉延把袋子抽走了。
然后他又吻了上来。
裴柠微微扬起下巴回应,动作又轻又缓,温热的气息扑在脸颊上,似乎单纯的唇齿相接都能持续很久。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雪,凛冽的冬日里,两人难得都放下工作,在家里消磨时间。
第一次做得太惨烈,裴柠身体还没好,傅沉延就抱着他接吻。从厨房的岛台到地下酒窖,再到露天泳池,裴柠像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到处都是两人亲昵的身影。
往常裴柠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是休假也会时不时关注下进度,现在一连几天,懈怠到电脑都不打开。
谈恋爱果然影响工作。
回公司时,裴柠甚至花了几分钟,才重新适应角色。
林群松的财产已经陆续全部转到到裴柠名下,端悦的规模也逐渐像大公司看齐,裴柠一跃成为新贵,合作雪花一样纷飞而至。
但裴柠心态很稳,一步一步踏实处理。
周末之前,他抽空去看了一趟林群松。
老爷子躺在阳台上听戏,见裴柠来了嘴上没说什么,转头却吩咐齐叔留他吃晚饭。
林群松看他好一会儿,问:“你和傅家那小孩,是怎么到一起的?”
裴柠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思考了几秒,才搬出当初应付傅家人那套说辞,说他们是拍卖会认识的。
林群松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
末了,他才道:“那小孩看着怪精的,你别吃亏就行。”
裴柠笑了下,安慰道:“不会的,您还不信我吗。”
从前他们有协议约束时,但现在他有事业也有资本,足够让他抽身而出了。
更何况,他相信和傅沉延不会走到那一步。
不过,林群松这么一说,他倒是记起来了。
他们当初签的那份协议,还有一张在自己手上。
离开林宅后,裴柠没回家,而是转道去了盛华。
算起来,傅沉延送他的次数不少,但是盛华他却几乎没去过。
哦不对,去过一次,找那个学长韩修齐的时候,最后被傅沉延领走了,还听了他的表白。
他跟前台提了名字,不消片刻,秘书于嘉就下来接他。
“傅总在开会,我带您去楼上等。”
办公室暖气很足,裴柠脱掉羽绒服外套,里面是一件奶白色的绒绒毛衣。
于嘉说快结束了,他就没有坐傅沉延的位置,而是站在一边等他。
傅沉延进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椅在桌前的漂亮青年。
“怎么来这了?”
傅沉延坐下的同时,直接把人搂过来。
裴柠笑了笑:“接你下班。”
傅沉延挑了下眉,没说话。
裴柠见状,道:“怎么,不愿意啊?那我走了。”
他作势要起身,却被傅沉延一把拽住跌回了怀里。
这个姿势无意中碰到了后腰的痒痒肉,裴柠顿时叫了起来,蹭来拧去的想要挣脱,然而傅沉延以为他要跑,反把他抱得更紧。
两人又笑又闹,在办公室里毫无形象地折腾起来。
以至于两人停下来喘息时,才发现敲门声已经持续了好几下。裴柠一滞,傅沉延也愣了片刻:“应该是于嘉。”
他刚扬声说等等再来,然而门已经开了。
“沉延,怎么没…”温紫竹推开门后,站在原地愣住了。
她一眼看到里面叠坐着的两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裴柠光速起身:“伯母。”
傅沉延也整了下歪掉的领带,轻咳道:“妈。”
两人明明年纪都不小了,却活像是早恋被抓现行的中学生。
温紫竹挤出个笑容来,应了一声。
傅沉延:“您怎么来了?”
温紫竹看了眼裴柠,一时语塞。
傅沉延起身过来,领她到沙发坐下,温紫竹才反复打量他们半天。
“还不是听说你们离婚了!沉延这些天又没个动静,我当然得过来看看。”
傅沉延轻咳一声,挑着好说明的,简单解释了一下缘由。
温紫竹点头:“这样啊。”
她又看向裴柠,“小柠家里的事都解决了吗?有需要的就说,千万别自己瞒着。”
裴柠笑笑:“知道了,谢谢伯母。”
门口又有脚步声,这回是于嘉过来,说有董事临时要见傅沉延。
他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裴柠和温紫竹。
温紫竹招呼裴柠坐到她身边,又问了好一会儿,确认了裴柠和傅沉延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来。
“沉延很喜欢你,这些感情的慰籍我给不了他,所以才格外希望你们好好在一起。”
裴柠:“放心吧伯母,我们没事。”
谁知温紫竹却定定看了他一会,忽然道:“小柠,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担心?”
裴柠一愣。
温紫竹见状,却更加笃定了:“让我猜一猜,你是怕和沉延以后的感情会变淡,最终成了我和他父亲这样的结局,是吗?”
裴柠安静了好一会,才故作轻松道:“未来的事情又说不准。”
林菁和裴任的先例,他对感情天然就有回避。
当然傅沉延和裴任不一样,但他们的开始与旁人不同,傅沉延背后又是难以撼动的地位,裴柠难免会有不安。
他总想保持理智,希望能有及时抽身而出的余地。潜在意识一直回避着,不想去处理那份协议
但一起经过这么多,他也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理智早就已经摇摇欲坠。
温紫竹笑了下,没说什么,而是突然道:“沉延和你提过,我跟他爸爸的事吗?”
裴柠摇了摇头。
“你看我和他爸爸,关系很差对吧。但我们年轻的时候也好过。”温紫竹道,“说起来都快没人信了,我们是联姻,但也是出于爱情的联姻。”
二十一岁的温紫竹美丽活泼,画笔下的世界也灵动又鲜活,就那么闯进了傅竞山心里。
两人的家庭是强强联合,自然获得支持,没多久就喜结连理。
可惜好景不长。两人对彼此并不算了解,婚后才发现,温紫竹天性浪漫,喜欢把情感寄托在生活里,傅竞山为人却有些刻板,永远以利益为重,荷尔蒙带来的吸引力褪去,漫长的岁月才拉开序幕。
所以才有后来温紫竹一心分开,傅竞山不管不问,乃至于殃及了下一代。
“但我其实不后悔。”温紫竹道,“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浑身都像过电一样,连路都不会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见钟情带来的吸引力太强,我和他在一起,就好像世界都失去颜色了。我相信,至少当时他也是爱我的,那种眼神做不得假。他看我的时候很专注,甚至叫人头皮发麻。”
温紫竹声音清泠,仿佛听者都能感受到她激烈情感的余韵。
裴柠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段爱情不完美,我不否认它的结局很糟糕,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但它也确实滋养过我。”
温紫竹笑了下:“我的婚姻在世俗看来很失败,但那段时间里,我画出的作品是我后来再也没办法复刻的。我现在有足够的精力出门旅行,在风景美的地方短住,举办画展参加艺术沙龙,不也过得很好吗?婚姻只是我的一部分,它也只占这一部分就够了。”
她问裴柠:“你喜欢沉延吗?”
裴柠沉默良久,坦诚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好感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人生无非就是感受和经历组成的,结婚也不过是种体验而已。你的担心很正常。但是小柠,没必要看得那么重。”
温紫竹最后道:“与其惴惴不安,不如就放宽心和他在一起。你们相处的时间比我们更长,也更了解彼此,知道什么最合适。退一万步讲,和喜欢的人结婚这点,已经是很多人求不来的了。”
温紫竹先前一直是温柔又忧郁的模样,又因为对傅沉延的疏漏的弥补,言语间始终是小心翼翼的。
而直到现在,裴柠才感受到她内心的自由和热烈,也难怪傅沉延愿意跟她和解。
“我知道了。”裴柠道,“谢谢您,伯母。”
温紫竹笑着逗他:“还叫我伯母?”
裴柠瞬间赧然。
确认“离婚”的缘由后,温紫竹就离开了,傅沉延见完董事,带着裴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