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洪天卓闷闷地开口。
“嗯。”
“我睡不着。”
方瑾瑜连忙撑起身子问：“是不是后背疼的？”
“不是，不疼，就是一个人睡感觉空落落的。”
方瑾瑜没懂，“什么一个人睡？我不是在你旁边呢。”
“我都习惯跟你搂着睡了，现在这样真别扭。”洪天卓说完方瑾瑜就往他身边靠了靠，手臂也在被子里轻轻搭到了他的腰上。
两人身体之间还是有两个拳头的距离，方瑾瑜真怕晚上睡着了，自己不知道再碰上洪天卓的伤处，他又何尝不是习惯了去洪天卓怀里找舒适的睡姿。
“那你再亲我一下，我就能睡着了。”洪天卓美美地“得寸进尺”，这时候方瑾瑜全依着他，探身在他的脸上嘴唇贴住，停留了片刻才起来。
“睡吧。”方瑾瑜给洪天卓掖了掖被子，他侧躺下看着洪天卓，没打算要睡。
“嗯。”洪天卓闭上了眼睛，脸也是冲着方瑾瑜这边。
过了一会儿，感觉洪天卓像是睡着了，方瑾瑜抬手轻轻摸上了洪天卓的鬓角，他满心对这个男人的喜爱都快要溢了出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天对谁还会生出这般浓烈的情感。
记得曾经有人说他冷情冷心，当时他多半认同了这样的话，但原来是他还没有遇到这个能让他狠狠去爱的人。
他的情、他的心，在对着这个男人的时候哪一刻都冷不下来。
方瑾瑜的嘴边多了点柔柔笑意，他的指尖又轻移到了洪天卓的耳垂上，忽然就听面前一声低哼传出，让他立马就心头发紧，“怎么了？又疼上了是不是？”他紧张问道。
洪天卓睁开眼睛，说话声音偏低哑，“不是，是……”
“是什么？”方瑾瑜听不得他吞吞吐吐。
不是疼的睡不着觉，而是……洪天卓想了一下措辞，怎么说才别显太流氓、不是，是太粗俗了。
本来刚才他迷糊着就快要睡着了，可方瑾瑜一摸上他，他就精神了，被方瑾瑜那样饱含爱意地轻柔抚摸，没法他心里不热乎，没法他身上不来感觉，没法他不爽快地“哼”了一声。
所以此时他最精神的地方是……
“怎么了？你说呀。”
听方瑾瑜的语气发急，洪天卓也不磨叽了，抬起脑袋，声音扬高说：“我是硬得睡不着觉！”
第63章 太美妙的弹奏
“你做什么？”洪天卓扭着上半身看方瑾瑜，他说完话以后就看方瑾瑜起来去床角柜子里不知道翻找什么。
“你不是觉得趴着睡觉硌身子？”方瑾瑜从柜子里抽出一张薄被，叠了叠然后要给洪天卓往胸前垫上，“你抬起来点，我把被子给你塞进去你就不硌了。”
洪天卓张着嘴找不出话来……媳妇儿，你是不逗我玩儿呢？
可即便屋里没有光线，洪天卓仿佛也看到了方瑾瑜挂着一脸纯洁，这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再把话说的直白些、粗俗些。
“怎么了？”方瑾瑜没明白洪天卓愣着干嘛，但又是他这副单纯样让洪天卓精神不减，甚至木棍敲床都能发出“梆梆”响。
忍不了了！这时候谁忍谁是孙子！
洪天卓胳膊肘一撑，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方瑾瑜还被惊了一下，“你怎么……”
“媳妇儿，有句话你说的太对了！”
方瑾瑜对上洪天卓放光的双眼，不知怎么心底一热，感觉这人定是又要弄什么花样。“……哪句话？”他问。
“整个江都城也找不出像我这般的硬汉子了。”洪天卓的声音透出兴奋，“你可真了解我！”
方瑾瑜少有的反应迟钝，“……嗯，是。”
忽然洪天卓就抓上了方瑾瑜的手，紧跟着往他身上一压，“怎么样？够硬汉子吧？”语气颇为自豪。
轰地一下方瑾瑜脸上扑起一股火浪，“你、我、我说的硬汉子哪里是、是这个、这个意思……”想到了洪天卓要弄花样，可想不到花样能是这样羞臊人。
“哎，意思都一样，既然你都说我是硬汉子了，那我不得拿出些表现让你看看。”
硬汉子的表现也不是这种吧？方瑾瑜一时无语，想这种时候他总是压不过洪天卓，不管是言语上还是气势上。他也纳闷着，明明洪天卓没有使劲按着他的手，可他就是胳膊软得抽不回来。
他脸烫手心里更烫，这是不是灶台里的火棍子？简直也要把他的手掌烫出泡来。
洪天卓不老实地蹭动了两下，就喜欢方瑾瑜现在这种羞呆样，“媳妇儿。”他的声音沉哑了不少，但腔调又还透着兴奋，“你给我垫个被子管屁用呢，这回你知道怎么做我就身子不硌了吧？”
“不知道。”方瑾瑜一气收回了手，抱着膝盖转身背对着洪天卓坐，什么管屁用？合着他好心照顾，在洪天卓这里还不领情呢？
“嘿嘿嘿嘿，你这样真可爱。”洪天卓探出一颗大脑袋支到了方瑾瑜的肩膀上，先在他脸蛋亲了一口带响的，“你心疼我就心疼到底嘛，要不然这后半夜我怎么睡？”
方瑾瑜微微瑟缩着脖子，洪天卓说话间口中热气喷到他耳边，就像有跟毛草在他身上到处轻扫，痒痒得他想笑又想身子发颤，很不好忍。这大半夜笑出声来准让云玖听见，他要是身子颤上了，洪天卓还不得更来劲？
“大晚上的你别闹腾。”方瑾瑜说着身子歪去一边，可洪天卓也跟得紧，他半压下身子两只手臂撑在床上，把方瑾瑜牢牢困在了他的怀里。
“这你可说错了，就得大晚上才闹得欢呢，白天总归是差点事儿。”
听洪天卓说得好似十分在行，方瑾瑜口气微冷：“看来你很懂？”
“不懂不懂。”洪天卓赶紧装傻，“我自己估计就是这么回事。”但正好他想到能跟方瑾瑜表示表示他最真诚的身心，他又说：“在那亲近事儿上我还是个懵懂少年呢。”这他说的是实话，在现代世界里他没有谈过恋爱，他的工作性质会让人误以为他为人生活作风放浪，可实际上他是绝对的洁身自好。
现在虽然他占上的是赖七的身子，不过赖七这个家伙别看是个好色之徒，但他属于是有胆嘴上和眼睛上占占大姑娘、小媳妇的便宜，他倒是想找地方消遣呢，可就他身上那点钱还不够进去要盘瓜子的，到门口就得让人哄走。
所以说他这话一点没骗方瑾瑜，也算是赖七没有腻歪他到底。
方瑾瑜话音带笑，口中重复了一句：“懵懂少年。”其实他之前并没有想过洪天卓会不会与什么人亲近过，但现在听了总归是心里很舒适。
洪天卓又去抓方瑾瑜的手往自己身上带，方瑾瑜胳膊躲着，说：“等会不就好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轻巧？你要是不跟我睡一块儿行了，守着你，这东西精精神神还来不及呢，能老实趴回去？”
方瑾瑜才知道原来是这个道理，他有了主意，“那我去旁边那屋跟云玖挤挤。”
“你敢！”洪天卓立马不干了，手在方瑾瑜的腰上捏了一把，狠声说：“你过去我就把房拆了，谁也别想睡安稳。”
方瑾瑜没被吓到，但估计这人还真能做得出来。
“你想想咱们都是夫妻了，有些事儿真是做晚了。”洪天卓的脸往方瑾瑜颈窝里蹭，某些事情真是不能想，想了就忍不住要拽上方瑾瑜一起探索探索，这下他精神得快要炸了！
“等、等你伤好、好了的。”方瑾瑜推着洪天卓的头，呼吸不稳，想自己也不是脑中一张白纸，家里那本画册有好多页他都能想起来是什么样。
“嗯，听你的。”洪天卓主要是身体不方便，动静大点他都不行，他后背的伤一直疼着，要没有方瑾瑜在身边能给他减轻疼痛，他估计自己这次也有疼得“嘶嘶”抽气的时候。但是棍子一直这么硬邦邦戳着怎么行！都赶上他家顶院门的那根厉害了。
洪天卓还打算着软磨硬泡，把方瑾瑜说动了，可要不就说他的媳妇儿是真贴心呢，不等他张嘴，手就又落回了他的身上。
方瑾瑜要为他弹奏一曲，让他在琴声中寻得快乐，这归结为一点就是方瑾瑜心疼他。
方瑾瑜的琴在洪天卓腿上，不需要点灯，闭眼他都能找到琴弦在哪里。
夜色宁静，琴声起。
方琴师指上的力道时而轻、时而重，时而快、时而慢。洪天卓跟着这美妙的旋律都忍不住哼唱上了，只是他五音不全，又加嗓子发沉，口中飘出来的腔调也不知是难听还是怎么的，钻进方瑾瑜的耳朵里，让方瑾瑜感觉周遭空气都变火热，他弹乱了。
这是第一次方瑾瑜不知道曲谱是什么，全凭想象去弹奏，因为聆听的人是洪天卓，其实他弹奏得也来劲。
他自己都极少这样弹奏，这次他的手法多少带着些生疏，但洪天卓一看就是并不在意这个，只要是他弹奏的，即便难听洪天卓也喜欢得紧。
方瑾瑜弹到手掌里冒汗，这首乐曲的旋律从起调平缓到激昂，等一曲终了，方瑾瑜累得喘息微快，他被洪天卓抱进怀里亲了亲脸，还得到了一句夸赞：“媳妇儿，你弹得真棒。”
方瑾瑜琢磨这回硬汉子该消停下来了，他说：“睡吧。”哪知道硬汉子竟然把他往倒一推，说也要给他弹奏一曲。
……
直到窗纸隐隐泛白，两人才沉沉睡去。
第64章 少爷第一次起晚
巷子里有户人家养了只大公鸡，平常每到它打鸣的时候方瑾瑜和洪天卓隐约听到就该醒过来，可是今日都快日上三竿了，也不见他们屋子的门被打开。
云玖已经在院子里转悠了好几圈，他一会儿在窗根底下听听，一会儿脸凑近门缝瞅瞅，听不到也看不清里面有任何动静。他纳闷这两人是怎么回事，从来他也没见过方瑾瑜赖床。
正当云玖又蹲下来，不知道第几次眼睛使劲儿往门缝里钻的时候，门忽然被人从里一拉，连带着他的身子跟着门歪过去，让他的脑袋顶到了里面人的肚子，膝盖也压到了门槛上。
“哎呀。”云玖赶紧撑着门框站起来，知道面前人不是方瑾瑜，他还挺为自己这副丑态尴尬。听头顶一声“嘘”，是洪天卓让他小点声。
“你家少爷还睡着呢，别吵着他。”洪天卓出来关上了门，小声对云玖说。
“咋这时候了还睡着？不是身子不舒服吧？”云玖惦记方瑾瑜。
洪天卓心说怎么可能不舒服？确切说应该是正舒服地睡着。
深夜那会儿他也让方瑾瑜听了一首旋律的美妙之处，他的弹奏手法和方瑾瑜给他弹的时候那种生疏和摸索着弹完全不一样，虽然他不懂音律，但在怎样拨动琴弦这上面他可是技法纯熟，从前他自己也是练过的。
刚听他弹了两下，方瑾瑜就忍不住也低唱出口，那音色可比他的悦耳多了。不过就是他略显得意忘形地说了句“真好听”，然后方瑾瑜就嘴上紧憋着，不肯再唱出声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方瑾瑜的脸皮能别这么薄。
洪天卓照实说：“不是，是睡得晚了。”至于为什么睡得晚了他就不能多透露给云玖了，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私密趣事。
“哦。”云玖听了把心放下来，早上他还给热了早饭，一直等方瑾瑜和洪天卓起来吃，这会儿他去灶房里看灶台的火快灭了，又给添了两根柴。
有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事情影响着，洪天卓提醒云玖：“小心用火，把木柴挪开点，别离灶台那么近，你就记住要是发生险情了什么都别管别拿，先拉上你家少爷跑。”
云玖应下来，心中也谨记洪天卓的话，其实他也是救火回来躺到床上半天睡不着，脑海里乱纷纷全是火光和人声，有这次的事情让他也知道了人命在什么时候都是最要紧的。
洪天卓梳洗完了出门，路过长乐家院门口他站住了朝里看，见长乐娘正在主屋的废墟上翻捡着，他进了院子扬声说：“都烧成这样了还能找出什么有用的？挺危险的，你赶紧出来吧。”
长乐娘被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声音吓了一下，回头看是洪天卓，他们娘俩的大恩人，立马她眼神中就不禁溢出了浓浓的感激之情。
见她这模样又要哭似的，洪天卓应付不了，正要转身离开，这时听小孩儿的抽噎声从他身后传来，他回头看是何霜红抱着长乐进了院门。
“睁眼没见着你，立马就哭了，我说你娘等会儿就回来都不行。”何霜红朝长乐娘说着，目光两次飘到洪天卓脸上，“哎呦，一大早的你就惦记着过来了？”她脸上露笑，这一句话给洪天卓。
你管这叫一大早？洪天卓腹诽，刚刚他出来见有的人家这会儿都做上午饭了，还有什么“惦记着过来了”？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洪天卓没理睬何霜红，他将略微柔和的目光给了长乐，看这孩子的精神头还行，昨晚被他护在怀里，身上什么伤都没有。
长乐见了洪天卓也是激动加高兴，小孩子有小孩子直白的表达方式，就看他朝着洪天卓伸出两只胳膊，小身子从何霜红的怀中探出去了一多半。
洪天卓怕长乐摔下来，下意识伸手去接挡，并不是有要抱孩子的意思，但何霜红顺势就把长乐塞给了他。
这时候抱着长乐跟昨晚在火场里感觉又不一样，软嘟嘟的一团窝在他的臂弯里，孩子投给他的小眼神中满是依赖，令他忽然冒出来一种奇特感觉，就是心里有处软了那么一下，带动得他面部表情也变柔。以前他对着小孩子没觉得喜欢，现在看长乐还挺可爱的，他不由得对着长乐笑了笑。
听何霜红的嘴不闲着，又说：“这孩子可怜的，从生下来就没见过爹，这是从你身上找着点爹味儿了，往后除了他娘就该跟你亲了。”
嗯？这是什么话，洪天卓脸上的笑容一僵，就觉得听着真怪。他轻睨了何霜红一眼，把长乐递给了走过来的长乐娘，没注意到长乐娘半低着头，脸比刚才红了不少。
洪天卓只当何霜红说话不着调，他也没把这话放心里，但他不知道长乐娘是听者有心了，而且他也真轻视了女人搬弄口舌的威力，没几天就给他家里惹出乱子。
等这边方瑾瑜醒来的时候是正午，太阳光透过窗纸照到他的脸上，看窗子上有人影走来走去，他叫了声“云玖”，立马外面回他一句“哎，来了”，人就推门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