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里现在不能放水，等天气暖和了你想在里面养鱼养王八都行。”
方瑾瑜想不笑都难，有人就是会这样“煞风景”，他们站在凉亭里，绕着凉亭底下就是一方鱼池。
“我倒是想养些能上饭桌的鱼。”
洪天卓奇怪，“怎么不是观赏的锦鲤？”
方瑾瑜朝他眨了眨眼睛，语调俏皮，“因为我会过日子呀。”不知这下把他的什么兴趣勾了起来，他拉上洪天卓走去院墙边，脚下有挺大一块空地，是用来摆放盆景的。
“你看咱们给这块地搭个鸡笼，养些鸡好不好？”
“什么？”洪天卓以为自己听岔了。
“上次长乐给咱们拿来的鸡蛋就是他家的老母鸡下的，咱们养上鸡，就省去了买鸡蛋的钱。”
看方瑾瑜要来真的，洪天卓不禁失笑，“媳妇儿，咱们的日子还没过到那一步呢。”
后来养鸡这件事情方瑾瑜被洪天卓劝住了，因为洪天卓说自己闻不了鸡粪味儿，其实是他都能预见到，方少爷养鸡成功不了。
他们从方府出来，洪天卓看天色还早，他问方瑾瑜想不想去茶楼里看看，他们自家的买卖，方瑾瑜这个东家连那里的门槛还没有迈进过。
想起账目上还有一点没核对完，于是方瑾瑜说：“嗯，去看看。”
现在依旧没几人知道这茶楼是洪天卓开的，一旦这风声出去，洪天卓早想到会招来不少闹事的。
可今日好巧不巧的是他在茶楼里就遇上了一个冤家。
“好！再来一段！”
洪天卓进门领着方瑾瑜要往二楼走，这给说书先生叫好的声音本来他听到不会理会，但因为听着耳熟，又加上前几天才跟这声音的主人起了龃龉。他扭头往一楼最中央的一张桌子那看，心说怎么是他？
“好，给赏！”
那声音又响起来，在一众茶客中最显张扬，方瑾瑜跟着也往那边看了一眼，见是个大户公子模样的人，他倒是不认识。
这时高猴从楼上下来，跟洪天卓打招呼道：“七哥，你们来了。”
“嗯。”
高猴见洪天卓注意到了那个能闹腾的人，他低声跟洪天卓说：“这两日常来，就是听书喝茶。”
“嗯，他要闹事就别跟他客气。”洪天卓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故意来茶楼的。
“我知道了，七哥。”
方瑾瑜听出他们对话里的意思，又往中间桌子那看，想这个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一段书听完，有几个茶客起身走动，洪天卓他们说的那人也在其中，正好他往过走就和洪天卓撞上了视线。
本来他身边带着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着，那模样就是眼睛长在了脑袋顶上，一见洪天卓他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火气窜上了脸。
这人是谁呢？
正是前几天让洪天卓给他把扇子打飞的赵兴力，看他今日手里空着，也不知是不是那天扇子没有够下来。
赵兴力先冷哼了一声，他身后带着的两个人不是之前的那三个仗势欺人的，他们一同朝着洪天卓喊了声“卓哥”，这下可让赵兴力觉得大丢脸面，回头一人瞪了他们一眼。
洪天卓略微点头，不打算跟赵兴力起冲突，他揽上方瑾瑜要走，这时赵兴力的目光往洪天卓身旁扫去，一下他就盯上了方瑾瑜。
“呦嘿，够俊俏的啊。”
洪天卓的脸色沉下来，方瑾瑜挨着他，明显就感觉他身上的气场骤冷。
赵兴力还没察觉地继续腻味人，“这天上掉的好事怎么没砸我头上啊？”他早就听说洪天卓捡了个大便宜，听的时候还不觉得嫉妒，这会儿见了真叫他眼红。
平日赵兴力一到晚上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南风馆，他喜好男色，现在一是为了恶心洪天卓，二是他确实被方瑾瑜迷到，他脸上的色相就带了出来，“啧啧，这脸蛋，比剥了壳的鸡蛋都光。”
赵兴力说着，手也冲着方瑾瑜的脸伸了过去，离着还有多半个手臂的距离，他的手腕就被洪天卓擒住了。
“嘶€€€€哎呦！”
几人就看赵兴力的手掌朝上撇出了一个扭曲的弧度，有轻微的“咯咯”声从他的手腕骨上传出来。
“哎哟哟！快放了爷！”赵兴力疼得脸上皱成了一个疙瘩，“放、放、放开！”
方瑾瑜抬手搭上洪天卓的肩头，力道轻轻的，他不用说话，把安抚传递给了火气正盛的洪天卓。
“嘶€€€€哎呦……哎……”赵兴力被洪天卓甩开，他捂着手腕呻吟着，旁边带的两个人谁都没上来管他。
“好啊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就看着爷我让人欺负！”赵兴力把邪火喷到他们身上，又嘴里一边痛哼着一边灰溜溜地出了茶楼。
这次他没给洪天卓撂下狠话，也没搬出来赵鸿泰的名声压制洪天卓，原因是上次他回家把事情说成是洪天卓挑衅他，结果得了赵鸿泰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连把他身边常跟着的几个人都换了。
他要是不提洪天卓还好，在赵鸿泰面前他刚说了一句洪天卓的坏话，立马赵鸿泰就跟他翻脸了，直骂他处处都比不上洪天卓。
最让赵兴力记恨的是，赵鸿泰还说了句洪天卓要是他儿子，他宁愿少活几年都乐意。
这些事情洪天卓都不知道，他也是看赵鸿泰的面子才没狠狠教训赵兴力，但也仅限于这一次，再有看他对方瑾瑜不逊，绝对得不到轻饶！
本来挺好的心情被搅和了，方瑾瑜心里也膈应，但不想再给洪天卓这里火上浇油，他拉上洪天卓的手，柔声说道：“走吧，我还想上楼听段书呢。”
“嗯。”洪天卓气消了不少。
因为刚才的动静，他们身上落了不少瞧热闹的目光，方瑾瑜一点不在乎，照样跟洪天卓表现亲近。
这时说书先生洪亮的声音也响起来，茶客们扭头接着听书，高猴在前面给带路，方瑾瑜和洪天卓牵着手上楼梯。
过会儿两人在包厢里，就听洪天卓问了方瑾瑜一个问题：“媳妇儿，你怎么老盯着高猴看？”
第111章 真想不到的事
包厢的窗户开着，正好能看到一楼说书先生坐的桌案后面说书。
“山头一片黑漆漆，隐约可见两座荒坟，唐天宝带着两个手下追到这里不敢再贸然前行，他心说这怪哉，傍晚之时他们途经这个山头，哪里有荒坟？”
方瑾瑜坐下后才听一小段就被吸引，底下的说书先生讲到半夜深山里的渗人情景，口中学的风声、虫鸣声 、乌鸦扑起翅膀的动静皆是惟妙惟肖。
方瑾瑜心想难怪茶楼生意好，原来是还有这么一位有本事的说书先生，而且听他说的书新奇，不同于通常的说书内容。
方瑾瑜边听边问：“这说书先生是你找来的？”
洪天卓“哦”了一声，“就是六子他大舅。”
方瑾瑜想起来六子的口技能以假乱真，当初洪天卓也是问过六子，你这口技跟谁学的，六子提起他有个会说书的大舅，后来茶楼开起来，洪天卓就想到正好找知底的人更合适。
“唐天宝抽出腰间宝刀，壮着胆子前行，走着走着他就感觉脚底下土地黏湿，他心头一惊，这地界已是有大半个月干旱无雨。”
“是荒坟里渗出血水了？”方瑾瑜跟着猜，一副听入迷的模样。
“前面两座荒坟在白雾中若隐若现，唐天宝身子蹲下，闻着一股扑鼻的血腥味，再瞪眼往前观瞧，顺着荒坟流过来一道深黑色的血汤。”
“哈，让我说中了。”方瑾瑜的脸蛋被旁边人摸了摸。
“爱听这些？”洪天卓语气带笑地问，那时被惹的不快，多看几眼方瑾瑜就让他心头舒坦了。
“没听过，觉得有意思。”方瑾瑜的视线还停留在说书先生那里。
“那回家我给你讲。”
这次方瑾瑜扭过头来看洪天卓，一对眸子发亮，“你会讲？”问完他就想别又是什么跟人体有关的讲法吧……
洪天卓呵呵一笑，“不然你以为说的这些东西是谁编的？”
方瑾瑜想了一下他的话，反应过来，当即话音里带着佩服，“你的本事真是多。”
说这些新奇又带点灵异的内容是洪天卓想出来的，他告诉六子他大舅往什么方向编，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就喜欢看恐怖灵异题材的小说，脑子里就存着不少这方面的东西。
六子他大舅也是个能人，基本上就是洪天卓给他说出条主线，再加上些离奇又骇人的事件，然后他能编写出一套完整的说书内容来。
他们这地方说的书别家没有，别家说的书这里也会，所以洪天卓这个茶楼生意好是有原因的。
现在方瑾瑜知道了，他顾不上听书，又用带着浓浓爱慕的眼神望着洪天卓，想他读书不少，可也编不来这些。
“媳妇儿，你这样看我，让我想关上窗户了。”洪天卓的心口痒热，正要把方瑾瑜抓得腿上亲嘬两口，他的手伸过去，刚攥住方瑾瑜的胳膊，还没使力就听门被敲了两下，然后高猴端着个托盘进来。
之前有小伙计给送他们上了两杯茶水，这会儿高猴端来的是几样干果和茶点，他不知道打搅了洪天卓的美事，放下托盘，听洪天卓长吐了口气，问他：“怎么没见捡儿？”
高猴回答得吞吐了一下，“嗯，在后院玩儿呢。”主要是这几日他怎么也教不会捡儿见了洪天卓得叫卓哥，那孩子一听他说“卓哥”两个字，跟着就喊“爹”。
可把高猴弄得头大。
方瑾瑜吃了两颗红枣，视线一直在高猴的身上打量，高猴侧身跟洪天卓说着话，并没有察觉到。
但自家媳妇把目光投给了别的男人，虽说这男人的长相跟英俊一点不搭边，那也够洪天卓喝上几滴醋的。
等高猴刚出去关上门，洪天卓伸胳膊就把方瑾瑜抱到了腿上，这一下挺猛，方瑾瑜“呀”了一声，本能地赶紧勾住了洪天卓的脖子。
“媳妇儿，你怎么老盯着高猴看？”
方瑾瑜还叼着半个红枣，听洪天卓的语气冒酸，顿时他眼里就铺上了一层笑意。
洪天卓探头把方瑾瑜嘴上的红枣啃到了自己嘴里，嚼了嚼觉得真甜，“快说。”他两腿朝上颠了一下方瑾瑜。
“你没觉得高猴穿的衣裳……”方瑾瑜微微拉长音，等着洪天卓自己发觉出来。
“衣裳怎么了？脏了破了？”
方瑾瑜轻笑一声，“这次你怎么没一点洞察？不止是衣裳，我之前就纳闷高猴身上的那股精神气是怎么回事，这时你还没有瞧出来？”
洪天卓懒得琢磨，“没看出来，媳妇儿你快告诉我吧。”
方瑾瑜觉得直接说出来没趣，他扭头看下面，正好高猴收拾着一张桌子上的果皮，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洪天卓看高猴。
“你再好好看看，那么明显。”
今日高猴一看就是穿了身新衣，洪天卓就把猜测放到了这上面，布料是深灰色棉绸材质，比他平常穿得粗麻布强了好几个档次，洪天卓心说这是手底有钱知道装扮了？
可高猴也不是这种在意穿着的人。
他再细看，忽然就觉得这布料眼熟啊，他是不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
看着确实眼熟。
方瑾瑜不急着给提示，看洪天卓愣神回想，一副就快想通的模样。
在哪里呢？洪天卓感觉就快抓到什么了，这布料他肯定是见过。
哦！
看洪天卓的眼皮倏地一抬，方瑾瑜带着笑音问他：“想起来了？”
“不、是、吧。”洪天卓面露不可思议，“他们两人……这、不可能吧？”