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兴提议将消息放到那边去,第二日就有人背着背篓来买苗。
有了能获取消息的地方,大家进城里除了赶集,还要在城中这养济院走一遭。
一来二去,又多了一个商业板块。
春日瓜果多的农户将消息送过来,愿意买新鲜的可以直接去地里摘。一来一往,竟然比担到城里来卖还多赚了钱。
又说回菜苗。
卖了有一半苗子后,来得人就少了。
剩下的戚昔送了些到府上给隔壁。再分一半给大营,其余的全种了。
不仅如此,还有去年留下的土豆种。
戚昔也只留了一半,其余也送到大营。
如此,这一年开春的播种,才忙完。
*
得了闲,也该放松一场。
湖边垂柳随风而荡。
灿烂的金阳透过叶间细缝,落下不成形的光斑。
绵密的草毯重新冒出来,青绿细长。绕湖一圈,如围脖一样护着中心碧绿的湖。
湖边不远,高大的黑马俯首吃草。
边上跟着一只稍矮一点的枣红色马,两相并排着。
马儿啃食青草的声音像咀嚼脆枣,不疾不徐,满是治愈。
两马挨得近了,时不时蹭个脖子。
往北一点的草毯上,铺了四四方方的垫子。
上面摆着面饼,糕点,瓜果……旁边还搭了灶,用山泉水煮了一壶茶。
戚昔蜷缩在厚实垫子上,闭着眼睛枕在男人腿上。怀中抱着个撅着小屁股,像蚕宝宝一样睡得熟的小娃娃。
一大一小姿势如一,燕戡轻轻拉了拉他们肩上的毯子,眸光温柔。
天气晴好,忙了许久,两人自觉对奶娃娃有些亏欠,所以寻了今日这个好天气,带着燕小宝出来玩儿。
但一听说玩儿,周子通也带上阿楮。
连带着现在依旧赖在府上的魏朝跟他小厮魏小知也跟了过来。
本来是亲子野餐,现在人多了一倍。
带的东西自然就多了。
一到地方,他们铺开了东西摆上。
闲下来的戚昔抱着小娃娃晒太阳,晒着晒着就睡着了。
其余人闲不住,坐了没一会儿就撒欢似的玩儿。
周子通带着魏朝去逛林子去了,说是找些蘑菇野鸡,回来还能炖个鸡汤。
阿兴则带着魏小知跟阿楮钓鱼。
燕戡见自己夫郎睡得正好,哪儿都不去,心甘情愿给人当枕头。
阳光柔柔的,将一家三口身上挂了一层朦胧的光。
燕戡垂眸,手指抚着戚昔侧脸。
一会儿捏捏那莹白的耳垂,一会儿曲指轻轻夹住细嫩的面皮儿。
像逮着个处处合眼的大娃娃,爱不释手。
至于那四仰八叉像个翻壳小王八一样睡在戚昔怀里的燕小宝,燕戡只看得不爽了,还手贱地捏着他的包子脸晃晃。巴不得将人晃醒了。
他一人玩儿得好不快乐。
也想就着着暖阳躺下,好好抱着夫郎孩子困上一觉。
脸上有人捣鼓,像沾了小虫。
戚昔睡不熟,等怀里的小家伙一有动静,他睁开眼睛就抓住脸上的手塞嘴里咬了一口。
燕戡低笑,好心情地摊开手给他细看。
只有浅浅的一个牙印。
“不疼。”
戚昔手背盖在眼睛上,翘起唇角:“还想疼?变态。”
燕戡拨弄开戚昔额前的碎发,笑问:
“变态?何意?”
戚昔坐起,将迷糊睁眼的燕小宝往燕戡怀里一塞,道:“夸你呢。”
燕戡下巴搁在燕小宝头顶,眸子望着戚昔:“那……夫郎变态?”
戚昔一噎。
盯着燕戡眼里的笑意,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点头:“是,我也变态。咱全家都变态。”
男人闷笑出声,低沉得笑出了个胸腔共鸣。
看戚昔无奈的脸,越笑越大声。
最后成功被戚昔捂住嘴巴,警告似地揪了一下。
“不许笑。”
燕戡眉梢飞扬,还在笑。“嗯。唔唔唔……”
戚昔逼近,手压在他肩膀倾身:“松开你不许逗我。”
“嗯,唔唔唔。”
“你拿什么保证?”
燕戡举起坐在怀里的燕小宝。
戚昔扑哧一笑,松开手歪倒在燕戡肩上。
燕戡趁机伸手,将人一同揽住。“小心些,别摔着。”
戚昔笑够了,背靠着燕戡胸口,舒服地垂着湖风眯了眯眼睛。
“好惬意啊……”
碧波荡漾,阳光下涟漪如鱼鳞熠熠生辉。那般干净清透的湖水里,想必鱼也生活得很快了。
“鱼!我钓起来了!”
戚昔弯唇。
嗯……被钓起来,快乐的就是他们了。
怀里的小崽子一听鱼就精神,刚刚还打呵欠呢,现在就手指着阿楮那边嘴里一直喊着“鱼鱼鱼”。
燕戡不放他,他就像个小泥鳅,扭着圆圆胖胖的小屁股要过去。
躺也躺舒服了,戚昔站起来。
瞧着燕戡一手禁锢住哼哼唧唧的燕小宝,一手抬起对着他。
男人坐得随意,腿一曲一伸,流畅的下颚微微扬起。利落的高马尾扎在脑后,垂下落地。
唇上挂着懒散的笑。
丝毫不掩饰他随性潇洒的魅力。
别说,还挺好看。
戚昔伸手拉住那满是老茧的大掌,没用什么力气,男人就站起来了。
燕小宝被他放在地上。
两人慢慢在后头走着,看那小胖墩像企鹅幼崽似的一拐一拐地奔向他的鱼。
湖边,戚昔跟燕小宝和阿楮一起叮嘱了大人不在不许靠近水边。
两小孩点了头,戚昔挨个摸摸。
回身见一身黑衣的燕戡坐在树下,戚昔拎着那放鱼的桶往离岸边稍远的地方挪了挪。
燕小宝撅着屁股往后巴巴跟着。
待放好,他手就摸了进去。
戚昔将他袖子扎高,听见燕戡叫他,也走过去曲腿坐下。
“周子通他们去林子里有些时候了,要不要去看看?”
“外围没什么危险。那么大人了,还真像燕小宝一样要处处看着?”
不看就不看吧。
戚昔往他身上一靠,揪着地上的草。目光放在那一边在木桶里吭哧吭哧抓鱼,笑得傻兮兮的小孩身上。
燕戡背靠树干,环过戚昔的腰,颇为强制地抓了他揪着草的手玩儿。
忽然想起什么,燕戡问:“夫郎想自己卖酒了?”
“嗯,缺钱。”
“可是为夫太败家?”
戚昔点头,曲指敲了敲他的手心:“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燕戡坦然笑:“是夫郎自己叫我吃软饭。”
戚昔扬眉,没被抓住的手抬起燕戡下巴,左右瞧瞧。“相公俊俏,姿色上乘,有吃软饭的资本。”
燕戡低笑着拥住他,下巴贴着戚昔的脸。“所以夫郎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