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卓知道方瑾瑜的脸上多少还挂着羞臊，他开门接过一盆洗脸水，没让云玖进来。
“来媳妇儿，为夫伺候你擦脸。”洪天卓在水里沾湿帕子拧了拧，坐到床上往开扒方瑾瑜蒙到头顶的被子，果然看方瑾瑜的脸蛋上挂着一层浅浅红痕。
“你怎么还不走？”方瑾瑜坐起来，眼神躲闪开洪天卓，他这样也是不由得，昨晚洪天卓来得那样猛，这时后劲依然残留，他想在那本画册上他都没见过这样的，简直更超出他能想象出来的。
“嗯？还嫌我烦了？”洪天卓给方瑾瑜擦脸，这时就听院子里云玖和长乐说话，等声音没了，方瑾瑜扬声问外面：“长乐来了？”
云玖回道：“哦，又走了，去学堂了，他说看咱们院门开着，进来问问少爷你起了没有，要是起了就跟你问个安。”
“嘿，这小子，心里一点我这个干爹都没有。”洪天卓听完先表示了一下“不满”。
方瑾瑜点头，“说的也是呢，你这个干爹才是他们家的大恩人。”
洪天卓把帕子扔桌上，伸手在方瑾瑜的脸上捏了捏，“媳妇儿，你又转弯抹角酸我呢？”这次不等方瑾瑜说什么，他赶紧解释：“事情可绝对不是外面那帮老娘们瞎传的那样。”
“我能不知道这个？”方瑾瑜轻飘飘睨了他一眼，“压根我也没往这上面想过你。”
洪天卓嘿嘿笑出声，心底没法不涌热流，为方瑾瑜对他的这份信任，但他也不是在方瑾瑜面前一得意起来就找不着北，事情的轻重他心里能掂量出来。想要是站在方瑾瑜的角度来看，确实是他做得欠妥当。
“茶楼那事我一开始没有跟你提是因为这里面还有其他原因，最初我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成，所以就不想先跟你这儿把大话吹出去。”
方瑾瑜“嗯”了一声，意思洪天卓继续往下说，他想起那次看到好几个乞丐在茶楼外跟高猴儿有什么交易似的，就知道洪天卓开茶楼的目的肯定不会简单。
“还是先说长乐他娘吧，本来我没做亏心事，那在你这里我也得完完全全解释清楚了，你信我是一回事，我自己也不能仗着你的信任就连张嘴说话都省了。”
方瑾瑜嘴边扬起弧度，从被窝里伸出脚又在洪天卓大腿上踢了踢，音色都是染着笑，“没想到你还挺能拎得清啊。”
洪天卓一把扣住他的脚腕，眼里明显翻上一层热意，“大清早的又来勾我？”说完直接在手中的脚背上“啵”了一口。
“你……”方瑾瑜脸上才褪去的红痕再次渗了出来。
第83章 这奖赏绝好
方瑾瑜在想照洪天卓这样，他是不是每晚都要沐浴才好？昨晚他在浴盆里泡了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因为那屋就是放着一个炭盆他也还是觉得凉嗖嗖的，冒着白气的热水很快就变凉。尤其他头发湿着出来，两间屋子才不过十几步的距离，都让他感觉头上要结冰似的。
冬天沐浴，挺让怕冷的方瑾瑜犯愁。
“想什么呢？”洪天卓捏着方瑾瑜的下巴，扳过他的脸，“不听我说了？”
“什么也没想，你接着说吧。”方瑾瑜不会跟洪天卓提自己那小小犯愁的事情，免得让洪天卓误会他是嫌弃这里的环境。
“其实说起来特简单，就是前几天高猴儿跟我说茶楼里做茶点的那个大娘她闺女生了孩子，她去帮着照顾月子，这不就没人做茶点了么，我一下想起来长乐他娘有这方面的手艺，那天我回来正好碰见她，就问她乐不乐意去茶楼里做活，她说去呢，然后我就告诉她明天早上去茶楼里找高猴儿提我就行，事情的经过就这样，我一点没少说。”
洪天卓说完又觉得来气，“怎么就让人给我传出闲话来了？我后来也没去茶楼几次，去了也没见着长乐他娘，平时都是高猴儿管事，我记得我回来就有一次跟长乐他娘问过两句话，其他啥事儿都没有，这人们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方瑾瑜想也是其中没什么复杂，只不过洪天卓在外面哪怕就是弄了个卖杂货的小摊子也该让他这里知道，何况还是一间生意挺红火的茶楼。洪天卓不跟他说，他又从旁人那里听来闲言碎语，心里难免要别扭一下。
还不等方瑾瑜要跟洪天卓往这上面说，就听洪天卓先学乖了，也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样，他攥上方瑾瑜的手说：“这回我有疏忽是肯定的，以后我在外面有任何事情，就是芝麻大小的我也回来告诉你，还有我要是再做什么决定，别管事情大小也先跟你商量着来。”
方瑾瑜的脸上见了笑意，这是什么话也不用他说了，看来经过这次的事情洪天卓明白了不少两夫夫之间该是怎样的话多，尤其有些话不是因为你信任我就要省略掉。
“算你明白的不晚。”方瑾瑜语气满意，抬手在洪天卓微微冒着一层胡茬的下巴上蹭了蹭。
“那媳妇儿你给我什么奖赏？”洪天卓顺着杆子往上爬。
这次方瑾瑜开口前有一瞬的脸热，声音也低了几分，“……晚上给你吃蘑菇。”
“啥？这算什么奖赏？”洪天卓没反应过来，方瑾瑜看他一脸糊涂样气得脚隔着被子又踢了他一下，然后探身子拽过衣裳往身上套，心里暗骂这人笨蛋！
洪天卓还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了方瑾瑜，他大气不敢出，坐在床边看方瑾瑜绷着脸穿好衣裳又转回身叠被子。他只好往回琢磨方瑾瑜的那句话，在脑海中过了第二遍的时候突然就看他往起一蹦，同时嘴里还兴奋地“啊呀”一声。
原来是那个意思啊！
“好好好！这个好！”
看洪天卓砸着拳头拍巴掌，方瑾瑜睨了他一眼，没忍住低低吐出一句：“傻蛋。”
洪天卓听得不清楚，但是他看出来方瑾瑜的口型了，他伸手在方瑾瑜的腰上抓揉了两把，“媳妇儿，你要我骂我就大声点儿，我听着浑身可舒服了。”
方瑾瑜张了下嘴，心头一阵无语……
“哎呀，这会儿怎么不是晚上？”洪天卓的兴奋劲被勾燃可是难灭，他在地上转了一圈，恨不得此刻外面天比墨汁还黑。
“€€等等啊，媳妇儿你刚刚说的意思是给我吃你的蘑菇，还是你给我吃我的蘑菇？”
方瑾瑜穿着鞋又想给洪天卓来一脚……
门开着一道缝，风给刮开一半，云玖正在门口听到洪天卓的话，探着头问：“少爷，你们晚上要吃蘑菇？这时节街市上没卖的吧？”
洪天卓噗嗤笑出声，方瑾瑜与他不同，耳根子上烧火一样。
“没卖的也不要紧，我这里有就行了，足够你家少爷吃、嘶€€€€”
方瑾瑜踩着洪天卓的脚面而过，洪天卓不敢怒更不敢言，云玖还等了等也没听完整他的话。
到吃早饭的时候，云玖已经在外面吃了碗馄饨，他没有上桌，他给方瑾瑜和洪天卓端来的是白粥、小菜还有荤素两种馅的包子。
“我都一直没问过你，这样吃习惯不？”洪天卓忽然想起来以前他在琴馆里见方瑾瑜吃的早饭可比这丰盛，起码还得有几样小点心。
“有什么吃不习惯的？”方瑾瑜喝了口粥，慢悠悠说道：“从前饭吃得再精致我也觉不出有多香，吃饭对我来说只不过就是一个填饱肚子的过程，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他夹起一个包子递到洪天卓嘴边，看洪天卓一口吞进嘴里，然后鼓起腮帮嚼着，还问他：“怎窝不离量？”
方瑾瑜一下抿嘴一笑，“就是这样不一样。”跟心爱之人在一起过日子吃饭，每一顿简简单单他都能吃出好味。
洪天卓想想就明白了，没忍住对方瑾瑜又表露得意，“是觉得跟我过日子特心宽吧？我对你好，又啥缺点都没有，哪儿还能找我这样的？”
“你那打呼声似比雷还响，算不算缺点？”
“呃……这不算，这是我睡着了以后控制不了的。”洪天卓还稍稍不好意思了一下，主要他知道自己的呼噜声挺吵枕边人，而且还有损他英俊的形象。
不过方瑾瑜却是眼里和唇角都带着笑意，认同了他的话，“那确实你就没有缺点了。”
“你可真招我稀罕。”洪天卓探脑袋在方瑾瑜脸上亲了一口，觉得自己怎么对方瑾瑜好都不够。
“给我弄这么油乎。”方瑾瑜拿过块帕子在脸上蹭，两下就闻见帕子上蹭出了一股肉包子的味道，他鼻头皱起来，把帕子丢洪天卓身上。
“哈哈哈哈。”洪天卓心说媳妇儿嫌弃他，模样也这么可爱。
刚才还有另一半的事情没有说完，等云玖把桌上的空盘子和空碗收拾走，洪天卓关上为通风窗子开的那一道缝，说话前神色先稍显严肃起来。
“媳妇儿，我再跟你说说茶楼是怎么回事。”
“嗯，你说吧。”方瑾瑜猜想到这部分才是最重要。
要往前说起为什么要开这个茶楼，那洪天卓不得不先提起一个人名，这个人名他说着都觉得恶心，他知道方瑾瑜肯定更是如此。
“我以前答应过你要给你把琴馆拿回来，这主要就是得对付齐炳腾。”
果然顿时就看方瑾瑜的脸色沉了下来，就为那三个字，洪天卓看不见的是他心底也噔了一声，对齐炳腾他是厌恨比海还深，曾经他被逼得杀了齐炳腾的心都有。
但是听洪天卓说要对付齐炳腾，他跟着的反应就是琴馆他不要了，他不让洪天卓冒这么大的险。
“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琴馆一直封着我也不心疼惦记了，在我这里没什么是比你还重要的。”
这话洪天卓听了心里当然高兴，不过他还是得说说方瑾瑜，“媳妇儿，你想法太单纯了，你以为咱们这样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往后齐炳腾回来就不祸害咱们了？”
“怎么，他还要……”
看方瑾瑜脸上白了些，洪天卓赶紧拍拍他的手，神态放松下来，“不用怕，我都有算计，肯定不会在他的势力底下咋们没出路，他破坏不了咋们现在的好日子。”
方瑾瑜还是难以安心，“可他势力那么大，为人又净是毒辣的心思和手段，咱们怎么能躲避开他的迫害？”
“躲避不开。”洪天卓照实说完又赶紧给方瑾瑜安慰：“所以我才想着怎么把他扳倒，这样咱们往后不就能彻底踏实了？”
方瑾瑜瞪大了眼睛看洪天卓，这话委实让他吃惊，“……扳、扳倒齐炳腾？”他甚至不确信自己听到的是不是这样。
“对，扳倒他。”洪天卓一脸郑重，“我没说大话，我也一直是往这上面盘算的。”
方瑾瑜张了张嘴，他已经情绪复杂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洪天卓轻轻呵笑一声，用拇指在方瑾瑜脸上蹭了蹭，“怎么？不相信为夫有这个能力？”
方瑾瑜摇头，“不是。”
其实他是在震惊洪天卓能有这样的决策，之前他就钦佩洪天卓身上的那股旁人没有的魄力，此刻他更觉得眼前之人真非一般。
“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方瑾瑜望住洪天卓，喃喃低语。
某人身份被怀疑了也不耽误先说笑一句：“我乃玉皇大帝座下的第一大将，他老人家派我下凡生生世世守护方公子。”
这一下方瑾瑜笑也不是感动也不是，但心里揪在一起的地方倒是被化解开了，他问洪天卓：“那你开的这个茶楼就是能扳倒齐炳腾的关键？”
“媳妇儿你真聪明。”
方瑾瑜再往深了琢磨，忽然心底一亮，赶在洪天卓要开口前他说：“那些乞丐是替你搜集、打探消息的？”
“这你都知道？”这次换做洪天卓惊讶了，“我看我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
方瑾瑜心说有件最大的事情你不就还瞒着我呢？他忍了忍没有当下戳穿洪天卓。
第84章 藏着对他的算计
“可是乞丐又进不去齐府，他们怎么能打探到有价值的消息？”方瑾瑜想不通这一点，但他不认为洪天卓这样做无意义。
“有时候一条消息有没有价值并不容易显现，那就需要消息多了，从这一堆消息里面往出拼凑，乞丐给的一百条消息里有十条是有用的就够，他们是进不去齐府，但是齐府里的人不是能出来？”
“原来是这样。”方瑾瑜一点就透，他轻笑道：“齐府的人出来在街上说句话，是不是都能让你安排的乞丐听到后跑来告诉你？保不齐哪句他们就说漏了嘴，能让你抓住齐炳腾犯事的把柄。”
“你说的对。”洪天卓又摸了摸方瑾瑜的脸，就喜欢看他身上流露出的这股聪慧劲儿。
“那你都拼凑出来了什么有用的？”方瑾瑜想听听这个，现在对扳倒齐炳腾他也来了劲头，虽然他知道要达成这件事情实属不易，但能和洪天卓同心做一件大事，他感觉就算败了都有意义。
“这不是那个齐王八没在家么，没听出来多少跟他有关的，都是些后宅的女眷们每天勾心斗角的糟烂事儿，我让高猴儿告诉那伙乞丐了，往后少跟着齐府里出来的丫鬟和老妈子身后边听说话。”洪天卓没好气地说：“不是这小妾和那个小妾打起来了，就是这个夫人和那个夫人呛了嘴，要不就是谁勾搭前院的小厮了，没一句有用的。”
“噗哈哈哈哈哈€€€€”方瑾瑜听了实在忍不住喷笑，不管洪天卓的脸色尴尬似的，“那这下乞丐们可是赚了，既听了齐府后宅里的趣事，还又从你这里得了钱，谁要是没辙了当乞丐去也不愁讨不着钱。”
洪天卓的嘴角微微抽动，“嗯？媳妇儿，我怎么听着你这是笑话我呢？”他在方瑾瑜的身上到处抓挠，更把方瑾瑜惹得笑不停。
等两人这样笑闹了一会儿，方瑾瑜软在洪天卓怀里，眼角还挂着一点湿气，他想跟洪天卓在一起他有任何愁绪都过不了一刻钟。
“我还没说完呢，要不然让你以为我这找乞丐打探消息的办法这是砸锅了。”
“嗯，那你继续说。”方瑾瑜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胳膊圈在洪天卓腰上，额头还跟洪天卓的脸贴着。
“……呃……我要说什么来着？”洪天卓就觉得脑袋里热腾腾的，想直接把方瑾瑜丢床上，然后他压下去这样那样过过瘾，他这个媳妇就会勾人又不自知。
方瑾瑜还一脸认真地提醒洪天卓：“是要说乞丐们不止就在齐府周围转悠吧？”
“嘶……”洪天卓轻吸一口，已经是非常佩服方瑾瑜了，“媳妇儿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方瑾瑜脸上扬起来的笑容略显得意，“也不是很难猜啊。”他的这个模样惹得洪天卓又“啵唧”在他脸蛋上大大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