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后见不到苏燃,只是出现这么一个想法,池海霖胸口都闷得生疼。
苏燃并不管这些,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发现太晚了,于是准备回去继续帮乌九明收拾现场早点离开这里回住处。
池海霖抓住苏燃的手臂还要说些什么,苏燃压根没心思听,他回头有点恼火的看着对方:“我时间很紧张,很多事要忙,没工夫陪您胡闹,希望你早点离开。”
这话说完之后,苏燃挥开他的手,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池海霖站在原地,看着苏燃自顾自远去的背影,在夜晚的风中,身形略显得萧瑟了些。
苏燃的存在对于池海霖来说,是清风,是水,是空气,是长年陪伴的树,是无处不在存在于时光中细微的美丽。苏燃在时他毫不在意,以为永远都有拥有,不会失去。
但是在今天,池海霖却感觉自己第二次失去了苏燃。
仅仅是因为意见相左,就满盘皆输。不,或许,或许真的是他要求太多了,惹得苏燃厌烦?
池海霖想不通,他有些迷惘的看着茫茫夜色,感觉像是遇到走近死角的数学迷题,想要探索寻求一个有用的解法。
可上下求索,已知条件不足以得出正确的结果。
想起苏燃提到了心理医生,池海霖面色阴沉。
心理医生,会有用吗?
池海霖意识到自己真的对这个提议动了心,心底冰凉。他池海霖从来骄傲,怎么会为苏燃想到这一步。居然,居然真的动摇了。
池海霖表情僵硬的走出了酒店后花园,穿过大厅,最后对着忙碌着不欢迎他的苏燃看了一眼。
此刻,苏燃和乌九明在统计清单,“我买了六箱子果汁,还剩26瓶没喝完,零食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怎么统计,苏燃我看看你那边……”
池海霖不知道这短短几步,他是怎么走到苏燃身边的,他在苏燃身边呆愣着站了一会。
苏燃受不了,他捏着手中的纸张,冷冷的对着池海霖看过去:“池先生,还有什么事不清楚?”
“没有了。”池海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对着苏燃挤出来一个笑容:“苏燃,再见。”
苏燃随意点头:“拜拜,不送。”
池海霖僵硬的走了出去。
他来时天还亮着,走时候一路漆黑,只有微弱的灯光亮着。
当车子停到熟悉的曾经他和苏燃同居用的别墅门口,池海霖突然没有勇气走进去。
他现在这狼狈的样子,很难堪吧,可还是不想放弃。
池海霖在冷风中站了很久,又过片刻,他突然撑不住弯着腰在门口,剧烈痛苦的喘息。
第67章 67
月轮滚动,黑夜中冷风汹涌。池海霖沉默着把情绪收拾稍微稳定了,这才进了家门。
别墅里灯光亮着的,池海霖看到管家走出来迎接他,淡淡的点了点头。
老管家抬脸就是一个笑,看着非常妥帖问候:“池先生,我还以为您今天回老宅了,这么晚了,您用过饭了没,需不需要准备点夜宵。”
池海霖摇了摇头,说:“我从苏燃生日会回来,在那里吃过了。”
管家眼尖的发现他的衣襟有点脏,还想问问别的。
池海霖却没有精神说话了,他把车钥匙随手递给管家,说:“不用管我,歇了吧。”
楼梯的灯光很亮,池海霖拾阶而上,穿过走廊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抽出来自己的领带,疲惫的歪了歪脖子,接着解开手腕上的一块手表,随手拉开桌子下的抽屉准备放进去。这时候,他目光不经意间就落在了抽屉最里面的一个手串上面。
木质的佛珠落了一层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戴过。
池海霖单手把它从抽屉最里面扯了出来。
恍惚间,他想起这是去年过年前,似乎是他生日那天,尤君柏送给自己的物件。从和尤君柏决裂之后,这东西也就被他随手丢到抽屉里面吃灰了。
说起来,在他生日那天,不光是尤君柏送了礼物,那时候苏燃好像也给他送了一块刻着他名字缩写的手表,看起来是花了一些心思的。
脑海的记忆一阵阵抽疼,池海霖扶着额头,想起来自己那天对待苏燃的做法。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那天,他竟然把苏燃送的手表摘下来,只戴上尤君柏的手串,还对苏燃说了一些伤人感情的重话。
那时候苏燃问他,“哥,你为什么要摘下我的手表。”
他说什么来着……他说,“戴手串没地方,就把手表拿下来了。”
当时的苏燃对着池海霖少有的发了一通火,表达不满,还怀疑他和尤君柏关系不干净。
池海霖回想起来,那时候他感觉自己清白的兄弟关系被扭曲了,他觉得冤枉,所以不理解苏燃的感受,甚至觉得苏燃脑子里竟想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不可理喻。
他说对苏燃失望,口不择言让苏燃去看心理医生。
说他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的时间太久了。
池海霖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脸上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僵硬了半响,最后化作浓烈的自嘲。
报应。
全都是报应。
当日苏燃的感受,他现在全都懂了。
池海霖大口的喘息。
他呆呆的坐下来,脑子的记忆杂乱,嗡嗡作响。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全都是他活该。
池海霖回想起方才心痛窒息的感觉,突然明白自己生日那天,他在苏燃和尤君柏礼物之间二选一,轻慢的把苏燃的礼物收起来,那件事有多过分。
过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檀木手串,神情失落的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池海霖想到去年苏燃送给自己的那块手表,慌慌张张的去找。
抽屉里,没有。
衣帽间没有,首饰间置物架上没有。
他想起当时是让苏燃把手表收起来,苏燃当时放到哪里去了?
池海霖回想苏燃的习惯,以前每天他起床洗漱去上班,苏燃就会在他洗漱完之后,很快速的挑选出来他当天要搭配衣服的手表、胸针、领带夹。
应该……是在这里吧,池海霖站在卧室洗漱间边旁边高大的收纳柜前面,迟疑一瞬,最后在里面一层一层的找。
最终,他在第三层找到了。
那块手表还安静的被封存在礼盒里面,保存的很好。
池海霖把他拿出来,无比珍惜的一寸一寸摩挲着,眼眶微红。
其实今天他对苏燃的质问,有什么底气呢。
他以为苏燃过分,可笑的是,一开始过分的是他自己。
只是无意间上天开了一个玩笑,让苏燃把自己以前对他做的事情对着池海霖再次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才明白呢,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这些事?
池海霖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愚蠢。
他像抱着宝贝一样珍惜的捧着那块手表,把他放在卧室桌子最显眼的地方,决定以后天天都戴着这个,再也不要更换掉。
恍惚之间,他又开始反省,扪心自问,从前对苏燃做的事,只有这一件不妥当吗?
池海霖坐到深夜,也没想起几件事。
可能,他让苏燃学做饭,还总是挑剔味道,很过分。
没有过多的关心,没有发现苏燃不喜欢吃辣,这么多年,都是苏燃迁就着他的口味,很过分。
苏燃的时间为他让步,很多事情都围绕他打转,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有些过分。
还有……还有什么。
究竟还有什么?
池海霖想不明白就睡不着,到了深夜,西装也没脱,就这么面朝天花板直愣愣的躺在床上。
被子就在一边,他没展开,也不想去睡觉。
突然间,他听到狗爪子扒拉门的声音。
池海霖意识到,那是小哈想进来。
到底是和苏燃一起养的狗,池海霖不想委屈小哈,他走过去,把门打开。
小哈衔着一个狗盆,对着池海霖疯狂摇尾巴。
池海霖蹲下去,摸了摸小哈的脑袋问:“饿了。”
他带着小哈去添狗粮,喂它吃个饱。
没想到,吃完狗粮的哈士奇精力旺盛,在房子里乱跑乱跳,最后奔着池海霖的衣帽间冲了过去。
池海霖想起自己刚才找东西没关门。
果然,哈士奇奔跑起来畅通无阻。
池海霖生怕这条狗碰坏了什么东西,连忙追上去。
可为时已晚,当他走进去的时候,衣帽间已经一团糟。
有几个衣架落在地上,上面挂着的衣服也在地上,小哈还在继续拆家。
池海霖无奈的走过去,把狗子抱出衣帽间,放到门外,然后关上门。
房间里现在真的有些乱,但是太晚了,他也不好意思打扰别人,把阿姨叫过来整理。
算了,自己简单先收拾一下。
这么想着,池海霖回过头,弯腰收拾落在地上的衣服,感觉落了灰尘,随手拍了拍,决定一会先扔到脏衣篓,等明天让阿姨拿去清洗一下。
他翻了一下所有的衣服,想查看有哪些沾了狗毛,脚步挪动一下,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到了挂在最里面的一件旗袍上。
池海霖想起来,自己对苏燃做的一些更过分的荒唐事。
那时候,苏燃的表情好像也不怎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