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白瓷掐指一算,“至少三个。”
钱非凡说:“那是不是得有两个是咱们的?”
霍白瓷说:“肯定会有咱们俩的份。”
钱非凡“啪”地一声又拍死了一只蚊子,焦急地说:“那他们俩还在那腻味啥呢?再不过来我的甜筒还能吃吗?”
钱非凡一语成谶,等到许嘉言想起他们手里还拿着另外两个甜筒的时候,蛋卷上面的草莓冰激凌已经完成了整体形象的转化,变成蛋卷奶昔了。
12月底。
许嘉言忙完工作室的装修,跟着苏老先生一起把工作室开了起来。
自参展之后,许嘉言的名字就在雕刻界越来越响,不少人知道他在苏老先生的工作室上班,慕名而来,想见一见这位雕刻界的后起之秀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先前那个国际展的主办方也同苏老先生说的一样,开始追在许嘉言的后面希望可以给他办一个个人展。
能够办一场属于自己的展览,在很久之前就是许嘉言的梦想,但在此之前他走的并不是艺术家路线,所雕刻的东西主要是为了卖钱,也没有什么可以展出的价值,主办方虽然很想将这个展览促成,但是看过许嘉言先前的作品之后,还是遗憾地说道,要不然再等两年。毕竟许嘉言先前所雕刻的作品实在太小儿科了,如果真的把这些东西拿去展览,估计要笑掉旁人的大牙。
主办方考虑展出成果的性价比,说得也相当直白。
许嘉言能够明白他们的意思,虽然在他心里,他所雕刻的每一件作品都是他的宝贝,但是如果真的拿出来对外展出的话,也确实有些不太妥当。
这段时间,许嘉言忙完手上的一批工作,终于可以抽空休息几天。
刚好沈青釉也有时间,他本想约沈青釉一起出门逛逛,却没想沈青釉不知从哪买来了两张门票,递到了他的手里。
许嘉言拿着那两张门票看了看,略有些惊奇地说:“木雕展?”
沈青釉点头,说道:“要去看吗?”
许嘉言兴奋地说:“当然啦!但这是谁的展览啊?”
门票上面只有时间地点以及要展览的类别,至于是谁的展览,个人展还是群体展,并没有在票面上显示出来。
沈青釉看似对着那两张票研究了几秒,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是一个客户送给我的,我看到是雕刻相关,就收下了。”
许嘉言知道他是为自己收下的,开心地吻了吻他的嘴角,刚要去岛台帮他准备一杯咖啡表示感谢,就听他说:“不过这个展览对于观展人似乎有些要求。”
许嘉言说:“什么要求?”
沈青釉说:“好像是说要求观展的人必须身着正装。”
许嘉言眨了眨眼,“这是什么要求?”
他虽然没有看过太多其他类别的展览,但是大多数的木雕展似乎并没有对观展人的着装有太多要求,如果真的有也只是要求大家着装正常,至于要求穿正装的,实在闻所未闻。
沈青釉说:“不清楚,大概主办方就是想这样规定吧。”
“可是我没有正装啊.......”许嘉言想了想,问道:“我之前上班时穿的那套西装算是正装吗?”
沈青釉说:“算。”
许嘉言说:“那我就穿那套吧。”
沈青釉没有反驳,只是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很希望能借着这个机会送你一套新的正装。”
许嘉言看着他,狐疑地问道:“这个展真的需要穿正装吗?”
沈青釉极为冷静地“嗯”了一声,又说:“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拨打对方的电话问一问。”
许嘉言当然不会打电话去询问这个问题,虽然他确实觉得穿正装看木雕展这样的配置有一点奇怪,但沈青釉既然这么说了,那主办方的观展条件可能就是这样定的。
对于沈青釉想要送许嘉言正装的事情,许嘉言并没有拒绝,恋人之间偶尔互相送一些礼物,再正常不过,如果在这种时候还要跟对方算得清清楚楚,那实在是有些见外。
距离木雕展的展览时间还有一周左右。
为了那天能够穿上合适的衣服,沈青釉当天下午就带着许嘉言一起去了一家专门定做西装的裁缝店。订做西装的时间需要一周,刚好可以在展览的前一天,将西装送到家里。
其实对于这个展览,许嘉言一直有一个疑问,他作为雕刻界的业内人士,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圈子里的一些动态,虽然不至于所有事情都能关注到,但是至少一些即将举办的展览他是能看到的。
如果是群体展的话,不应该捂得这么严。但如果是个人展,又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
毕竟展览就是要把自己的作品展示给大家,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神秘也就算了,圈子里竟然连一点讨论的声音都没有。
难道大家都不知道有这个展?
那为什么沈青釉一个圈外人可以拿到门票?
而且这个展还是在腾翔办的,能在腾翔办展的人,怎么也得是个大师级别,就算不是大师,也应该像瞿达西那样有一些名气。
许嘉言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刚好今天下午裁缝店的工作人员把做好的西装送了过来,许嘉言把西装穿在身上试了试,觉得没什么问题,将它挂在衣柜里,准备明天再穿。
第二天一早,木雕展正式展出。
许嘉言穿着崭新的白色西装,跟着沈青釉一起出门。
说实话,这样板正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实在让他有些坐立难安,因为这身西装实在是太正式了,正式里面透着一些隆重,搞得他不像去看展,反而像是要去结婚。
许嘉言被脑子里面蹦出的这个想法逗笑,看了一眼同样穿着西装的沈青釉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现在像一对即将迈入婚姻殿堂的新人?”
沈青釉看了他一眼,说道:“很像。”
木雕展9点半开始,两人开着车子,9点28分抵达现场。
展厅对面的停车场已经停放了几辆车子,许嘉言刚从沈青釉的车里钻出来,就看到了一个熟人正冲他这边走过来。
许嘉言冲着那人喊道:“乔木森!”
腾翔是乔木森的主场,能在这里见到他并不稀奇。
乔木森似乎也见到了许嘉言,冲他跑过来笑着跟他打招呼,“刚到?”
许嘉言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乔木森立刻生硬地转了口风,“我不知道啊,我是说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看展的。”许嘉言说:“你呢?周末你怎么还上班?”
乔木森说:“加班啊,你又不是没在咱们公司待过,忙起来加个班很正常。”
许嘉言刚要点头,就见乔木森不知从哪突然抽出一支鲜艳的玫瑰,递到他的手里,说道:“对了,这个给你,办公室发的。”
许嘉言还没来得及细想最近是什么节日,怎么办公室随便发花,就见乔木森已经拿起手机,接了个电话遁走了。
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到沈青釉从车上下来,拿着那支花说道:“乔木森今天竟然没有跟你打招呼?”
沈青釉说:“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为什么要跟我打招呼。”
许嘉言说:“他要拉你这个大客户啊,万一你哪天找他办展,他肯定高兴死了。”
沈青釉对他笑了笑,“已经高兴过了。”
许嘉言迷茫,“什么意思?”
沈青釉没有说话,而是牵着他的手,带着他一起走到了展厅里面。
门票上面的内容十分有限,但是展厅门口的指示牌上,却写着一串令许嘉言再熟悉不过的内容。
那是一串地址€€€€琉璃街青竹路131号。
许嘉言盯着那串地址怔了片刻,极为不可思议地看向沈青釉。
沈青釉正静静地对着他笑,牵着他的一只手说:“走吧,进去看看。”
展厅里面并非只有他们两个人,许嘉言进去之后,发现里面人来人往,竟然全都是他熟悉的面孔,那些人都没有出声,而是安安静静地欣赏着展厅里面的作品。
这些作品并不是出自名家,而是许嘉言这些年以来,从小到大所保留下来的所有作品,包括他随手雕的木枪、练手时所雕刻的勺子,这些东西并不值钱,雕刻的手法也十分粗糙,别说是展示了,就算扔在大街上面,也不一定会有人去捡。
可此时此刻,他的这些东西却像珍贵的宝物一样摆放在一个一个透明的展示箱里,好像它们的身上都镀了金,有了专属于它们的价值。
他每走一步,他所熟悉的人就会走过来送给他一支鲜艳的花,陈璐、周盈、老马、赵先生、苏云姐……
这些人全都笑着向他走来,将鲜花递到他的手里。
最开始,他一只手还拿得下,可渐渐地,他需要两只手握着,再然后,两只手握不下了,他只好将花抱在怀里。
展厅的尽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舞台,许嘉言走到舞台上面,眼睛里面已经蓄满了泪水。
沈青釉站在他的对面,沉默地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盒子有些眼熟,许嘉言眨了一下眼睛,将眼睛里的泪水清空,看清了盒子的样子。
那个盒子是他送给沈青釉的第一份礼物,很大的一个铁皮制的糖盒,此时被沈青釉等比例缩小,变成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小盒子。
许嘉言看着盒子说道:“我就说这个展览有点奇怪,还说什么要穿正装,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
沈青釉说:“主办方确实是这样的要求,我也没有办法。”
从某些层面来讲,沈青釉的话并没有问题,因为这个展的主办方就是他本人,他想要设置什么样的观展条件,是他的自由。
他抬手帮许嘉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单膝下跪,打开了那个形状小巧的糖果盒子。
盒子里面放着一枚朴素的戒指,沈青釉抬起头,问许嘉言:“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许嘉言没有立刻出声,只是静静地与他对视。
其实在来A市之前,他并没有想过他会和他的婚约对象结婚,他们之间相差甚远,素不相识,哪怕他们两人真的存在婚约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按照奶奶的意思履行。
但是这纸婚约将他们拉到了一起,给了一个让他们相识的机会。
哪怕他们最开始的婚恋观并不相同,可是慢慢地,却被彼此深深地吸引,最终走到了这一步。
许嘉言捧着那束娇艳的玫瑰,不想让沈青釉等太久,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想要在回应的时候,尽量保持一种清亮的嗓音,可往往事与愿违,那“愿意”两个字从他的嘴里冒出来,竟还是颤抖得如筛糠一样。
他实在觉得丢人,哭得连鼻涕都差点冒了出来。
沈青釉见他的反应实在可爱,直接将戒指套在他的手上,先是起身帮他擦了擦眼泪,又将他怀里的花拿走,将他拥入怀中。
几个月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下,他们举办了婚礼。
从那以后,携手相伴,恩爱一生。
完成了这份长达几十年,独属于他们的婚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