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长风脖子一缩,憨直笑笑。“我就是好奇,找听说了小将军的名声,知道姓度。但以前一直没仔细瞧过,没想到是国舅爷家的。”
度方:“没有国舅爷。”
向长风闭嘴。
没安静一会儿,跟燕戡喝了两杯酒,他又止不住话,问:“将军打了胜仗,早该班师回朝领赏的。为何不走?”
燕戡:“没到时间。”
师至枷给了自己两年时间,这期间难保北边部落不杀回来。都护府还没有建立,无人代管,他需要看着。
而且京都那地儿待着不如斜沙城自由,他夫郎也不喜欢。
向长风闷了一口酒,见度方再没盯着自己,心里唏嘘。
以往的度家多风光,但伴君如伴虎,落得如今这个田地。他独身一人,也不想回去。
“将军过来玩多久?”
“下雪之前回去。”燕戡跟人碰了一下酒杯,“我有一件要紧事儿,需要你帮忙。”
“将军直说就是。”
燕戡示意戚昔,戚昔放下筷子,道:“听闻乾州也养羊,将军可知道具体情况?哪家羊多,哪家羊好?”
向长风诧异。
怎么听着打算改行了。
瞥见燕戡又给戚昔夹菜,他一摸鼻子别开眼,道:“我确实不知道。”
他就管带兵打仗,还要去问问农家养羊?
羊又不是战马,顶什么用。
不过他想跟燕戡搞好关系,能帮就帮。
向长风嘿嘿一笑,找补道:“不过这个简单,我让人给你们问一问就知道了。”
本来就是出来闲逛玩耍的,顺带办点事儿。两口子也不着急,好好享受了这一顿斜沙城难得的晚饭。
饭后,燕小宝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诉求,直接被度方抱走了。
戚昔瞧着自家吱哇乱叫的崽子,轻声问:“度方对小宝是不是跟上瘾了一样?”
虽是有时候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
也知道自家娃比较乖,就是他亲爹也时刻跟带着钱袋子似的将娃带在身边。
燕戡:“有人帮忙带娃不好吗?”
戚昔:“也是。”
告别了向长风,两人并排走到夜晚的街道。
晚上街市冷清,两边商铺只挂着灯笼,大门紧闭。灯笼的光芒晕开在石板路上,勾勒出两相并排交错的影子。
两人贴得近,袖摆擦过手腕泛起淡淡的痒。
戚昔一动,便被握住了手,十指相扣。
燕戡望着天幕上零星几颗星子,缓缓道:“度方以前有个弟弟。”
“不过爹没来得及救。”
戚昔长睫轻颤,回扣燕戡的手握紧。
他轻声道:“他的性子,有些奇怪。”
“嗯。”燕戡声音也缓了下来,像细弱的草叶子坠着露珠,沉甸甸的。
“或许是亲眼见到自己家破人亡才这样的吧。”
他记得小时候的度方总是一个人待着,安静孤立。后来见了师至枷才好一些,开始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再后来,他就再没见过两人。他们被他爹带去了边关。
直到他成人,跟着他哥哥上战场,又再次遇到了他们。
也不知道师至枷是怎么教的,倒是说话了。
不过性子独。
战场上砍人跟砍白菜似的,满是戾气。
他是当兵的料子,师至枷离了这里,度方就被他交托到自己手上。
稍加培养,他就能独当一面。
但他毕竟身份特殊,见的人少一点为好。所以他一直在斜沙城这个鲜少有京都人踏足的地方守着边境。
燕戡说完,周遭沉寂了会儿。
戚昔问:“那他要回吗?”
燕戡晃晃戚昔的手,偏头轻蹭他的侧脸。“回也行,不回也行。看他自己。”
*
客栈。
戚昔收拾完,坐在床上盘算。
过来本来是看看有没有羊卖,没想到还能看到海鲜这个意外之喜。
“想什么?”
面前覆盖一层阴影,戚昔抬眸,燕戡的脸近在咫尺。
“在想给铺子里加点食材。”
“海鱼?”
“嗯。”戚昔手挂上燕戡脖子,跪直起来。腰上力道一重,他直接横坐在了燕戡身上。
“这东西送到咱们斜沙城都坏了。”
“不是修了一条水道,这条水道正是连接着鹫城州这边的河吧。”
燕戡握住戚昔一双手,将其摊开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碾磨。
摸得葱玉般的皮泛着淡淡的红,好看得紧。
“夫郎想走河道?”
“能用吗?”
“倒是能。”为了泄洪,那河道挖得又宽又深,江上能走的船那河道上也能走。
“不过即便这样,从海边运过来,死的鱼定然不少。”
戚昔侧身,扒拉燕戡的领口。直直地看着人:“冰。”
燕戡笑了一声,低头与戚昔额头相抵。
“你怎么知道我会做冰?”
“开采冰块储存也可以,不过耗费的成本更大些。你既然真问了那人,那么这东西定然也不在话下。”
燕戡答应得怪干脆:“好,回去就让人给你做。”
“至于夫郎说的海产,明儿再走一遭问问便是。”
得了准许,戚昔松了燕戡的衣服。
然后又被燕戡捉回,放在了自己身上。
“用完就扔?”
戚昔无奈:“说什么呢?”
燕戡笑嘻嘻地抱住人,被子一盖,美滋滋地困觉。
次日,客栈外面早市的声音依稀响起。
隔壁幼崽“度叔、度叔”的喊得嘴甜。
戚昔过去一看。
桌上摆满了零食。一个喂,一个利索地往嘴里塞。
他唇角绷直,那股不近人情的冷气顿时泄了出来。
燕小宝双眼睁圆,小手立马背过身后。
“爹爹!”他笑着装傻。
度方手一僵,默默将手中的糕点放下。心虚地瞄了戚昔一眼。
燕小宝摆头:“不是窝吃的哦,是度叔喂的。”
戚昔冷眸一掀:“不是你吃的那为什么你嘴角会有碎末。”
“早饭不吃吃零食,小心肚子疼。”
度方:“吃了的。”
燕小宝瞅着燕戡也进来了。
他立马滑下凳子,拽着度方的衣摆躲到了他后面。
燕戡笑:“不怕你度叔叔了。”
“不怕不怕。”
戚昔瞧着桌上每一个都拆开了的包裹,无奈道:“度方,不能让他多吃。小孩不知饥饱,容易积食。”
“宠孩子也不是这么宠的对不对?”
度方眼神闪烁,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
“好。”
戚昔这才收了神通,语气如常:“燕小宝,我跟你爹出去一趟,你要去不?”
燕小宝呼啦一下跑过去:“去!要去的!”
戚昔看向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