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任由其摆布。
所以他就病歪歪地回,让人就这么直白地抬着眼瞎腿瘸,奄奄一息的他进了京都的城门。
不是要他回吗,他刚好可以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看看,他燕家是如何为了大顺朝出生入死。
皇帝如若在这个时候夺了他的兵权,那将是落井下石,弃燕家于不顾。
反之,他不仅不能这样做,还得善待燕家,找人给看好他。
如若不然,民心逆之,必将埋下祸患。
皇帝拿他没法子,谈条件也就方便。所以今秋该送来的粮草他也得让人送。
不过他也不傻,没一心靠着他们那位成日坐在高位上的皇帝。
他回去后,还暗地四处筹集粮草,后头会分批运送到北地。
如此一来,就是明年春季蛮子打过来,他们也能不为粮草发愁。
两人说了很久的话。到后头,燕戡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提出去看看将士们就走了。
燕仇睁着个虎目,忽然来了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娶媳妇了?”
燕戡掀帐篷的动作一滞。
非常细微,但还是被身为武将的燕仇注意到了。
“怎么一直没见你提?”
燕戡:“他不喜。”
“不喜提还是不喜你?”
燕戡一噎,甩了帐篷就走。
燕仇慢悠悠走到后面,哈哈大笑。“堂堂定国大将军,竟然还被自家夫人不喜。你惭愧不惭愧?”
一旁路过的将士听了,眼睛一睁。
“将军被夫人不喜?”
他嘴巴一咧,赶忙去分享这个难得的八卦。
“什么,将军被夫人踢下床!”
“咦~原来将军也要给夫人跪板子。”
传到后头,直接就变成了将军是个惧内的。夫人叫他站着他不敢坐着,夫人叫他吃饭他就不敢夹面。
北地寂寞,军营里没什么乐事。
有点什么值得说道的事儿就会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军营。
所以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燕戡到了士兵们的营帐,就看见一个个黑脸白牙的威武士兵在他背后要笑不笑。
不然就是看他一下,嘀嘀咕咕,再看他一下,继续嘀咕。
燕戡纳闷了。
他随便叫了个人名字,问:“说说,看着我笑什么?”
那小兵挠挠头,性子憨实。
他问什么,人家回答什么。
“将军,他们说您惧内。”
站在燕戡身后的阿兴噗嗤一声。
瞬间,帐篷里的士兵齐齐露出的恍然大悟的表情。阿兴都这样,看来是真的……
“哇哦。”
那小兵瞧着自家将军现在的威武样子,忽然就不怕了怎么回事儿。
燕戡眼风一扫。
“胡言乱语!”
阿兴默默摇了摇头。
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
忽然,他注意到眼前的一抹红色。眼神定定地瞧去。
哇哦~
将军耳朵红了。
“大侄子,惧内没什么的。”燕仇拍了拍燕戡的肩膀,一副同情的样子。
阿兴:“行了行了,大家散了。瞧把将军吓得。话都不说了。”
燕戡阴恻恻地看向后头的人。
阿兴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巴。用眼神表示:我可没说啊!
燕戡:回去收拾你!
燕戡快速慰问这些兵将,接着在燕仇的挽留下,直接上马就走。
阿兴察觉到他的低气压,默默拉着马儿离得他远了点。
前头的燕戡闷头往前。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闷气。
惧内。
他媳妇都跑了,他哪儿来的什么惧内。
说到底,他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再怎么也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回来的人。可人家见了他,直接当不认识一样。
越想燕戡就越郁闷。
最后连带着后头的阿兴都察觉到了。
他打马上前,跟在燕戡的身侧。
想了想,还是冒着被打一顿的风险开口:“主子,要不你、你今晚去找夫人吧。”
“我瞧着,您也不是不喜欢。”
燕戡想都没想,回怼:“是我不喜欢吗?是他不喜欢!”
阿兴:哟呵!
承认了吧,才见几面啊,就喜欢了。
可喜可贺,二十四年了,主子终于铁树开花了。
“这个……他不喜欢,你就让他喜欢啊!”
“怎么个让?”
阿兴噎住。
“那什么,主子你要不让我找个姑娘试试,试试再告诉你?”
燕戡一脚送过去:“滚。”
第17章
年三十晚,各家门前都搁上了鞭炮。有家底儿的还要放几响烟花。
燕戡二人刚跑到城里,就看见那烟花啾的一声,蹿上天炸开。
四面偶尔传来鞭炮声,黑马动了动耳朵,在原地走了几步。
燕戡:“我出去转转。”
他扔下一句话,接着便丢下人自个儿打马跑了。
阿兴瘪着嘴巴学他:“我出去转转。”
“嘁,不就是想去看夫、戚公子吗?”
*
酒肆。
今儿个除夕,入夜之后,寻常已经熄灯的各家依旧亮着灯。暖黄色的光晕从窗户里透出来,像萤火虫,点点汇聚成星海。
四面八方传来的食物香气偶尔伴着风掠过鼻尖,能感受到比平常多了些油腥。
戚昔瞧着自个儿面前的鸡蛋面,轻轻地挑起。
面入口中,没什么特别的滋味儿。
*
燕戡骑着马到了酒肆外面。
天已经黑了,酒肆外没有挂灯笼。附近几个铺子大门紧闭,该回去过节的人也都走了。
燕戡打马绕到酒肆的围墙,看了眼里面的灯光。
人在厨房。
燕戡翻身下马,拍了拍马儿的脑袋:“你先回去。”
大黑马甩了甩尾巴,马蹄踏在落雪上,悄无声息地走了。
燕戡翻身上墙。
他坐在墙上,一条腿曲着,一条腿垂落下去。手搁在膝盖上,瞧着厨房那微弱的灯光。
鼻尖动了动,整个院子里没有什么年夜饭的香味。只有浓厚的药味儿。
红灯笼没挂,对联也没贴。
这里哪有半点过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