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养我众将士 第18章

“铁树。”老人终于舍得开口。

小孩一下子绷不住,趴在老人身边哭得伤心欲绝。“爷爷,呜……你治好不好。”

戚昔移开视线,声音寒凉:“借可以,要写借条。”

“写,呜呜……我可以、可以写。”

戚昔瞧着小孩的脸,轻声道:“你写的不作数。”

老大夫摇头:“行了,我写我帮他写。让这老头子摁个手印,就是死了他也得还。”

老大夫心里嘀咕:明明想帮忙,偏偏绕那么大一个弯子。

他立马赶人:“出去出去,我给这老头治。”

说着,他将早搁在桌上的药端起来,捏着老头下巴就往下灌。

老爷子不喝,安大夫劝道:“你死了,你孙子没人看着你放心?”

“要是娃子一个没想通,肝气郁结,再不吃不喝几天,也熬不过冬。”

“听话,喝下去。”

小孩哭泣的声音犹在耳边。

老人慢慢睁眼,看着戚昔。

戚昔冷言:“孩子什么都懂。你若真这么执拗,毁的是他的一生。”

“我也不会平白无故捡个小孩给自己添麻烦。”

老爷子双眼模糊地看着身侧的小孩。

手指颤动着,摸着他的脸。

“爷爷……”

眼泪自眼角流下,接着,他缓缓张开嘴,咽下那一碗药水。

老大夫:“行了,出去等着吧。”

戚昔带着小孩出去,外面的人已经走了大半。

他找地方坐下,瞧着面前双眼肿胀的小人。“房子没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铁树:“以往那些房子塌了的人会住到大院子里去,等房子重新修好了才回来住。”

戚昔点头。

“需要准备东西吗?”

“婶婶说那里都有。”

如此,日子便还能过。

正分神想着,忽然,小孩直直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戚昔安静地看着他,只道:“起来。”

小孩不安,手抓住自己的破烂衣摆。眼睛亮亮的,直盯着他。

戚昔软和了面色:“起来。地上不凉?”

小孩突然猛地趴下去,给戚昔磕了个重重的响头。

戚昔拧眉,一把拉着他站起来。

像是知道惹戚昔不高兴了,小孩立马讨好地看着戚昔。“哥哥,谢谢你。你放心,我会还你银子的。”

戚昔面上还是冷着:“你要怎么还?”

小孩瞧着也不怕,他知道面前的大哥哥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我、我可以去卖葫芦。”

“我长大了还可以去搬东西,去当兵……”

戚昔摸摸他的头:“那你慢慢还。”

小孩在他手心蹭了蹭,坚定地看着他:“谢谢哥哥。”

戚昔曲指,弹了下他脑门。

“不用谢。”

*

看完了小孩,戚昔收好老大夫帮忙写的欠条,绕路往北边的另一边回去。

有些事儿,他可以帮忙。但不能无私的帮。

人性经不起考验,无偿帮了这一个,便会再有下一个。

倒不如像如此这般,还能让小孩学会些处事道理。

他现在虽然小,但已经懂事了。

*

往北的路巷子更深,也只清理出一条供人走的道路。

两边的矮房子完全陷落在雪地里,只能看见一个屋顶。

走着走着,逼仄的小巷子被甩在身后,前路逐渐开阔。

蓦的,甲胄碰撞的声音从大路传来。

戚昔止步。

这些清扫完雪的兵将队伍正走在南北大道上,向北而去。

这些将士是从南边清理到北边。

心中一动,戚昔往前眺望。

长长的队伍前头,是一匹黑色的大马。马被养得油光水滑,皮毛乌黑发亮。

马儿独自走着,蹄子扬得高兴。

戚昔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锋芒毕露的眼。

戚昔手心一紧。

瞳孔微颤。

男人落在队伍后头,身量极高。只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短袍,脚下蹬着长靴。

他发冠高竖,露出一整张英挺的脸。

眸中是有色彩的。

眼前阴影迫近,戚昔长睫压低。

待人才面前经过,他才缓缓松开手心。

脚步声远去,戚昔立马抬步,向着与男人相反的方向离开。

殊不知,在他走了两步之后,男人又立在原地,探究似的看着他的背影。

“将军。”

燕戡收回目光,问常海:“他是谁?”

“啊?”常海嘴巴张大,比燕戡还懵。

阿兴上前,一把拉过常海。自己站到燕戡的身边。

他嬉皮笑脸道:“怎么,将军眼熟?又或者,看上了?”

燕戡扫他一眼,大步离开。

阿兴哎哟一声,屁颠屁颠追上大步离去的燕戡。“我说将军啊,你看上人家,没准人家看不上你呢。”

瞧瞧,夫人那不是连招呼都没打一声。指定不想认。

阿兴老成地将手往后一背,撞着常海到一边儿去。

两人脑袋挨着脑袋,悄悄说话。

“不许告诉将军!知道吗?”

“为啥?诶,不对,将军不知道!”常海惊得声音都破了。

阿兴耸耸肩:“他那个时候不是瞎吗?”

“记得啊,也跟其他兄弟说一声,不能告诉将军。”

“为何?”

常海还没从将军居然不认识自己夫人的震惊中走出来,就听到阿兴这么奇葩的要求。

阿兴得意地笑:“将军又没问。”

“哈?”

阿兴翻了个白眼:“闭嘴吧你。没看咱家夫人理都不理将军的吗?他两夫妻……不对,两夫夫的事儿,咱们别掺和。”

常海:“懂了。”

第11章

回到酒肆后,戚昔将门一关,在门后站了半晌。

好一会儿,他面容平静,又重新将门打开,自己去了后院。

因昨晚的大雪,店里现在没什么人。戚昔脱了身上的衣服,只穿着单薄的中衣窝在床上。

房间里没有炭盆,依旧半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冷得浸骨。

戚昔用被子将自己圈了一圈儿,背靠在床头。

起伏的心绪已然平静,他下巴搁在被子上,回忆刚刚的细节。

他确定,之前他的眼睛是瞎的。但是他并不能保证男人之前是否见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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