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与他曾经的那枚有些微差别,但孔雀一族中,从没有两人的伴生玉石能够完全相同。故而,眼前之人,确实没有夺舍!
那他那个血海幻境是怎么回事!
还未待景陵想清楚,孔令羽华丽低沉的笑声已于耳边响起:“好了,别害羞,既然你已经看过,那我们就算确定完了关系。你有什么想要的聘礼尽管开口,哪怕上天入地,我也定会为你找到。”
说罢,他慵懒的执起景陵披散在白袍上的柔顺墨发,置于唇边,轻轻印下一吻。
正待睁眼、开口反驳的景陵:“……”他先是一愣,而后噌的站起,也不顾修为上的差距,推开孔令羽,便如旋风般消失不见,急窜到峰后洗澡去了。
徒留站在原地的孔令羽抿唇低笑。
“小魔星,你真的动心了?”金色丝绦荡了荡。
要不是确认孔翎的嘴唇刚刚真的碰触到了别人的头发,没有起红疹、没有漱口、没有杀人、更没有丝毫勉强,她绝对不会拿这种废话出来问。
因为,这放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
孔令羽点头不语,楮沁自始至终都看的比较模糊,她不知道孔令羽与景陵的关系,只是模糊的知道,景陵的一魄不小心被孔令羽收集到,孔令羽读过其中的记忆。
至于其他,则一概不知。
孔令羽犹豫的抚着自己如雷鸣般鼓动的心房,嘴角笑意扩大:“这种感觉,果然不赖。”
已经完全凌乱的楮沁:“……”这特么的与她认识的那个小魔星,是同一个人吗,摔!
想象着那人会因为反抗不过自己而气急败坏的在不停的洗脸、甚至搓澡,孔令羽一直空荡的内心就升起一阵诡异的心满意足感,真是只是想想……就让他整个人激动的发颤!
这种似乎调戏到了另一个自己的感觉……
不过,到底是不一样的人吧。
哪怕同一粒种子,在不同的环境中,也会长成不同的样子,其实他们早已不一样了。
就比如说他,哪怕面对着有不到一分嫌疑占了自己身体的灵魂,也会先宰了再说,更何况他还敢调戏自己,纯粹找死!
所以,他们生长环境不一致造成的结果是……他更要偏激嗜杀些,而景陵则更要理智隐忍些。
因为要保持着那魄的完整性,他没有对那一魄生加破坏,故而只是看到了其中万分之一的表层记忆。
除了妖界的部分记忆,就只有血海骨山、以及隐约看到一枚镜子的记忆。
但是为何,同是血海骨山,会造成不一样性格的他们呢?
还有,为何景陵在血海骨山中没有被封印、反而身着纯黑……他最厌恶的纯黑?
最后,他为何改名叫景陵、又是如何再次回到这方世界的?
……
这其中的种种,就像是被盖上了一层迷雾般,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探索。他仿佛猜到了答案,但尚缺一个机会验证。
孔令羽忍不住的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垂下眼帘。
景陵……景陵……
他将这个名字含在舌尖上,像是将珍惜的糖果含在口中一般,缱绻舌绕,不舍让其见到一丝风雨。
墨色眼眸中现出一丝赤红的色彩:“你逃不掉的。”
另一边,景陵一头埋入了宁峰山顶的温泉池子里,在水下咕噜噜的狠狠搓着头发。
他这头珍贵的、墨色的、珍惜无比的头发,竟然被一个外人给碰了!
特么的,还是用嘴!尼玛即使是他曾经的嘴都不行!
他猛的抬头,墨色长发甩出一头晶莹水花,咬牙切齿。
斗又斗不过他,骂又骂不走他,就连他最拿手的幻境现在都拿他没了辙,这让他怎样报复他吻他发丝之仇?
真是伤肝伤肺伤丹田!
他气愤的眯起双眼,主峰下一群华峰大妖在忙着装点山峰小径,这些人到底都曾跟了他那许久时间,诚诚恳恳、任劳任怨,他实在不愿将自己的怒气发泄在这些曾经一心为他的大妖们身上。
而那位孔令羽,既然对方并非夺舍,那他也就没了与对方死磕的理由。
但是,不过就是看了眼他的伴生玉石,他哪来的那么脸大认定他爱慕他?简直不要脸!
这种自恋的货色,凭什么长了张和他曾经一样的脸!
脸呢?
狠狠吐出一口气。
景陵感觉自己的嘴巴已经快要憋不住的向外倒话了!
发散神识继续寻觅:此时墨襄还没有出关,荣梨和雅君正在温柔小意,青痕还被装在月农的书箱中看书,月农偶尔看着书箱流流口水,朱宝已经画了一箱子的黑衣细腰美人画,北姗整理记忆玉简,剩下的……他的神识落在刚刚赶回宁坊、正在易丹阁交付任务的萧浊身上。
腹内的话已快将胸膛撑破,景陵身形一动,快速闪至萧浊山头,静候主人归来。
所以,当萧浊一身风尘赶回洞府时,便在他洞府外的潭水边看到了那位忧郁望天的白衣少年。
“王上?你怎么在这里?”
景陵第一次感觉萧浊这张少年老成的脸可爱非常,看那脸长的多么有风格,看那抬头纹多么有特色,看那略微呆滞的小眼神多么单纯。
他笑得眼睛眯起来,“当然是在等你回来。你这次的任务怎么样?完成的顺利吗?是不是在坊内憋的狠了,想出去放放风?我看你方才一直四处张望,是不是被最近宁坊的变化惊呆了?其实我也惊呆了,我没感到多少惊喜,直到现在还生气的很,我发现宁坊变化的时间并不比你早。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毕竟这番变化不可能是一朝一日完成的。这也是我最近憋屈的事,前一阵,我去了一趟€€乡,没错,就是那个我发誓再也不想迈进去的€€乡,我知道你很想知道理由,但是这个理由我暂时不能说,所以此处略过。之后我……”
默默翻了翻空间,没找到一壶灵茶的萧浊:“……”
无语的给坊内几位妖将发去传讯,请求灵茶支援,然后萧浊这这一等,便是三天。
三天后,当萧浊感觉自己额头上的抬头纹深度再次加深后,终于已经放弃了对这群见死不救小伙伴的期待,默不吭声的就着湖水练起了自己最近琢磨出的新招式,不忘偶尔点头,“嗯嗯啊啊”回应,满足自家王上的谈话**。
日出接着日落,晚霞接着朝露。半月后,萧浊大汗淋漓的收招。练招时杂音不入耳,是他在与月农相处时练出的独门技能,谁想在此再次发挥了作用。
其实与现任妖王结成同盟之后也没有什么不好,除了面对他偶尔发作的话唠。
一群小食蚁兽和小穿山甲头顶着一壶壶灵茶,相携向山顶奔来,被期待已久的灵茶终于就位。
小妖们将灵茶放下后,讨好的向景陵蹭了蹭,一溜烟的奔下山去。
连续说了半个多月,已经有些口渴的景陵端起一杯灵茶轻抿,只觉郁结已久的心情终于再次被疏通。
萧浊眼含渴望的望向那方清澈的幽潭水:“既然王上已心情舒畅,是否可容我单独于此洗洗风尘?”
作为一只秃鹫,虽然他丑,但他爱干净,谁也不能剥夺他洗澡的权利。
发泄过一通后,景陵身心终于舒畅,只觉天也蓝了,水也清了,空气也新鲜了,当即欣然允了萧浊的请求,满怀愉悦的走下萧浊的秃鹫峰。
但,事实证明,方才的一系列感觉都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
“王上,恭喜恭喜!”
“王上,您终将愿望有成!”
“王上,您与令羽妖君果真有缘,婆娑境的婆娑手环真是太灵了。”
“王上……”
景陵一瞬间寒毛竖起,抓住一只小穿山甲,咬牙问道:“你们刚刚说的什么意思?是听到什么流言?”
小穿山甲晃了晃身后的大尾巴,憨傻笑道:“王上,您不用不好意思,现在几乎整个宁坊都知道,王上想看令羽妖君的伴生玉石,令羽妖君允了,你们将会择日结伴。”
“……你是说只有宁坊知道?”景陵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小穿山甲摇头:“当然不,您知道咱们宁坊外的那片交易坊市吧,那里人多嘴杂,现在估计整个上宜州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感觉景陵的眼神绝对不是欣慰,小穿山甲又怯怯的补充了句:“或许,还有其他州?”毕竟是一位丹师的结伴,妖界众妖都会分出几许精力关注一下。
景陵:“……”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景陵一抬手,捏住头顶那只气势汹汹向他戳来的传音纸鹤,哲栋标志性的怒吼震耳响起:“小景陵,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这么想不开!你难道不知道华峰那只花孔雀他不仅臭美、娘气、脾气不好,他还没有男人的雄风……”
“喀嚓!”景陵指尖一个用力,将纸鹤的脖颈捏断了,哲栋未竟的话语,再也没有面世的机会。景陵狠狠瞪了眼纸鹤的残尸,没有男人雄风你整个€€乡!
“哇,王上,您果然很维护令羽妖君。”一众小穿山甲叹服的甩着尾巴感叹。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快要被气死的小景陵:_(:з」∠)_
第36章
景陵只觉一口老血刚咽下,又有再次喷出的危险。想他景陵纵横妖、仙两界数万载,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闷不吭声吃了这么大的亏!
他胸中郁结,难以自已。
大师父、二师父,徒儿想你们了。
传言既已流出,绝对无法收回。当务之急是寻到那个传言的发出者,让其出面澄清了断。而能够将流言具化到伴生玉石这种细节,传出者绝对是孔令羽无疑!
景陵脑海中各种蔫坏的心思乱转,却在想到此人毕竟是没有被夺舍的自己,又心下一软,将其中大部分有效的、但是太具杀伤力的排除掉,剩下的……景陵抬手掩面:难道对方是吃定了他不会对他曾经的身体和名声动手脚?
但是,对方并不知道他与“孔令羽”之间的关系啊……
景陵烦躁的在主峰下转了数圈,最后实在看不过一群人围着他不停道喜,干脆直接跑到迎客峰上,去找罪魁祸首谈判。
“为什么你会在看完我的伴生玉石后后悔?孔雀一族的伴生玉石,可不是能够随便被看的。”孔令羽眉梢微蹙,似被景陵的强势伤到。
景陵:“……那是口误!我在你将伴生玉石拿出来前,明明阻止过。”
“好了,不要闹脾气。你想要什么结伴礼,只要我能找到,你就不能再用任何借口敷衍我,哪怕是想表示害羞、也必须换个方式,可好?”
闹脾气你整个华峰!表示害羞你个大头鬼!
景陵辩驳尚未出口,眼神一转,话至嘴边临时变道:“我青鸾一族很是相信缘分,故而若妖君在限定时间内,未将我指定的结伴礼寻到,这次的结伴便为戏言,妖君需当众出面澄清,妖君以为何?”
孔令羽皱眉,面色不愉:“若你当真说出一件很是难找、并且完全无法确定方位的东西,本身就毫无头绪,你再加上一个时限,那岂不是太过苛刻、对我太不公平?”
景陵含笑,拍打着扇子,“所以说,这得看缘分。”
孔令羽无奈叹息,他看着头顶飘零的梨花,神色雍容中透着一股浅浅的忧郁,半晌回身无奈要求:“那本君亦有要求,此类限时物品必须只得其一,且不能是漫天要价、是你当真会用的上的,之后的物品,不得再有限时要求。”
景陵笑眯眯点头:“可以!”
孔令羽定定看着景陵气定神闲的神情,似是要在其中看出其中深意一般,半晌叹出一口气,无奈道:“发个誓吧。”
“发誓?”
“是!否则按照你这般出尔反尔的性子,我如何能信你?明明刚说想看我的伴生玉石,现在又说是口误……”赤红服饰的精美男子面带落寞,声音越发低沉。
虽因男人的失落,让景陵心软,但为何明明看似合理的要求,他却硬生生的升出不好预感。是因为他的这番示弱,与他之前的表现完全不在一个画风吗?
孔令羽见景陵眼含防备,迟迟未接话,突然语气一变,凌厉质疑:“莫非你当真只是为了骗取我的伴生玉石?”那眼神,仿若他当真承认,下一刻就会一把捏死他一般。
一个骗字,将景陵成功噎在原地。伴生玉石,除了自己认可的、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外,其他人,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